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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昕嵐

  秦芾則說:「生病又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人要是一直不生病,那準是一個傻子。」

  顧放聽著就笑了,也知道她應該沒有問題,至少表面上是如此的。

  生病的那幾天,心裡其實很苦,總是像個小孩子一樣沒日沒夜的想著娘親,我也知道這樣只會痛苦沒有意義,可是思緒自有它的主張。

  心裡雖苦,但臉上卻還是要笑著,娘親曾經說我過於執著,過於倔強,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背、自己扛,大約真的叫她說中了。

  好在病好的那天,心也終於恢復寧靜,去爬羅明山,快要到半山腰的時候,看見了顧炎,他正和一個身穿黃色織錦的女子在一起說話,雖然隔得很遠,也未互相打招呼,但還是發現他若有若無的關切。她想,若不是身邊有著旁人,也許他就會過來的,這樣一想,心便又亂了,似乎期待著什麼,又在排斥著什麼,難以釐清。

  也許正是因為這樣複雜的心緒,反而讓我不願再次見到他了。好在他也很忙,我們幾乎少有偶遇的機會了。見不到顧炎,卻常常可以看見顧征,這個小老頭似乎開始對我這個南安的小女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不但聽了我的話,讓一個通曉南安文化的北印官吏去雲淄管理事務,更加常讓顧放帶話給我,要我去他那裡。

  我自然也是樂得如此的,說一些南安的風土人情,提一下南安人民的勤勞熱情,我就是要說得他對南安起好感,從此再也不起興兵之念。想想似乎很難,不過沒有關係,我秦芾有得是時間。

  那年冬天就這樣熱熱鬧鬧地過去了。

  然後是春天,然後過不了多久便又是冬天了。

  春來秋往,我的生活又在一個新的地方有了一個新的起點。

  ——秦芾。

  第六章

  北印征德十五年。

  不知不覺,秦芾來到北印已經五年了,算算日子,南安也該是潛昌十年了。那年的冬天,她無意中從一個南安商人的口中得知,南安宮裡發生了政變,舅舅魏潛遇刺受傷。就在那個晚上,她作了一個夢,夢裡紅色的火龍高高飛起,飛龍上坐著一個英俊的少年,手裡執著長劍,手舞動著山河,另一手攬起了日月。

  醒來時,也不知其意,只覺得那少年的長相與她的十弟一般。

  忐忑不安了好久,終於又等來了南安的消息,舊皇魏潛駕崩,新皇魏昱登基,南安從此易主。

  帶來消息的南安人憂心忡忡地說:「一個還沒長大的孩子,能做什麼?」

  她則不禁露出旁人看不懂的舒心笑容。她始終沒有忘記,那少年曾經那樣悲傷地送她遠嫁,他的眼裡帶著對於整個皇朝的置疑和不滿,在那一天,她就預測了他的未來必定不凡。

  她說過,她會等待。

  而如今,他果然踏上了五彩的祥雲,俯瞰山河,而她這個不在南安的南安人則第一次預見了桃花開滿南安的未來。

  正當南安朝政新舊交替之際,北印國卻陷入了不小的麻煩。先是春天,北印國的西邊重鎮圍齊因為稅賦的加重而導致流民暴動,直到顧征殺了幾個貪官污吏又多加安撫,才使得圍齊稍定。

  而入秋之後,陰雨不斷,秦河開始氾濫,一時間秦河沿岸的許多村落被水淹沒,好多百姓都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北印國深秋歷來有被水患侵擾的紀錄,秦河的氾濫也是常有的,可是像征德十五年這樣令人心惶惶的災難確實是少見的,甚至是從來沒有的。

  在不斷的壓力下,顧征終於累得倒下了,病來如山倒,御醫們幾經會診也是束手無策。

  顧征不能上朝,就把所有的國事交給了顧炎和顧放。顧放幾乎每天都到半夜才回來,看見他時,秦芾都會笑著問他境況如何,而他則常常只是回以苦悶的凝望。

  水患嚴重,饑民增加,而他父皇的病情一點也不見好轉。

  時間長了,秦芾也覺不忍,終於在一個下午向他細細問了顧征的病況。

  顧放說:「其實原本只是失眠,沒有胃口罷了,可是沒有想到會變成臥病不起的大恙。」

  秦芾說:「你若是信得過我,就讓我去給父皇看看。」

  「芾兒也通醫理嗎?」接觸越深,他就越覺得在她身上有許多的不可思議。

  「小時候無事可做,也會看看這樣的書。」她不敢告訴他,她從小就愛這些,娘親看她如此著迷就乾脆把她送入皇家的太醫院,若非後來的那些變故,此刻她說不定就是個了不得的名醫了。「顧放,你可敢信我?」

  「此刻我也沒了主張,不信你又能信誰?芾兒今日就隨我一起入宮吧。」

  他們是駕著馬車去的,外面雨下得很大,而街道兩邊任何一個可以擋雨的地方,都擠滿了無家可歸衣衫襤褸的農人。

  顧放不禁歎了口氣,「天災如此,北印的百姓該如何生存呢?」

  秦芾卻只是掃了一眼,然後臉色不變地說:「天災常因人禍起。」

  他不解,就問:「芾兒,這話什麼意思?」

  她凝視著那一雙雙充滿了怨恨卻又不敢言語的眼睛,心裡早就明白了七八分。

  「為何年年都有水患,唯獨今年局面如此糟糕難以收拾?不是因為天,而是因為……」她在他的手心輕輕劃了兩劃,那分明就是一個人字。

  顧放還要問,馬車卻已經到了皇宮,他只好把即將出口的問題又吞回去。

  入了寢宮,顧征正好睡著,顧炎的母后,那位清艷無比的顧娘娘守在一邊,看見他們進來,連忙豎起了食指,示意噤聲,不意,這微微的動靜還是讓那個老人醒來了。

  秦芾欲行禮,顧征只是面帶倦意地說:「算了、算了,北印人都是魯莽漢,不講究這個的。丫頭,過來坐吧!都已經五年多了,你還這麼生疏。」

  她也不推辭,就坐了過去。

  「丫頭,怎麼好久不來朕這裡,悶在家裡做什麼呢?放兒有沒有欺負你呀?不要怕,告訴父皇,什麼都可以說的。你們也是,都成親那麼久了,也沒有生個孩子給朕抱抱,到底是從南安來的,身子骨弱,就連生兒育女的能力也比咱們北印的姑娘差了許多。」

  秦芾覺得他為老不尊,怎麼說出這樣的話來,別說她和顧放不過是掛了名的夫妻,就算是真的,也不該當面說這些話。她朝顧放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說點什麼,轉移話題,沒想到顧放的臉皮比她還要薄,居然。已經紅了臉。

  這下,她倒是在心裡偷偷笑了起來。

  「征哥,你呀就不要管這些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的。」顧娘娘雖然已經四十開外了,卻依舊丰姿楚楚的,只是帶滿笑紋的眼裡總有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憂心和怒火。

  她曾聽顧放說起這位顧娘娘,她是王爺之女,先帝愛著的侄女,顧征的堂妹,那種榮耀足以讓她如天上最亮的星辰,少女時,她已經艷名遠播,只可惜這位天之驕女心裡頭只有顧征一人。

  顧征曾經偷偷爬過牆頭去看她,隔著小小的繡樓,她拋下精心做成的錦衣,他捧著衣服高聲說,一輩子就只會要她一個!她則信任地紅了臉。他們的情事後來不知被哪個人傳了出去,一時間人人都在羨慕這一對幸福的金童玉女。

  秦芾問顧放,那兩位娘娘,顧征如今究竟最喜歡哪個?顧放那一回一直沒有回答,但是從表情裡秦芾已經可以看懂一切。

  帝王家,又有幾個專情的,就是顧征也無法免俗,所以顧娘娘也不過是南安的另一個鳳娘娘罷了。如今那街頭巷尾傳著的往事,恐怕早就成了顧娘娘心裡一根難以拔出的刺。

  她一手托著玉製的碗,一邊小心的撫著顧征,生怕他受了傷。

  顧征對著這個娘娘時,總不免有些氣短,往日裡的威信也少了許多,他接過碗,辯解道:「放兒這個孩子什麼都好,就是太羞怯了,我要是不點一下,恐怕他們一輩子都要這樣了。」

  「父皇呀,娘娘說的沒錯,這種事您就不要煩心了,由我們小孩子自己去操心吧!」生兒育女?這輩子恐怕都沒有這樣的緣分了,但願菲塵可以令他如願以償。

  「是呀,父皇要多多保重才好。」顧放接下秦芾的話,跟著說:「芾兒這次來就是特意給您瞧病來的。」

  「小丫頭一個,算了算了,那麼多的老頭都不行,她一個女娃可以才怪呢。」

  他有氣無力的揮揮手,擺明了不相信她。

  秦芾自然不服,本來治與不治也是隨興而已,聽了他這麼看不起人的說法,她反倒是不服了,躍躍欲試的表示:「父皇,您別不信我,沒準我就真的把您給治好了。」

  顧征一下子就笑了起來。

  「好,丫頭要是把朕給治好了,我就讓你的夫婿當太子。」

  本來只是隨口無心的戲語,卻一下子讓顧放和顧娘娘變了臉色,特別是顧娘娘,她幾乎是情不自禁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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