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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陶陶

  「妳真的很喜歡擔心。」他以拇指輕觸她緊皺的眉心。「我還有一個耳朵。」

  「所以才更要小心。」她繼續擦著他兩邊的耳朵。

  他微笑地拿起另一塊布巾,為她擦拭一頭濕髮。

  「大人……」她緊張地動了下,想從他腿上下來。

  「妳幫我,我幫妳。」他微笑。

  「我自己可以--」

  「袁修儒的右手突然麻痺,是妳做的?」他換個話題,轉移她的目標。

  她點頭。「他以為我在刀子上抹了劇毒,其實那是一種毒菇,會讓人麻痺起疹,但不會致死。」其實讓袁修儒喝的茶水也不是什麼毒藥,同樣是毒菇製成會讓人全身麻痺、僵硬的藥粉,她不過是想嚇唬他才說是毒藥。

  他微笑。「我還以為妳會準備更狠毒的。」自她搬到這兒後,他一直很擔心她的安危,雖然有捕快在她身邊保護,他還是覺得不夠安全,但她不讓他做太嚴密的保護,擔心滴水不漏就無法引出袁修儒。

  對於此,他們兩人有過爭論,他不想她涉險,但最後還是屈服在她的堅持下,她希望快點把事情解決,他也一樣,他不想她再為了這件事整日憂心忡忡。

  「我本來想塗上最毒的毒藥,要他的命的。」她輕聲承認。「我真的好恨他。」

  他摟緊她。「我知道。」

  「他殺死了翠蓮,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他。」她歎口氣。「我一輩子都沒辦法面對翠蓮的家人,如果不是我--」

  「別再說這樣的話。」他在她額上親一下。「別把袁修儒身上的罪過往自己身上扛。」

  她喟歎一聲,沒有說話。

  他在她唇上印上一吻。「從今以後他再也不能騷擾妳了。」

  她合上雙眼回應他的吻,讓自己沉醉在他的熱情中,在他溫暖有力的懷抱中,她開始慢慢相信所有的痛苦逐漸離她而去。良久,他才抬起頭,氣息粗重地輕吻她的鼻樑,慢慢拾回自己的理智。

  兩人靜靜的依偎著,偶爾能聽見她幸福地歎息,一會兒她才開口問道:「大人怎麼會突然過來?」

  「先告訴我,妳怎麼知道他是假的?」他好奇地問。

  「我刻意記下他的一些特徵。」她頓了下繼續道:「我將他關人大牢後,曾去找過他一次,質問他為何要殺翠蓮,還綁架明基,將他關在一個黑漆的洞裡。他說他想看我的反應,看我痛苦……」

  感覺她又僵硬起來,他立刻抱緊她,在她眉上親了下,她深吸口氣,繼續道:「我說他逃不過律法的制裁,他開始說他認識朝廷裡的大官,他不會被定罪,只要他一出來,就會立刻來找我,如果我敢逃走,他就要殺害郭大哥一家人。我當時真的好想在他的飯菜裡下毒藥,可一想到明基,我就下不了手,若我殺了人,他在這世上就孤零零的了,這就是為什麼我想遠遠逃開,可又總是下不了決心,我怕我一定,郭大哥一家人就會遭到不幸,可不走,我又擔心明基會有危險。

  「他才一入獄,就有官員表示關切,說是要親自審理他的案子,胡大人沒辦法,只好將他押送到知州大人那兒,我在心裡一直期盼他會被斬首示眾,但我不敢抱太大希望。胡大人任期到滿,希望我能與他一同離開井陽,我不敢拿郭大哥一家的生命冒險,但又沒法枯坐著等他來,所以才接受胡大人的建議,來你這兒試試。」

  一想到袁修儒曾這樣威嚇她,翟炯儀得費盡力氣才能克制自己安坐在椅上,而不是衝出去扼斷他的脖子。

  雀兒不知翟炯儀內心的掙扎,陳述地繼續說道:「袁修儒在被押送到知州府前,我到獄中去見他,當時我特意記下他耳朵的形狀--」

  「耳朵?」他刻意逼自己將心思轉到別的事上,不然他真的擔心自己會克制不住。

  她點點頭。「我爹是仵作,他曾告訴我,人除了指紋不一樣外,還有一些獨特的地方可以辨識,像是耳朵的形狀,所以我刻意記下他耳朵的樣子;他牙齒的排列,他左邊的上門牙稍微往左傾,下邊門牙有一顆比較後面;他的指甲溝紋明顯,左手小指的第二節微彎。一般人易容時都會忽略這些地方,只在臉上作文章。」

  他聽得嘖嘖稱奇,總算露出一抹笑意。「他一進來妳就知道了?」

  她頷首。「我假裝沒有認出,鬆懈他的警戒。」

  「那就好。」繼續擦著她的髮絲,他只是擔心她著了他的道。

  「大人呢?怎麼發現不對勁的?」她問道。

  「是我太粗心了。」他皺下眉頭。「早該發現不對勁的,他其實一直在身邊。」

  她疑惑地看著他。「不可能,我會發現的。」

  他微笑。「妳沒與他說過話。」他頓了下。「他易容成胡若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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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駱通瞪大雙眼。「你……你說他扮成若諄……怎麼可能!」

  「他現在不在房內,不是嗎?」

  「他可能出去了。」駱通本能地為義子辯護。

  翟炯儀知道他一時難以接受,於是換個方式說道:「記得他在停屍房說過的話嗎?他去踢蹴鞠。」翟炯儀望著燭火下,駱通陰晴不定的臉龐。

  「記得。」

  「他不可能去踢蹴鞠。」

  「為什麼?他平時就喜歡踢。」

  「那天早上他們兩人在比賽駕車,記得令公子手指上的擦傷嗎?那是勒韁繩勒出來的,因為馬匹差點失控,他費了很大的勁才停下馬車。而胡公子運氣又差些,他從馬車上摔下,扭傷了腰。」

  駱通的臉有些發青。「你怎麼……」

  「那天早上我從麗澤書院回來,在路上讓他們倆濺了一身泥,回縣衙後見到他們兩個還吃了一驚。那天早上胡公子跟我說話時,還不時按著腰,他不可能這樣去踢蹴鞠。」翟炯儀說道。

  「你是說……」駱通無力地癱坐在椅上。「連若諄都……」

  「恐怕凶多吉少,據我猜測,袁修儒應該是先殺了胡公子,再扮成胡公子的模樣去殺害令公平。我猜可能是半途胡公子的腰實在疼得受不了,所以先去看大夫,令公子則先到『暗香閣』,這才讓袁修儒有機可趁。這能解釋為何令公子身上沒有掙扎的打鬥傷口,因為對方是他認識的人,他自然不會有戒心,這是袁修儒一貫用的手法。」

  「這個畜生!」駱通重拍桌面。「老子要親手宰了他!」他氣得臉上的肉不停顫動。

  「他扮胡若諄還能瞞住你,表示他已經觀察一段時間了,有可能他這段日子都在你們身邊。」這些還得細問袁修儒,他也只能做到這樣的揣測。

  駱通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我本來想親自砍了他的頭,不過……後來想想,還是交給你。」

  駱通握住雙拳。「我欠你一次。」他的雙眼已滿佈殺氣。

  「今晚我的屬下都累了,案子也結束了,所以不會有太多人在大牢看守。」

  「我明白。」駱通咬牙。

  翟炯儀點點頭。「我還得審問他一些事,我先走了。」他往門口走,而後突然停下腳步。「我有個附帶條件。」

  「大人請說。」他站起身,從枕頭底下抽出一把鋒利的刀。

  翟炯儀冷下眸子。「別讓他太好過。」

  駱通沒有應聲,可他臉上陰狠的表情已回答了他的話語。

  尾聲

  「窒息而死會有什麼主要的症狀?」雀兒清亮的聲音在院子內響起。

  「嗯……臉上的皮膚還有眼睛周圍會出現紅點,如果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會有繩索的勒痕,皮下也會出血。」翟啟允背誦道。

  雀兒微微一笑。「焚死跟焚屍有什麼不同?」

  「被焚死的人,口鼻內有煙灰:死後才被焚化的口鼻內不會有煙灰。」

  「還有呢?」

  翟啟允踱了幾步後說道:「死後才被燒的皮膚不會有水泡。」

  「好,你要記住把所學用上,現在停屍房有個橫死的男子,你去瞧瞧,然後告訴我你的發現。如果你通過這次測試,就把這案子給你獨立調查。」雀兒說道。

  翟啟允的眸子熠熠發亮,爽朗地說了句:「好。」隨即走出書房。

  雀兒微笑地整理桌上的書籍與紙張,之前袁修儒一事,翟啟允讓翟炯儀派去查袁修儒背後的靠山是誰,等他回來時,案子已經結束,為此他還著實懊惱了許久。

  她見他對辦案如此有興趣,就開始教他如何著手解決案件,他學得很快,讓她很欣慰。

  「什麼事這麼開心?」翟炯儀邁步走進書房。

  「退堂了?」她起身走向他,嘴角漾著甜美的笑靨。

  「嗯。」他在她走到面前時,微笑地說道:「妳想去京城瞧瞧嗎?」

  「京城?怎麼突然提這件事?」她疑惑地望著他。

  「我剛接到亭劭的書信,他下個月要成親了。」他蹙起眉頭。

  「你不高興?」她撫過他緊皺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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