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香擔當不起主子大姊這個稱呼,而且,這是繡香應該做的事。」繡香一邊將破裂的衣物暫時扔在門邊,一邊說。
「不,請讓我這麼喊你吧,否則,我真的要瘋了。」她搞不清楚她在這王府中究竟是要做些什麼,或者扮演什麼角色,主子或下人?她真的快瘋了。
繡香怔了怔,趨前瞅著章芸好一會兒,緩緩開口,「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樣的人,主子不做,卻偏偏要做下人。」
章芸霍的抬頭,因為她對她說話的態度,終於不再像以往那樣的充滿尊卑之分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我不希望強求。」況且,這一切對她來說,根本就是像一場夢罷了。
「我聽櫻兒說,你以前是在成府做丫環的?」她才剛回來,櫻兒就迫不及待的將章芸跟她說的話,原封不動的轉述了一遍。
章芸輕咬著下唇,點了點頭。
繡香輕歎了口氣,柔聲說:「雖然以前在成府,你做的是下人的工作,但是,現在王爺將你要了過來,就是想讓你脫離那種生活與身份,你應該要接受,而且珍惜才對呀。」像她們,就不可能有這種福氣了。
「不,王爺將我要過來,是要我為自己的過錯贖罪的。」章芸低喃著,想起藺兆祀對自己的「懲罰」,雙頰不禁又飛上了幾片紅雲。
「打破花瓶的過錯?」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王爺才不可能在意呢,更何況,被打破的是敏福晉送人的花瓶,又關王爺何事?這個主子也未免太純真了吧。
章芸微微頷首,「因為那個花瓶,所以成夫人將我給趕了出來,王爺才帶我回來的。」
「不可能的,你沒看到王爺瞧你的神情嗎?任何人都知道那代表著什麼。」繡香搖搖頭,輕笑叫聲,「更何況,王爺要我們來服侍你,可從來沒有要我們讓你彌補什麼打破花瓶的罪呢。」
「不,他……」想到方纔的纏綿,章芸尷尬的結巴了起來,「他是故意逗弄我的。」
「喔,那他怎麼不來逗弄咱們其他人呢?」繡香取笑的問,這就叫當局者迷吧。
「繡大姊……」章芸羞澀的垂下頭,想不出個詞兒來辯解。他真的是只對她一人這麼做嗎?難道,他真的有點喜歡自己?
繡香好玩的看著她漲紅的臉,低笑說:「不管怎樣,現在你的確是彩雲齋的主人,我們還是得分尊卑,主子,請叫我繡香吧,不過,當只有我們兩人時,如果你覺得叫我繡大姊比較舒服的話,我也不會反對的。」
章芸驚喜的抬頭,開心一笑,「就這麼說定了。」
「是的,主子。」
「不,私底下請叫我芸兒吧。」
繡香考慮了片刻,旋即點點頭,「是的,芸兒。」
暫時拋開心中的疑慮與茫然,章芸與繡香相視一笑。雖然在這王府中,她有太多的不確定與困惑,但是,至少今天她交了個朋友,這對她來說,已經算是老天的恩賜了。
為什麼他每次一見著她,便忍不住想吻上她那紅潤的唇瓣,親近她那纖弱的身子呢?藺兆祀始終無法對自己的行為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他的行事作風裡一向沒有「失控」這兩個字,但是,在這短短的幾天之內,他卻失控了無數次,一點都不像是那個以理智著稱的定寧王藺兆祀了。
「兆祀,你到底有沒有聽進我說的話呢?」利敏搖搖頭,對他毫不隱藏的心不在焉感到無可奈何。
收回腦中紛亂的思緒,藺兆祀斜睨了坐在前方的她一眼,坦白的道:「沒有。」
「你——」利敏深呼吸一口氣,又緩緩出口說:「你知道,兆禎的脾氣是硬了點,他絕不是故意要讓你覺得自己被支配,我今天來,就是幫他向你說說情,你就不要再生兆禎的氣了吧。」
「是他要你來的?」藺兆祀單手撐著下巴,一臉的不在乎。
利敏頓了頓,略微侷促的開口,「呃,我知道他也想跟你談和的。」她避開問題,給了個模稜兩可的回答。
藺兆祀心中有數,扯了扯唇角,嘲諷的微笑在他俊挺的臉龐漾開,「這麼說,他是答應不再逼婚嘍?」
「這……這件事一定有轉圜的餘地的。」真是的,面對這個跟自己丈夫長得幾乎一樣的小叔,她就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一是讓我回軍營,一是我娶那個丫環為妻,否則,絕無轉圜的餘地。」他堅決的應道,他的脾氣一向比兆禎更硬。
利敏愣了愣,隨即長歎了口氣,「你們兩兄弟,真要鬥到兩敗俱傷?」她知道兆祀只是為了反抗兆禎,所以才想弄個丫環來當妻子,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根本就不贊成這件事,可是他們卻誰也不願先低頭,唉。
「這就看他的決定了。」反正他無所謂,娶誰當妻子,對長年駐守在邊疆的他來說,根本沒什麼差別,只不過他不想終身大事有被人支配之感。
「看來,我是說不動你了。」利敏知道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要說動我,還不如去說動兆禎,他會聽你的話的。」藺兆祀提醒她。
「天知道喔。」想起這幾天,只要她一提起這件事,丈夫就拉長的臉色,利敏真是懷疑自已是不是對丈夫沒有影響力了。
「算了,不說這些了。」她揮揮手,決定暫時忘記這件煩人的事,「聽說你今天沒有上朝?」兆禎下朝回家後,還氣得大罵他沉溺於女色,忘記正事。
「我不舒服。」他簡短的道。
不舒服?她看他根本就太健康了呢。利敏哪會相信他的藉口,忍不住問:「是不是跟那個丫環有關?」那個女孩雖然年紀尚輕,但是看得出是個美人胚子,她真擔心兆祀會認真了。
藺兆祀挑挑眉,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天!」利敏一副快昏過去的模樣,「兆祀,再怎麼說,她畢竟只是個下人,你可千萬要三思吶。」要是他對她動了真情,那情況就更難以收拾了。
藺兆祀的目光一沉,低聲說:「對我來說,她只是個女人。」至少,在他的王府中,她不是個下人。
「我知道你一向不喜歡旁人干涉你的私事,但是,不管怎麼說,為了藺家的聲譽,兆祀,這件事我是反對到底的。」利敏堅決的道。
「你為什麼這麼在意這件事?」他眉一挑,望向她,對於這件事,她似乎太過於關注了。
「為什麼?」她愣了愣,乾咳了幾聲,「咳,當然是為了我們藺家嘍。」
藺兆祀坐正身子,等著她的下文。
「你這樣看我幹麼?」利敏不自在的轉了轉眼珠子,「我這樣說難道有錯嗎?」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一派閒適的笑笑,「我說,你還是管好兆禎就好了,其他的事不該花費你太多心力的。」
「不行。」她立刻反駁,「這件事我是無法置之不理的,兆祀,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找到一個門當戶對,你又喜歡的對象。」
藺兆祀聳聳肩,「不要白費工夫了。」門當戶對?他不吃這一套。
「總之我會找到的,你等著。」利敏撂下話,蹬步走了開。
她會太關心這件事嗎?邊走,她邊思索方才藺兆祀所說的話。的確,兆禎難得回來,她是該多陪陪他的,但是,她卻花時間在煩惱小叔的婚事上?
可是,想到那張跟兆禎同樣帥氣的臉龐,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無法忍受他隨隨便便決定婚事,甚至因此感到心煩氣躁,感到心頭上刺刺的……
第五章
她算是被軟禁了嗎?自從來到這王府中,她便一直待在彩雲齋,連一步都沒有踏出大門,而他,也幾乎遺忘了她,難得見上他一面,即使看見,也只是匆匆的一瞥,他便走了開。
為什麼?難道他後悔將她帶回府中了?也對,人家都已經有了藺福晉這麼完美的妻子了,怎麼會將她惦記在心中?但是,為什麼他可以那麼毫不在乎的碰觸她、親吻她?難道,那一切對他來說,一點都不算什麼,只是閒暇之餘的遊戲?
「王爺又如何,王爺就可以這麼玩弄旁人的感情嗎?」章芸不自覺的低喃出聲,一臉的淒楚。
「芸兒?」正在幫她梳理頭髮的繡香停了手,打量了會她的神色道:「你愛上王爺了對嗎?」
「沒、沒有。」章芸反應激烈的否認,差點被口水嗆到,「繡大姊,這種話可千萬不能亂說。」
「現下就只有我們兩人,有什麼好害羞的,況且,王爺長得一表人才、風流倜儻,連我們這些丫環都忍不住要心動呢。」繡香瞭然的笑笑,繼續幫她將長長的秀髮梳成一個髻。
「王爺是主子,我絕不會喜歡他的。」章芸口是心非的辯解。
「感情這檔事呀,是沒有什麼主從之分的。」繡香感歎的道:「不過,你說得也沒錯,門當戶對還是很重要的,畢竟,他們可是重面子得很。」
「是、是呀。」章芸贊同的附和,心底卻感到酸酸的,她的確是不該異想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