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我死不了的。」她揮揮手,身子一弓,嘩啦啦又開始吐「不太對勁。」另外一名保鏢也走上前,「還是先帶她去一趟醫院好了,在舒先生還沒有命令下來前,她不能死。」
那人點點頭,忍著臭氣沖天,長手一伸她攬腰一抱扛上了肩。
「你不要這樣扛著我,我會吐得更凶……嘔……」話還沒說完,愛妮絲已吐了一堆口水在對方的背上。
「通知路易,問問看他該怎麼辦?」
真是傷透了腦筋!要是她一直吐,那舒生才剛買的勞斯萊斯車就得馬上送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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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醫院回來,一名保鏢才要把愛妮絲送上二樓的房間,便在樓梯口遇見了黛安。
「黛安小姐。」保鏢恭敬的朝她彎身點頭。
「你想把她送哪兒去?」
「舒先生交代,把愛妮絲小姐送到她原本的房間休息。」
「他瘋了嗎?是這個女人把他傷成那個樣子,不問清來龍去脈怎麼行?把她給我帶到地下室去,給我好好的問清楚。」黛安雪白如瓷的臉上布著寒霜,說出口的話冷冽平穩,絲毫沒有激動的情緒。
「可是舒先生交代——」
「他不在這裡,一切由我作主,你想抗命?」
「不敢。」
「那就把她給我帶下去,用條鐵鏈把她鎖上,我要親自問問她,沒有我的允許,不准給她喝任何水,吃任何東西,違者自行處份。」
「是,黛安小姐。」保鏢領命,將氣若游絲的愛妮絲抱到地下室,卻望了那條粗重不已的鐵鏈良久,始終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愛妮絲的眼懶洋洋的一抬,「喂,要鎖就快點!我想睡了,我睡著了最討厭人家動我!」
「愛妮絲小姐……」
「你有病是不是?我傷了你家主子,你卻還喊我小姐?」更何況,她是舒赫的俘虜,他們不知道嗎?
保鏢對她的話無動於衷,淡道:「這是舒先生交代的。」
愛妮絲虛弱的扯扯唇,「他交代你們要喊我小姐?」
「是的。」
不會吧?這太扯了……愛妮絲閉上眼,不想說話。
結果,她竟然睡著了!
睡了多久呢?她也記不得了,好像幾個小時,又好像才幾分鐘,直到一桶冰水潑在她身上,讓她不得不睜開眼。
是那個女人,黛安。
「說,你為什麼要殺舒赫?」
黛安的手上拿著皮鞭,配上她的一身華服顯得十分不搭調,明明是個千金小姐模樣,行事做風卻霸氣狠冽,要她猜,這個黛安鐵定也是黑道背景出身,一副巾幗不讓鬚眉樣。
「要殺他的理由可以有千百種。」愛妮絲懶洋洋的抬起眸來一笑,「你想聽哪一種?」
啪一聲,黛安長鞭一揚,打上愛妮絲帶著笑意的雪白臉龐。
「少給我打馬虎眼,告訴我,誰派你來的?你幕後的主使者是誰?為什麼要殺舒赫?」
鞭子抽過肌膚的疼她不是第一次受,但卻是第一次有人拿鞭子打她的臉,這一打,要是一個不小心,毀了容貌不打緊,眼睛耳朵要是被波及便是看不見也聽不見了,這個女人……真該死!
痛得倒抽一口冷氣,愛妮絲緊咬著唇不放,極力忍住後續的痛感,不一會,鼻尖聞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怕是皮開肉綻了吧?
這個女人下手極重,彷彿早就想毀了她這張臉。
「說話!」壓抑的嗓音過後又是狠冽的一鞭,這回,鞭子直接揮在她雪白修長的腿上。
痛呵!撕心扯肺地!
愛妮絲把唇都咬破了,頭一抬,美麗的眸子瞪向黛安,隨即在她的臉上吐了一口口水。
「你——找死!」黛安火了,美麗的臉蛋不再平靜,鞭子揚起,正要使力朝她的臉上揮去,鞭子卻讓人從身後給扯住。
「夠了,黛安。」
聞聲,黛安驚愕的回眸,愛妮絲也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
竟是舒赫?他,現在不是應該躺在醫院裡的嗎?他的傷口流了好多血,不可能這麼快就可以出院的……
「舒赫?」黛安丟下鞭子反身抱住他,「你怎麼出院了?他們是怎麼照顧你的,啊?你這個樣子怎麼可以說出院就出院呢?你的傷——」
「只不過是一點小傷而已。」舒赫溫柔的拍拍她,「沒事了。」
「怎麼可能?你明明——」
「真的沒事了,你看我現在不是站得好好的?」
黛安仍一臉擔憂,「是沒錯……可是……一
「去休息吧,大家都折騰了一個晚上。」
「可她——」
「我的傷跟她無關。」舒赫此言一出,不僅黛安吃驚,連愛妮絲也一呆,幽幽的眸瞅著他。
「不是她是誰?那間房裡明明就只有你們兩個人,而且她的身上還沾著你的血,更何況她自己也承認了。」
「她身上會沾到我的血是因為我受傷的當時她就在我身上,她之所以會跑出去是因為過度驚惶失措,至於她承認她傷了我這件事……我想,只不過是個玩笑罷了。」
「玩笑?」黛安扯了扯唇角,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不然就是屈打成招了?」舒赫質問似的看著黛安,直到她心虛的別開眼。
「我是擔心你。」
「我知道,所以我不怪你。」舒赫柔聲低哄,「現在乖乖上床睡覺吧,我和愛妮絲也要休息了。」
黛安愕然的抬眸,「你還要跟她在一起?要是她趁著你身邊沒人的時候再傷你一次——」
「我說過我的傷跟她一點關係也沒有,你忘了?」
「可是——」
「去休息吧。」低頭,舒赫吻了下黛安的臉頰,抬眼示意路易把她帶走。
路易擔心的看著舒赫,又望了奄奄一息的愛妮絲一眼,這才帶著黛安離開地下室。
愛妮絲還被鎖在鏈子上,身上臉上的鞭痕清晰可見,除此之外,她的臉過度蒼白,一點生氣也沒有……
舒赫上前解開她手上的鏈子,鏈子一鬆,愛妮絲整個人一軟,跌進他張開的雙臂之中——
「我不會感激你。」她虛弱的抬眸又閉上,身子軟綿綿的一點力氣也沒有,說句話還得靠在他懷中輕喘。
舒赫不語,攬腰將她抱起往上走。
他走得很平穩,似乎有點吃力,她的臉就貼靠在他臉色膛上,靜靜的聽他的心跳聲,可以清楚的聽到他有些紊亂又異常快速的呼吸節奏。
「放我下來。」他受的絕不只是小傷而已,她下的手,她怎麼會不知情?他受了重傷還要抱她,根本就是自找死路。
舒赫沉著臉,依然不語,高大的身子筆直的往前走,沿著樓梯緊接著上了二樓。
愛妮絲睜眼見到他那張死人臉,也不想理會他了。
他行吧?他要找死關她何事?他想要逞英雄,裝威風都隨他好了!最好他流血而死,省得她得再殺他一次!
想著,正要閉上眼睛休息,她的腹部卻感覺到一股黏稠的濕意……
愛妮絲一愣,眸子不經意的越過他的肩膀看見在他身後的樓梯,每一階都有著鮮紅色的血……
該死的!他的傷口裂開了!
「快放我下來!」他是得了失心瘋嗎?她傷了他,他卻不顧自己的傷執意要抱她到房間?
「閉嘴。」
「我叫你放我下來!你在流血你不知道嗎?」
他低眸,嘲弄的一笑,「怕我失血過多昏倒了,把你摔傷了跌下樓?」
「去你的!」她氣極,雙腳使力的一蹬,倏地聽到一聲悶哼。
「再動,我真的會把你摔下樓。」
愛妮絲瞪著他,好久好久,久到他把她抱進房,穩穩的把她放在大床上,同時,她也看見了他腹部的傷口透過襯衫的血跡。
「我不會感激你的。」她再一次地道。這回,卻像是說給自己聽。
「我知道。」坐在床邊,舒赫沒理會自己的傷,修長的指尖輕拂過愛妮絲臉上的鞭痕,「痛嗎?」
「小Casc。」她冷冷的別開臉,不想讓他碰觸,「只不過,我不會放過黛安的,我保證。」
舒赫眸子一沉,「你不能動她。」
「此仇不報非君子。」
驀地,一把亮晃晃的刀突然出現在她眼簾——
愛妮絲虛弱的一笑,瞅著他,「你要殺我?」
「想要報仇可以,我代替黛安受,刀子給你,你現在就可以報仇了,要殺我也行,再捅我一刀也行,不然,看你想要一隻手還是一條腿,你想要什麼就拿什麼,只要你不動黛安。
心一揪,竟是說不出的疼。
他竟在乎黛安到如此的地步?寧可賠掉自己一條命,斷手斷腳也不在乎?
他可以不要這麼做的,不是嗎?把她關起來、綁起來,殺了她都行!如果他要如此護著黛安,何不乾脆殺了她以絕後患呢?
她相信他可以這麼做,但為什麼不?
伸手握住刀柄,他的人就在咫尺,只要再一刀,他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她還猶豫什麼呢?
「捨不得?」舒赫嘲弄的看著她。
他的臉色好蒼白,像鬼一樣,現在的他,沒有殺氣,眸子像水—樣的溫柔,整個人像個玻璃娃娃,脆弱的彷彿只要一敲便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