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羽竹國的二皇子,未來很可能成為她的夫婿。上天一定在開她玩笑,一定是。雲霓掐著手,吊著呼吸,怔望著羽帆。
他命令她過去,要她獻身,可她若真在此時此地對他獻出了處子之身,他這輩子,想必不會再瞧得起她。她在他眼底,會是一輩子的女奴,她將永遠在他面前抬不起頭來。
「我、我不能。」
「妳說什麼?」冷銳的視線射向她。
她心韻一亂,卻沒有退縮,「我不能……就這麼跟你……」
「這麼說,妳是想反悔囉?」羽帆冷笑。
她不語。
「無妨,我不勉強妳,我羽帆從不勉強任何女人。」薄唇無情一挑,「妳出去吧!」
「你要放我走?」她不敢相信。
「正確地說,我讓妳走出這營帳。」他繼續微笑,笑意卻不及眼底,「外頭一群等著接收妳的男人,我不介意將妳賞賜給他們。」
她倒抽口涼氣,「你要將我賞給你的隨從?」
「留下來或走出去,兩條路,任由妳挑。」他涼涼地提供兩個選擇。
留下來,讓他蹂躪,走出去,讓一群醉鬼輪暴,哪條路對她而言,才是好選擇?
雲霓垂斂眼,感覺一桶冷水當頭澆下。她環握自己的肩,忽然不可抑制地顫抖起來,由頭頂到腳尖,全身發涼。
「妳的選擇?」羽帆語氣冷冽地追問。
「我……留下來。」她沙啞地回應。
他冷冷一笑,她松落發顫的手,蔥指撫上腰間的繫帶,他好整以暇地欣賞她寬衣的姿態。她咬著唇,臉色忽紅忽白,手指拉開繫帶,薄紗半敞,曼妙的舂光霎時映入他眼底。
身骨稍嫌纖瘦了點,不及他平常享用的那些女人那般豐滿,肌膚也因營養不良褪去了光澤,但看著這副嬌軀在他放肆的注目下一寸一寸染紅,仍令他體內燃起一股欲苗。
他箝扣她手腕,強迫她偎貼他胸懷,炯亮的星眸直逼她倔強的眼。
都到了這地步,她的眼神還是傲氣強過了畏懼,更激起他征服她的渴望。
之所以買下她,絕不是看上她的美貌,也非貪戀她的胴體,而是亟欲折服她身上這股莫名其妙的傲氣。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不對他的魅力五體投地,全面投降,從沒有女人,膽敢挑釁他。
他俯下臉龐,俊唇微啟,白牙輕柔地、卻也強悍地咬囓著她柔軟的唇。
她沒有躲避,卻也不迎合,像尊木娃娃似地凝立原地。
靈巧的舌尖探入,她氣息急促,卻一聲不吭,不似那些讓他挑逗得難以按捺的女子,聲聲酥媚嬌吟。
還不投降?很好,他倒想看看她還能忍多久。
邪惡的大掌越過平坦的小腹,繼續往下探去……
「放開我!」她嘶聲喊。玉手抵住他胸膛,盡一切努力想推開他。
只可惜,螳螂力難擋車,他不動如山。
她咬牙,神情掠過一絲狂亂,忽地,一道靈光劈現她腦海,她抬起一隻手,用力捏他後背,他脊背一僵,頓時停下了動作。
她繼續捏他,甚至想撩起單衣,直接撫觸他背部肌膚,他忽地怒了,猛然推開她,清清脆脆賞她一記耳光,「雪色沒告訴妳不准碰我的背嗎?」
她撫住吃痛的頰,沉默地回望他。
她的毫無反應令他更怒,暴躁地揚聲:「來人!快來人!給我傳雪色……」
「不,不要!」她忙阻止他,「不干她的事,她警告過我了。」
「什麼?」火焰般的眼刀朝她砍來。
她氣息一顫,好不容易才凝聚破碎的嗓音,道:「我是……故意的。」
「妳故意的?」他怪叫。
「這是唯一能讓你停下來的法子。」她澀澀低語。
他瞠視她,難以置信、無法理解地瞠視她。
明知他最痛恨的是什麼,卻還甘冒大不韙,這女人,算她夠膽量!
他忿忿冷啐,猿臂一抬,指向帳外,「給我滾出去!」
她一愣。
「從今以後,不許妳再出現在我面前,出去!」
她倉皇瞧他,「我不、不出去。」她不能出去,出去後下場堪慮。「我不出去。」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我要妳滾!」又是一個凌厲的耳光刮來,打得雲霓眼冒金星、暈頭轉向。
「妳信不信我會打死妳?」他冷酷地睨視搖搖晃晃的她,「要命的話就給我滾出去。」
「我、我不能出去,你不能……把我丟給你那些隨從。」生平初次遭此痛打,嫩頰很快便浮起醜陋的紅痕,疼痛如火灼,如炭燒,可雲霓依然緊咬牙關,強自提起一口硬氣。「你要打我,就來吧。」
他不可思議地睨她,深眸閃過異光。「妳真寧願留在這裡?妳不怕我嗎?」
怕,她當然怕!可她更怕出了這營帳,面對那一大群野獸般的男人。酒後亂性,她又穿得如此單薄,她不敢想像他們會做出什麼。
與其面對一群色慾熏心的野狼,她寧可與這脾氣彆扭的男人周旋。
她揚起已淡淡浮上青紫的容顏,焦切地說服他:「你、你聽我說,你今晚喝多了,我身上又有風寒,萬一你碰了我,說不定也會傳染給你。不如你等我把病養好了,多吃些,身子豐潤些,再與我……」她頓了頓,實在說不出那令她難堪的字眼,「豈不更好?」
「妳這是在跟我討價還價?」
「我只是提供一個建議。」
他眉眼不動,看不出對她這番說訶有何感想,俊容斂去了怒火,一下顯得沉冷。
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反而更令她著慌,垂下眸,悄悄握了握拳,「方纔……我真的很抱歉,我以後不會再那麼做了。」
他忽地上前一步。
他又要打她了嗎?她驚跳一下,身了直覺往後仰。
可預期中的掌風卻遲遲沒落向她,她抬眸,謹慎地望向他。
他臉色發白,龐大的身軀顫動一下,跌坐在几案旁的座椅上,她驚異地瞧著他緊緊抓握案緣的手指,「你、你怎麼了?是不是喝太多了不舒服?」
「又到了……下雪的時候嗎?」他失神地瞪著案面。
她不解。「什麼下雪的時候?你在說什麼?你還好吧?」
「妳……出去。」羽帆啞聲命令,肩背聳著,強抑體內滾滾湧來的顫意。
「你很難受嗎?」
「我說滾出去!別管我!」他嘶聲喊,握舉重搥案面一記。
她駭了一跳,身子往後退,慢慢退到幕門邊,而他驀地跳起身,踉蹌往最裡頭的床炕上奔去,跳上床,拉下紗帳,她愕然地望著他的舉動。
燭火融融,在帳上映出一道朦朧黑影,雖然雲霓看不清羽帆躲在紗帳裡做些什麼,但仍從隱隱傳出的重喘聲感覺到他的痛苦。
他怎麼了?生病了嗎?她想去探他,又怕惹惱了他,想就這麼安安靜靜地躲在角落裝沒看見,卻又對那一聲聲強自壓抑的抽氣聲感到不忍。
明明就很難受,為何就是不肯讓人來幫他呢?她不懂,卻領悟到他就是這麼一個陰鬱好強的男子,櫻唇微啟,她不自覺歎了口氣。
她拉攏衣襟,重新繫好衣帶,然後在案上斟了一杯熱茶,盈盈走近床炕。
「喝點熱茶好嗎?」她站在紗帳外,柔柔揚聲。
正弓著顫抖的脊背忽地一僵,他扭過頭,瞪視帳外陰魂不散的俏影。
「妳怎麼還在這兒?」
「你不舒服,我想幫你。」
「多事!還不快……」怒吼聲猛然頓住。
怎麼不說話了?雲霓顰眉,壓不下突如其來的擔憂,藕臂掀起紗簾。
炕上,他正曲腿跪著,雙手攏圍自己,強忍著陣陣襲來的寒意。她訝然望著他,視線從他臉上那一顆顆豆大的冷汗,挪移到那兩排不停互擊的白牙。他肯定是病了!
「你沒事吧?」顧不得他會惱怒,她擱下茶杯,爬上炕。「你很冷嗎?要不要讓人去請大夫來瞧瞧?還是請雪色她們為你煎藥?」
「妳、妳、妳……滾--」他凍得連話都說不清,遑論拿出氣力攆她下床了。
「告訴我,羽帆,我該怎麼幫你?」
「我、不需要……幫……」他仍然拒絕向人求援。
這男人脾氣簡直硬得像顆石頭!雲霓無奈地蹙眉,瞧了瞧他忽青忽白的臉色,又瞥見他手臂上那一條條清楚浮起的青筋,心下驀地一動,她跪坐至他身前,展臂摟住他腰身,臉頰貼偎他肩頸間,用自己的體溫暖和他。
他心神一震,全身肌肉僵硬,「妳做什麼?」他嘶聲怒斥。
「你別緊張,我沒碰你的背。」她柔聲安撫他。
「我當然知道!可妳……」
「你很冷,我只是分點體溫給你而已。人的體溫是最溫暖的,最能幫那些凍傷的人回暖了。」小手輕輕推他,試圖調整兩人的姿勢,「你放鬆,跟我一塊兒躺下來。」
他不肯動,深眸近似憤恨地盯住她。
她卻毫不在意,繼續誘哄他:「放鬆,躺下來。我發誓一定不會碰你的背。」
許是對她竟敢捋他虎鬚的舉止太過震驚,又或者她柔軟的嬌軀確實為他冰凍的身子帶來暖意,羽帆發僵的肌肉逐漸鬆弛,嚴厲的神色也緩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