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男孩的身影跑遠,季采茵才趕緊檢查自己的傷勢,雖然穿著長褲,但還是破了幾個洞,昏暗的夜色,視腺並不佳,只能隱約從褲子的裂縫邊緣看到泛著紅色血絲的傷口沾著些許的沙粒,不過從愈來愈痛的趨勢來看,好像比她所想的還嚴重,抬起了手臂,就連肘部都有擦傷,雖然傷口都不深,但已開始泛出血絲,紅紅的一片看來怪可怕的。
重新發動摩托車,經過剛才的一陣人仰馬翻,她的飢餓感已消退了大半,不過她還是得趕緊回去,免得嚴盛勳等得不耐煩先走了。
奇怪?一想到他在等她就讓她的心情好過許多。
當匆忙回到快餐店打卡交差,又花了不少力氣擺脫老闆及老闆娘關懷的詢問,季采茵又急急忙忙的騎車回家,幾乎是鬆了一口氣的看到站在公寓前的那個挺拔身影。
幸好,他還沒走,她好不容易放下了懸著的一顆心。
「你今天怎麼這麼晚?」嚴盛勳蹙著眉,話裡有著不悅,等了這麼久免不了會胡思亂想,真是,一天到晚害他擔驚受怕的。
「呃……」季采茵乾笑了聲,猶豫著該不該把事情告訴他他現在的心情好像不是狠好。
「你的腳怎麼了?」他眼尖的發現她走路的姿勢不甚自然,立刻察覺事情不對勁。
「沒什麼……」她笑笑,現在比較不痛了。
「什麼叫沒什麼?」他擰起了眉,想拉她到路燈下檢視傷勢,卻驚詫的聽到她痛叫了一聲。
「你受傷了?」他立刻抬起她的手臂,訝異的看到那一片觸目驚心的紅,連腳上都布著大小不一的傷口。
「你怎麼了?這是怎麼回事?」他急問,眼底縊浴了憂心與怒氣。
「也沒什麼……只是不小心摔了一下……」
「你騎車摔倒?」聽聞她的話,他的心臟猛然一緊,臉上聚滿了陰沉的風暴。
「那是因為一隻狗突然衝出來,我閃避不及,才會跌倒的嘛。」她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反正又沒有很嚴重,回家擦藥就好了。」
「你想自己回家擦藥?」他陰鷙的低問。
「隨便擦點什麼藥膏就好了,我待會兒還想去夜市吃東西呢。」她說。
「還吃!」他喝到,「我要帶你去醫院!」
「咦?」季采茵還搞不清楚狀況,下一瞬間整個人就被他攔腰抱起。
「等……等一下……」她驚愕的發現他正抱著她往他的車子方向走去,顯然不是開玩笑,他是認真的。
「去醫院是不是太小題大作了,只是一點小擦傷……」她不依的掙扎著,這樣被他抱著走的感覺好奇怪,她又不是傷重到無法自己行走。
「讓醫生檢查過後我才能放心。」他不容辯駁的下了決定。
◎ ◎ ◎
醫院前總是人來人往的,秩序也顯得較為混亂,穿白衣的護土及病人到處可見,尤其是病患的家屬來來去去,每個人都行色匆匆的非常忙碌。
「啊!好丟臉,快放我下來,我自己走就可以了。」她紅著臉低叫掙扎,沒想到嚴盛勳居然還想抱著她走進去。
「閉嘴!」他沒好氣的命令。
「可是……好難為情……大家都在看……我又不是小孩,自己可以下來走……」她羞赧的頭都不敢抬起來。
「你最好閉上嘴,乖乖不要亂動。」他蹙起眉,抓緊她的身軀。
拼不過他的力氣,季采茵只能認命的將臉埋進他的懷中,鴕鳥心態的躲避週遭好奇揶掄的目光,眼不見為淨。
一名離門口最近的護士盡則的走過來詢問,「看哪一科?」
「掛急診。」嚴盛勳說,頓時讓季采茵驚訶的瞪大眼。
「急……急診?」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太……太誇張了吧?我又沒怎樣。」
嚴盛勳沒有搭理她,依著護士的指示將她放在急診室的診療台上,不消片刻,一名著白袍的醫生隨即走了進來。
「怎麼了?騎車跌倒了?」醫生賃著多年經驗,一看傷口即知原由,笑咪咪的看著她和旁邊那個斯文俊毅的男人,一手拿過護士遞來的剪刀,俐落的剪開她腳上的兩條褲管。
「啊!我的褲子……」季采茵心疼的看著那個沒良心的醫生兩三下輕輕鬆鬆就毀掉她穿了多年的長褲,這件褲子她還打算回家補一補再穿的耶。
隨著剪力行經之處,她的兩隻腳逐漸棵露在眾人眼前,嚴盛勳臉上的神情也更凝重陰沉了,她白皙的小腿上都有著一整片的擦傷,血已在傷口處凝結。
「男女朋友是嗎?」醫生仍然面不改色,笑容依舊。「你男朋友很擔心你喔。」
季采茵睜大眼,「不……他只是我公司的……」
嚴盛勳給了她警告的一瞥,她沒能完成後半部的話。
這小笨蛋,到現在她還只當他是公司的總經理而已嗎?他的臉色更不悅了。
「只是輕微擦傷,沒什麼大礙。」醫生仍在呵呵笑,彷彿談論的是天氣及輕鬆。
那是當然的,因為受傷的又不是他,當在清洗消毒傷口,上藥的過程中,季采茵痛得哇哇叫,險些沒一腳踹飛那個正在蹂晌她雙腿的老醫生。
「好待會兒交傷口包紮一下就可以回去了。」醫生笑呵呵的向護士交待完就走了
季采茵只能乾瞪著他的背影,暗陣那個殘忍的怪老頭。
「好痛喔……」當護士走後,季呆茵可憐兮兮的轉向身旁的男人,企圖博取一點憐憫。
「誰叫你貪財。」嚴盛勳瞥她一眼,拿著她的健保卡去辦手續去了。
「我是為生活打拼那,真沒愛心。」她只能捧著自己的雙腿哀鳴。
◎ ◎ ◎
「這不是我家的方向。」她懷疑的皺起眉。
「這是我家的方向。」嚴盛勳面無表情的說著,視線依舊盯著前方。
「咦?要去你家嗎?」季采茵睜亮了一曼大眼,臉上寫滿好奇。
車子駛入座落於半山腰上的高級社區內,他們搭著車庫的電梯直上嚴盛勳位於十二樓的住所。
一打開門,放眼所見的景象讓季采茵驚歎出聲。
「好漂亮……」她下跛一段的走進門內,輕撫過擺放在客廳裡的白色沙發椅,羨歎的目光環視空間屋子的一切擺設。
「你好有錢喔,好奢侈,好浪費喱。」
「你這是在笑我?」他挑起眉,又好氣又好笑。
「我在嫉妒你。」她調皮的朝他皺了皺鼻子。
嚴盛勳將鑰匙丟在客廳的桌上,一把抱起了她放在沙發上,拿過剛才在路上買的便當放在她面前,甚至還細心的替她打開了盒蓋與筷子。
「哇,我快餓昏了。」她感激的接過,迅速吞嚥起來。
「傷口還痛嗎?」
「還好。」她口齒不清的回道。
「待會兒吃飽飯記得吃藥。」
「嗯。」她的眼睛忙著在便當的菜色與屋內高雅的裝演上轉,根本沿看見他眼底溫柔心疼的目光。
「快點,開電視給我看。」她興奮的催促,雖然電視節目全國都一樣,但他這裡的電視比她的大上好幾倍,看起來感覺就是不一樣。
嚴盛勳無言的瞪了她好半晌,終於依她的要求打開了電視,霎時,吵雜的綜藝節目聲響立刻充斥整個室內,將所有寧靜的氣氛破壞殆盡。
「你明天去把工作辭了吧。」陪她看了一會兒的電視,他忍不住開口。
「為什麼?」她心不在焉的反問。
「都已經摔成這樣了,你還想回去工作?」他不滿的擰起眉。
「可是,沒工作就沒錢那。」她為難的咬著筷子。
「你要那麼多錢做什麼?」
「存起來生利息呀,還要付房租、水費、電費、瓦斯費,一大堆雜七雜八的,不努力賺錢是會被房東踢出去的。」
嚴盛勳沉默了會,深幽的黑眸緊鎖著她,「我來幫你付好了。」
「咦?你?」她驚訝的轉頭看他。
「對,你生活上需要的一切花費,只要向我開口,我全數拿給你。」他允諾道。
「為什麼?」
「我不要你這麼辛苦,那一點錢我還付得起。」
季采茵怔怔的望著他深邃的黑眸,好半晌才緩緩搖頭,「不要。」
「為什麼?」他立刻豎起兩道劍眉。
「無功不受椽,我才不要欠你這麼大一份人情。」
「這是什麼論調?」她把他當什麼?一個毫不相干的外人嗎?他滿臉不悅,「你可以接受我請你吃飯,為什麼這個就不行?」
「那不同呀,吃飯是吃飯,生活費這種東西是要拿錢的,我才不要拿別人的錢,好像在施捨一樣,我寧願自己賺。」她噘起了嘴。
如果是在平常,這番頗有骨氣的言論會引來他的讚賞,但現在不同,她的固執只讓人想搖她。
「這不是施捨,我只是想幫你,照顧你。」他衝口而出,沒想到話一出口反而讓他更加確定自己的意志,他想照顧她,想保護她,嚴盛勳像想通什麼似的,剎那間恍然大悟,沒想到他想將她納在自己羽翼下的念頭竟是如此強烈。
「不要……」季采茵一個勁兒猛搖頭,像唱反調似的存心和他作對,「我不喜歡拿人家的錢,這種感覺……好不自在。」她根本沒察覺他話裡另一層更深的含意,只覺得他要拿錢給她讓她非常排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