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燒起一把無名怒火,這小笨蛋又是哪根筋不對勁了?
嚴盛勳暫時抑住了氣,「那我直接幫你拿給房東,不要讓你看到錢,這樣好不好?」他在於什麼?哪有拿錢給人還要低聲下氣、千拜託萬拜託的?真是天下第一奇聞。
「不要,我寧願靠自己的勞力賺錢,你不要幫我。」她拒絕的意思明顯,讓他請客已很過分了,怎可再讓他拿殘出來,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像個專門騙吃騙喝拐兼騙錢的渾蛋。
但她卻不知道有人巴不得她來騙,嚴盛勳不知該搖她的肩膀還是敲她的腦袋,她簡直莫名奇妙的可以。
「你今晚就睡這兒,不要回去了。」他的臉臭得很。
「咦?為什麼?」她只是單純的覺得奇怪,並未有任何的遐想與危機意識。
「別問我,我現在心情不好。」他沒好氣的回答,站起身走開。
「啊?」季采茵愣在原地,不僅自己是哪裡惹到他了,他在生什麼悶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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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放上了房間裡那張唯一的大床,季采茵忍不住抬頭環視了一下,嚴盛勳老是抱著她走來走去的,好像把她當個殘廢似的。
「好棒喔!」她驚嚷道,主臥房內競有一片視野極廣闊的窗子,從外面看去,繁華的台北夜景盡收眼底,一片燈海與天上的繁星相輝映,形成一幅非常美麗的景致,窗前邊擺放了一張長沙發,扶手旁另有一張小回桌,供主人貸景品茗之用,十分貼心且享受的設計。
「你要去哪裡?」看到他欲起身離開,她脫口叫住他。
「我到客廳去睡。」嚴盛勳淡淡的說這,視線掃過她穿著他過長T恤的嬌軀,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及小腿幾乎全纏上了白色的繃帶,看來有些不可思議的荏弱與無 助。
「客廳要怎麼睡?屋裡只有一張床。」剛才參觀他的屋子,發現他只有一問主臥房,其他房間都用做書房及健身房,顯然沒有留客過夜的打算。
「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為什麼要這樣?一起睡就可以了呀。」她睜著一隻不懈的大眼。
嚴盛勳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怎麼了?幹嘛這麼驚訝?」她猶不自覺。
「你在邀我上床?」
「是呀,有什麼不對嗎?」她體貼他將床讓給她,所以才提議兩人一起睡的呀,他幹嘛這麼驚訝?而且她也不好意思一個人佔據那麼大一張床,委屈他這個主人去擠沙發。
「你知道女人邀男人上床代表了什麼意思嗎?」他本欲退出的步伐轉而朝她走來,靜靜的停在她面前,隨後他碩長的身軀已爬上了床。
「什麼?」她不解且納悶,澄亮的眼瞳映著他俊毅的面容,浮現無數個問號。
這女人,別指望她會有多大的長進。嚴盛勳在心底歎氣,真是又好笑又無奈。
淬不及防的,他低頭吻住了她柔軟的菱唇,眷戀似的在她唇上停留輕舐了許久。
「沒什麼……」他抵著她的唇輕聲喟歎。
怎麼她覺得他好像說了什麼奇怪的話,但她怔愣了好半晌,依舊說不出個所以然。
「睡吧。」他拉她躺下,溫柔的替她蓋上了被子。
夜,還很長,這之後他沒再做出任何逾越的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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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籟俱寂的深夜時分,大地在沉睡,一切都靜謐的不可恩議。
黑暗中,嚴盛勳腹部突然被不明人士狼狽揍了一拳,大驚之下的他迅速從睡夢中醒來,反應即怏的打開了床頭燈。
但房內……靜俏俏的,一點也沒有遭人入侵的跡象。
怔怔朔環顱著屋內的一切,他驚詫的雙眼落到了身旁熟睡的人兒,她依然閉著眼,沉穩的呼吸說明了她正陷於深度的睡夢中,嚴盛勳緩緩聚攏了眉頭,愈看愈覺得可疑,剛才那只天外飛來擾人清夢的魔手好像就是她的,瞧她臉上竟然帶著一抹微笑,好詭異。
他伸出食指戳戳她粉嫩的雙頰,但身旁的人兒卻毫無所覺,動也沒動一下,睡得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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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呀!」季采茵神清氣爽的打著招呼,循香找到了正在廚房中忙碌的男人,視線落到餐桌上的香味來源,「你自己做早餐啊?」她驚歎道,肚皮很合作的打起鼓來。
嚴盛勳將兩杯牛奶端上桌,季采茵已經末等他就逕自先開動了,餐桌上形成兩種奇怪氣氛的對比,不經意從眼前的食物中抬起頭,季采茵這時才發現他臉色不太好。
「你怎麼了?」他看起來有點精神不濟的模樣。
「沒什麼。」嚴盛勳輕淡的說道,沉默了好半晌復又開口,「你昨晚作夢了吧?」
她因他突來的問話頓了一頓,開始認真的思索起來,「好像有吧……我昨天晚上好像夢到和人打架……咦?你怎麼知道?」
抓到況手了、他歎口氣,他就是那個被打的人,怎麼會不知道?
從抽屜裡拿出一支已套上鎖圈的鑰匙,嚴盛勳笑著將之遞給她。
「這是什麼?」她攆手接過。
「大門的鑰匙。」溫柔含笑的黑眸深深凝望著她,「以後你想來,隨時可以過來。」他笑著說道。
「真的?」她驚喜的反問。
「我很期待你的造訪。」他唇邊勾著耐人尋味的淺笑,話裡有著另一層隱喻。
但季采茵完全不解風情,糟蹋他的一片用心良苦,她一想到能自由使用這問屋子就高興的捨不攏嘴,這地方和她的小公寓比簡宜就像天堂。
「你要載我回家換衣服嗎?」看到他起身套上西裝,她一跛一拐的走了過去。
「傷成這樣還想上班?」他不滿的蹙眉。
「會被扣錢。」現責所逼,爬也要爬去。
他睇了她一眼,「你這幾天就待在家裡休息,不准去上班,這是命令。」
季采茵喜出望外仰頭看他,「不扣我的錢?」
「想得美,薪水照扣。」他說,公司有公司的規定,怎可特別偏袒某人?縱使是她也不例外。
她立刻垮下一張小臉,「冷血總經理,沒愛心!」
嚴盛勳好笑的挑了挑眉,低頭在她耳邊輕語:「一切公事分辨,你被扣多少薪水,我自己再掏腰包補給你,這樣好不好?」
他低沉的嗓音熨燙著她的耳朵,這樣親暱的姿勢莫名的激起她體內異樣的感覺,季采茵不由自主的染紅了兩邊的粉頰,「這是你說的喔,說話要算話。」
他揚起了一抹笑,低頭輕啄她柔嫩的朱唇,「乖乖在這兒等我回家。」
「啊……你又吻我。」她臉蛋紅紅的說出這項事實。
「先欠著。」他有些無賴的笑笑。
季采茵不滿的噘起嘴,「你已經欠好幾次啦,大騙子!」
嚴盛勳忍不住想歎氣,他每吻她一次就得花錢請頓飯,難不成以後都得持續這種方式下去嗎?這小妮子到底懂不懂他的心意?他已經數不清對她暗示、明示幾次,只差沒說出「我愛你」三個字,而她依然如故,他開始忍不住懷疑起,自己是不是在對牛彈琴?一隻不解風情的笨母牛。
「我上班去了。」他拿過她手中的公事包。
這種感覺好像夫妻一樣,不可恩議,他覺得好極了,居然有一種荒謬的幸福感。
「你笑什麼?」她不懂他為什麼突然盯著她傻笑起來。
「沒有……」他搖搖頭,這份微妙且奇異的感覺他只能自己慢慢咀嚼,這個沒神經的小女人,告訴她可能也不懂,真不知她要到什麼時候才會開竅?
「遲到沒關係嗎?你還是早點出門吧。」她提醒他。
忍不住心中情動,嚴盛勳還是輕輕將她拉入懷裡,給了她長長的一吻後才去上班。
季采茵倚在門邊撫著唇,好半晌才回過神來,加上這一次,他一共欠她二十一頓飯了啦!
第八章
沒想到能用自己雙腳走路的感覺竟是如此美好,季采茵用力的踏在柏油路上,恨不得能將馬路給踩出一整排鞋印,以證明自己雙腳的健全。
連日來因為受傷的關係,嚴盛勳對她的照顧更是無微不至,醫生囑咐她多休息,他就真的把她當個殘廢般看待,而且還是四肢傷殘的廢人,不但抱著她到處走來走去,還不准她用自己的雙手做任何他認為過於粗重的事,只差沒有衝進浴室來幫她洗澡了,不管是在他的住所或她自己的小房子裡,他總是像個老師般,跟在她身後嚴厲的盯著她的一舉一動。
被人強迫休假在家養傷好一陣子,他總算肯放她自由,但他仍然限制她以後騎車時速不准超過三十,如果身上再多一個洞給他看到,他威脅著要打她的屁股,這、這……簡直太過分了嘛,她又不是小孩子,怎麼可以打屁股?可是他警告威脅的模樣還真有點嚇人。
終於,他今天肯放她一人單獨行動了,不再像個獄卒般,成天陰魂不散的守在她身後。獲得假釋的第一天,她犒賞自己先去看了場電影,然後坐車到東區閒晃了一下午,星期天的人潮非常多,到處是年輕的情侶與學生,從沒想過她居然能和一個男人黏得這麼近,走著、逛著,她突然又懷念起和嚴盛勳在一起的感覺,熙來掉往的人群映照出她隻身一人的單影,真奇怪?見面不過昨天的事,為什麼卻又在此刻想起他?她懷疑自己有問題,居然又想回去做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