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走了,再不走,他就要回來了!
轉過身子,她急急地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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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雨柔的消失把所有人都嚇壞了,一群人像無頭蒼蠅般,在台北的大大小小街道做地毯式的搜尋,然三天下來,仍未發現半絲方雨柔的訊息,她就像是憑空消失了般,任他們把整個台北翻過來,也找不到她的下落。
「她會去哪裡呢?」除了鍾擎外,其餘的人都已經聚集在鍾家大廳,他們各個手足無措地來回走動,就差沒將地板的大理石給踩碎了。
「平常她並沒有什麼朋友……」
葉琳趴在鍾司的身上,熱淚漣漣。「都是我不好,她前幾天才回來找我,我怎麼就信了她的話……我是她媽啊,我養了她二十年,竟然猜不到她心裡頭真正的想法……」
「不,這不能全怪妳。」鍾司安慰著。
「對,不能怪伯母,最該死的人是鍾擎!」司徒奕生氣地吼著。
這時,一臉疲憊的鍾擎剛巧踏進了大廳。
「你這個盲目、昧著良心的渾球!」司徒奕火冒三丈地一把揪起鍾擎的領口,猛地朝他那滿是鬍渣的下巴揮出一記重拳,打得鍾擎連退了三步,跌落在門邊。
「不,不是鍾擎的錯,是我,這一切都是我……」谷英昭自楊凱懷裡衝了出來,護住鍾擎。「是我不好,是我一手策畫一切,我明明知道司徒奕每個星期三會帶她去見葉琳,但我卻故意扭曲事實,造成他們的誤會……」
鍾擎震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谷英昭的背影,然後又將視線轉到淚流滿腮的葉琳身上。
「那麼照片呢?那些照片是怎麼回事?」鍾擎喃喃著。
「什麼照片?」司徒奕與葉琳異口同聲地問。
「現在的科技很發達,任何照片都可以合成。」谷英昭怯怯地說著,現在她也是滿心的懊悔。
合成?他竟然相信了那些合成照?
他竟然為了那些莫須有的事情,對她造成那麼大的傷害?
不,不對……
「那麼那天晚上呢?」鍾擎盯著司徒奕,「你們也是去爸那裡嗎?」他的問句是顫抖的,像是突然掀開一塊腐爛的瘡疤般,他感到一陣恐懼的噁心感。
「那天是……」
谷英昭打斷了司徒奕的解釋,她鼓起勇氣坦承一切。「那天真正的情況是,雨柔突然撞見了我與楊凱,我一時驚慌失措,差點就犯下殺人滅口的罪行,就在千鈞一刻之際,司徒奕乍然出現,解除了危機。」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難怪她說不想回家……」司徒奕恍然大悟。「我還以為她是心情不好,我問了她要不要回她媽那兒,她也說不要,所以我才想到帶她去海邊透透氣。」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葉琳聽的亂烘烘,心驚膽跳的。
「就是五天前……」
「五天前?」葉琳搖搖頭說:「不,她那天到過我那裡,她已經有一陣子沒來了,我本來還奇怪著她怎麼又突然跑來了,可是她告訴我說,鍾擎出國去了,對了,她還說要急著回家等鍾擎的電話……哦,老天,這孩子隱瞞了一切,她是怕我擔心!」說著,葉琳眼眶又泛紅了,鍾司緊摟著她安慰著。
真相大白了!
鍾擎頹喪地往門上一靠,他就坐在那兒,一動也不動,突然,淚竟滑落他的臉龐。
他每聽完一句話,便感到一根根尖銳無比的針,深深地扎入他的胸口,他感到無比的心痛、懊惱、愧疚、悔恨……天啊!他究竟給了她什麼?
在她獨自承受這麼多的委屈時,他竟然還強暴了她!
他是禽獸,不,他連禽獸都不如!
他不是殘了腿,而是瞎了眼,雨柔為他們的婚姻犧牲了這麼多,而他竟然一次又一次的誤會她、傷害她,莫怪她要恨他、要棄他而去了……
「啊……我是混帳,我是混帳……」他用力地捶著自己的胸口、自己的頭,拉扯著自己的發。「我是混帳……我是混帳……」
「鍾擎不要……鍾擎……」所有人急得拉住他,制止他再繼續自殘。
「現在不是責備任何人或懺悔的時候,目前最重要的是趕緊去把她找回來,想辦法好好的補償她,給她幸福,這才是當務之急!」司徒奕點醒他,看著他如此的自責與眼底赤裸裸的痛楚與深情,他就再也與他氣不起來了。
鍾司走了過去,拍著鍾擎的肩說:「是啊,別再自責了,真要歸咎起來,屋子裡的每一個人都脫不了干係。但是,孩子,眼光要往前看,你看我們不也是走了過來,所以有什麼事是不能補救的?」
鍾擎望向鍾司,然後轉向他身旁的葉琳,再看向谷英昭與楊凱。是啊,他糾纏在上一輩的恩恩怨怨中太久了,以至於蒙蔽了心智。
現在他終於瞭解雨柔的話了,幸福是與所愛的人在一起才能得到。
而他,正要去尋回他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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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年後 墾丁
又是一個早冬,受到冷氣團的影響,使得平日擠滿遊客的海濱顯得空曠而優閒,少了人聲的吵雜,得了份世外桃源的寧靜,卻也讓附近的店家少了豐潤的盈收。
不過這都不關方雨柔的事,因為她只不過是附近某個店家的會計小姐。
掠了掠被風吹亂的長髮,她由涼椅上站了起來,上班的時間到了。
二年來,她的變化並不多,除了頭髮長了以外,整個人看上去又多了點風姿嫣然的明艷,除此之外,她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在改變,有的,應該是更深層的吧!
推開原木門,這是一間頗有異國風情的酒吧。
「嗨,上班了。」同事們招呼著。
「嗯。」方雨柔點頭微笑。
「呵,我看今天準沒生意上門。」一個年紀較輕的女孩大聲說著。
「說話當心點,老闆在後頭哩!」另一位拿了木盤子敲了年輕女孩一記頭。
「你們兩個過來一下。」老闆在後頭叫喚。
「慘啦!」女孩們發出哀嚎。「早知道就多學學方姊,話少一些省麻煩。」
方雨柔微笑。「不會有事的。」她安慰道。
兩個服務生無奈地乖乖在後頭聽老闆訓話去了。唉,生意不好,老闆難免火氣大些。
這時,門口停下了一輛房車,一具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服務生不在,方雨柔只得暫時充當一下,她走出吧檯,拿起菜單與白開水朝客人所坐的桌子走去。
由於她一直低著頭,所以沒有看見客人臉上的表情。
那個男人正用一雙灼灼逼人的黑瞳,一瞬也不瞬地注視著她,他的表情是激動的、是痛苦與急切的。
方雨柔放下白開水與菜單,然後以機械性的嗓音問:「請問先生要點什麼?」
他望著她,心臟幾乎收縮成了一團,握緊的手竟微微的出汗了。
「我要妳!」他說。
方雨柔倏地抬起頭來,心臟差點衝出喉嚨,筆和點餐單同時由她手上掉落。
她顯得那樣震驚,腦中像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逃!
她轉過身去,腳都還沒跨出去,男人就沖了起來,一把抓住了她的肩。
「雨柔,妳還想逃到哪裡去?妳到底要避我,避到什麼時候?!」鍾擎滿腔疼痛地嘶喊了出來。
淚滑下了她的面頰,她喉頭馬上就梗塞了。
「你認錯人了,先生。」她勉強地擠出話來。
他一把扯過她,將她帶往他的懷裡,雙臂像鋼索般的捆牢了她。
接著,他二話不說地吻上了她,他的唇火熱地貼住她的,像要將她吸乾了似的吮著她……
「不再讓妳逃了,不再了……」他喃喃地低呼著:「二年的折磨夠久了,妳原諒我,和我回去吧,雨柔!」
她幾乎就要點頭了,望著這一生唯一愛過的男人,耳畔聽著他聲聲的哀求,她差一點就要軟化在他的懷中,然而往事歷歷,件件驚心動魄,她怎能答應?
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了那道枷鎖,現在又怎能放任自己情感氾濫,又將自己推入其中?
她狠下心地說:「以前那個方雨柔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個重生的方雨柔,而這個方雨柔不想再重蹈覆轍……」
「雨柔!」鍾擎淒厲地急喊了一聲,心急地箝緊了她的手臂,「求求妳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補償妳,不要這麼快就判我死刑好不好?」他的聲音溫柔的令人心碎。
她含著淚,咬著唇,搖頭。
鍾擎很想用力搖她,想對她大吼大叫,但他終究什麼都沒做,只是頹廢地放開了手。
「如果妳硬要說方雨柔已經死了,那麼如今我只剩下一個辦法……」
這下換方雨柔震了住,瞪大眼的望著他,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心頭。
「什麼辦法?」她顫著唇發音。
他靜靜的望著她的眼,渴望自她臉上找到一點軟化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