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吃?」慎原南烈微瞇起眼,這丫頭該不會不想喝中藥才這麼說吧?
「我從以前就不敢生吃海鮮。」小手指向木盒裡小巧漂亮的握壽司,「如果把那些生魚片、生甜蝦煎熟,我就敢吃。」
他聽得濃眉直挑,有生以來頭一次聽說吃握壽司上頭的海鮮需先煎熟。
唐悅華也直覺不可思議,握壽司之所以吸引人,生鮮的魚貝類可是一大重點,這女娃卻當在吃牛排,要煎熟才敢吃,有趣吶。
「真是敗給妳了。」低噥一句,慎原南烈起身拿碟子夾了幾塊生魚片、蝦與扇貝,再低聲叮囑她趕快把那碗中藥喝完,隨即轉身走進廚房。儘管對她異於常人的吃握壽司方法不敢恭維,然她胃不好,生食少吃為宜,煎熟就煎熟吧!
「他要幹麼?」她傻傻的問。
「為妳煎熟魚片和蝦呀!」
唐悅華的話方落,廚房裡立即傳來煎食物的哧哧聲響。
襲晴心中一動,他……
「南烈好寵妳,特地為妳下廚呢!」若非親眼所見,她這個阿姨還不知道外甥是這樣寵女朋友的。
寵她?她正彆扭想反駁,霍地想起這些天的三餐都是慎原南烈所煮弄,她想幫忙時他總要她到一旁乖乖待著,免得被刀子切傷或教油濺燙到。
這是寵她嗎?還是怕她燒了他的廚房?
「看見你們小倆口感情這麼要好,南烈的母親若地下有知,也會感到欣慰。」
小倆口?!臉蛋一紅,她急忙澄清,「我們沒什麼,不是妳想的那樣。」
「不用害臊,你們都同住別苑好幾天了不是嗎?」唐悅華開明又曖昧的朝她眨眨眼。
襲晴小臉更加緋紅,想到她的被子尚在南烈的臥房裡,等會若他阿姨看見他們並排的床位,知道她這幾天都睡他身旁,恐怕她跳到黃河也洗不清與他其實清清白白的關係。
「趕快把中藥喝了,別讓南烈擔心。」
窘得無話可說,她只好依言端起碗,一口一口喝著苦澀的中藥,偷偷瞟向在廚房那頭為她煎生魚片的俊實背影,要是他知道他阿姨誤會兩人的關係,會不會馬上趕她下山?
而她的瞟望看在唐悅華眼裡成了依戀凝視,她體貼的沒戳破她之前害臊的口是心非,見慎原南烈端著煎好的海鮮走回餐廳,她提起帶來的水果到廚房切洗,將餐廳的空間留給小倆口。
晚點她再告訴南烈,霍克他們三個愁眉苦臉的向她打聽他的去處,要他盡快回公司坐鎮,好讓他們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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蛙鳴清淺可聞的夜,慎原南烈無法入眠。
白天當阿姨告訴他加籐、霍克與小姜找過她,詢問是否有他的消息,他並不意外,他會將偌大的公司交給三人代為管理,雖說具有針對他們競相對襲晴親近的懲罰意味,但同時也代表他十分相信他們的能力,放心將公司交給他們。
他心知肚明,三位死黨是不想肩扛那麼大的重擔,希望他趕緊回去掌理公司,他們才能輕鬆的摸魚,並非他們向阿姨胡謔的──南烈再不回來,慎原企業集團會被我們搞垮──這誇張情形。
奈何於情於理,他這個總裁總不好像個無事人把公司丟給朋友經營太久,因此他答應阿姨明天回去,後天進公司。
只是他發現自己並不想回到繁華市區,想和襲晴再在這裡多住些時候,而這正是直到此刻仍困擾著他的問題。以往他總很享受獨自坐擁整座山林的幽靜,為何現在他會有想要像這個禮拜來無人干擾的看她笑,聽她說話、與她拌嘴,和她再在山裡住段日子的念頭?
為什麼?
側躺枕中的他下意識的翻轉身子,他身後,原與她背對而眠的襲晴恰巧亦於同時間轉過身,霎時,兩人面對而臥,眸裡映著彼此。
她心口猛然跳顫,小手緊揪枕頭邊緣,「你、你也還沒睡?」
「知道明天下山妳又可以和男朋友約會,所以妳高興得睡不著?」在他尚未想清楚前,這些話便像有自主意識般的脫口而出。
襲晴一愣,這才記起這些日子她沒想起過半個男朋友耶!她這個女朋友這樣會不會對那些平時待她不薄的男友們過意不去?
「無話可說,表示被我猜對了?」慎原南烈莫名感覺怏然不悅,白天阿姨提到小姜他們,她安靜滿足的吃著他為她煎熟生海鮮的握壽司,沒追問他們。他以為這陣子清心寡慾的生活對她起了成效,她不再對男人熱中,原來她是暗自竊喜明天又能下山周旋於成打的男朋友之間,以致高興得失眠?!
「哪是啊?我是因為捨不得明天就要離開這裡,睡不著。」無端被冤枉,她揚聲辯白。
他暗訝,「妳捨不得別苑?」
她密長眼睫輕垂,「我好喜歡這裡。」
喜歡這裡的空氣、花草;流雲、星空,更喜歡有他陪伴的每一分,每一秒。
不知是否受唐悅華誤認為他們是一對的影響,當她得知他決定明天下山,她竟然沮喪起無法再和他像情人一樣親暱相處,可笑的是他們哪裡是情人,他肯定自個想度假,又不希望她這個秘書成天拿工作行程表煩他,乾脆把押她到山裡來,如此而已,她居然不害羞的作起白日夢。
但是為何她對他有種難言的依戀,希望他陪、他寵、他疼愛?夜愈深,她心愈亂,思緒雜亂得難以入眠。
她到底怎麼了?
聽見她出乎他意料的回答,慎原南烈胸中的不快全數消散,想也未想的,長臂伸進她被裡勾住她細腰,將她摟進懷裡。
「你──」她心如擂鼓,呆怔在他突來的擁攬裡。
「既然妳喜歡這裡,別苑隨時歡迎妳來。」他與她鼻碰鼻的允諾。
她雙眸一亮,「真的?」這表示她可以常來賞看那座白玫瑰園嘍!
「如果妳徹底改掉腳踏多條船的壞習慣的話。」他趁機落下逼她「從良」的但書。
不若往常他誣指她濫情,她總是惱火反駁,這一次襲晴破天荒的點頭回應。雖然厘不清為他心亂的原由,可她心底忽有個決定,下山後找個最適合她的男友安定下來,這樣以後每天回家都有人陪她,就像這些日子他陪伴她一樣。
「很好,妳早該這麼做了。」他淡笑的輕按她小腦袋靠向他胸膛。謝天謝地,將她「軟禁」在深山裡的非常手段,看來終於成功斬斷她花心的劣根性。
「南烈……」他們親近得太曖昧,太令她臉紅心跳,襲晴掙扎著想回自己的舖位。
「別動,今晚我想抱著妳睡。」不想深究原因,他就是想這樣抱著她。
因為這是他讓她住別苑這麼多天的報酬嗎?襲晴很想這麼問,可他雙手牢牢環在她腰上,擺明無論如何都抱定她,她問了又怎樣。
紅著臉,她鼓起勇氣提手環抱住他,將臉貼埋他胸口。就讓自己再偎著他,聆聽他令人心安的心跳一次吧!
唇際勾起一抹柔笑,慎原南烈輕輕在她發頂落下一吻。「晚安。」
「晚安。」
相擁的兩人不多久即墜入夢鄉,而圍繞在他們身旁、兩人之間早已滋生的愛意情愫,他們猶未發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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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錯特錯,慎原南烈發現自己錯得離譜,他竟相信和他在山上度過一周遠離塵囂生活的小女人,已經斷去花心的劣根性!
天知道他們二十分鐘前才由山上抵達平地,駛進台北市區,他不過停車進便利商店買兩瓶礦泉水回到車內,她居然跟他說──
「妳剛剛說什麼?」胸中怒火燎竄,他像給她機會又似求證般問著她。
「我已經打電話約幾個男朋友出來,等一下請你幫我鑒定他們哪一個適合當我老公。」以為他沒聽清楚,襲晴將話重述一遍,納悶反問:「你在氣什麼?」
他眉眼間噴發的怒焰,再笨的人都看得出來。
「該死的妳一到平地就迫不及待找男人出來,妳還敢問我氣什麼?」他實在不該那麼快把沒收的手機還給她。
「你怎麼說得那麼難聽?昨晚是你要我別再腳踏多條船的不是嗎?」
「虧妳還記得,可是妳看妳現在做了什麼!」
「約男朋友出來……」
「妳還說!」帶氣的一把扯過她,在她驚呼的撲入他懷裡時,他直想掐斷她纖細腰肢的箝緊她,「我是要妳改掉花心濫情的壞習慣,該死的妳聽懂沒?!」
「我沒有花心濫情,只是男朋友多一點──你別又吼我,聽我把話說完。」見他又要開口,襲晴顧不得幾乎間不容髮與他在狹小車箱內緊貼一起,連忙伸手覆住他的嘴,坦然直語,「就是因為你昨天的一席話,我才決定找個人安定下來,想請你以男人的眼光幫我審核那些男朋友中哪個適合我,這樣有什麼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