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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季可薔

  是她聽錯了嗎?還是雪色語氣裡真含著某種妒意?

  雲霓深吸口氣,端出平靜表情,「我是雨兒,請多指教。」

  雪色冷淡頷首,指了指屏風後早就備好的浴桶。

  「去沐浴吧,雨兒,殿下已經指名要妳今晚侍寢。」翠眉鄙夷地挑了桃,彷彿不明白主子怎會看上這麼個蓬頭垢面的醜女。「妳最好把自己全身上下洗乾淨點,別讓殿下染上什麼骯髒怪病。」

  侍寢?她?

  雲霓腦中轟然一響,如聞青天霹靂。

  第二章

  繪著翠竹彩鳥的屏風後,雲霓坐在浴桶裡,美眸對著繚繞的水煙,更顯迷離。

  她迷惘,慌亂,為自己即將面對的命運。

  十七年來,她在千櫻王宮裡無憂無慮地長大,要風得風,要雨來雨,眾人寵著她,捧著她,拿她當稀世寶貝一樣呵護。

  從不曾料想到,一次任性的私自出遊,竟會讓她在邊境遇刺,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好友火影為了保護她,一夫當關,獨自面對無數刀光劍影,而花信為了救她,更慘墜山崖。

  「妳是千櫻國的公主,是我們未來的女王,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花信掛在懸崖邊時,曾如是叮嚀她。

  他要她快走,要她為百姓社稷,珍重自己的性命。

  她走了,拋下生死未卜的花信和火影,獨自逃難。

  她很想救他們,很想與兩個好友共生死,但她不能。

  她是公主,是未來的女王,她的命,不容她自主。她,不屬於自己,她,屬於千櫻國所有的百姓。

  而今,為了報恩,為了解救一群來自雪鄉的難民,她,把自己賣給了一個男人。

  花信他們會原諒她嗎?千櫻的百姓能原諒她嗎?

  「對不起、對不起……」她抓著浴桶邊緣,痛楚地呢喃,

  都怪她任性。若是她乖乖留在宮裡,接受表哥為她安排的婚事,若是她不叛逆地想親自品評自己未來的夫婿,這一切災難都不會發生。

  花信仍然會一面和她鬥嘴,一面與她談天論地,火影也會在她掄刀舞劍時,故意扮出一張不屑的酷顏。

  都怪她任性,怪她,自作孽……

  「洗好了沒?」雪色清冷的嗓音在屏風另一側揚起,「洗好了就快點更衣。」

  「知道了。」雲霓盈盈起身,先拿起掛在屏風上的浴巾拭乾身子,然後披上雪色為她準備的衣裳。

  淡紫色的薄紗,衣襟開得極低,僅拿一條深紫色腰帶束著,內裡既無單衣,也無肚兜,胴體若隱若現。雲霓瞥了自己一眼,臉頰浮上難堪的桃紅。

  即便是青樓妓女,穿的都未必有她此刻來得暴露,看來那個羽竹皇族真的是準備拿她當夜晚的點心來嘗了。

  「換好衣裳了沒?」雪色揚聲問。

  「嗯。」

  「那就出來吧。」

  雲霓咬了咬牙,微抬起下頷,強裝鎮靜地走出屏風。

  雪色見著她,臉色一變。洗過後顯得柔順許多的墨發,披在小巧的肩頭、修長的玉頸上,洗去污穢的容顏唇紅齒白,五官清麗,雖瘦削了些,仍可看出是絕世之姿。

  這難民女子原來一點也不醜,甚至比她們這些跟在殿下身邊的任何一個侍女都美,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貴族千金都美,若是身子再豐腴些,肌膚再潤澤些,臉色再好看些,說不定這女奴還能迷得殿下神魂顛倒。

  可惡啊!雪色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下頷一點,指向角落一座炭爐。

  「到那邊烘乾頭髮。」她命令雲霓,隨手拋給她一把木雕髮梳。

  雲霓接過,在炭爐邊坐下,默默烘烤濕潤的髮絲。

  「妳聽著,我不會再說第二次,要伺候殿下開心,有幾點得特別注意。」雪色冷聲道,「第一,絕對不許碰觸殿下的後背,也不許看上一眼。」

  雲霓一挑秀眉,「為什麼?」

  「妳毋須多問,只要謹記在心。」雪色不悅地瞪她,「第二,殿下要妳做什麼,妳就做什麼,別做無謂的反抗。殿下脾氣不好,耐性更不多,妳要是惹惱了他,會連累我們。」雪色警告道。

  雲霓默然點頭。

  「最後一點,完事之後一定要馬上離開這營帳?殿下喜歡自己一個人睡,不喜歡有人在一旁干擾他。」

  「離開這營帳?」雲霓不解,「難道妳們不是睡在這裡嗎?」

  「後頭還有一頂小營帳,我們睡在那裡。」

  也就是說他要女人侍寢,卻拒絕與她們同床到天明。真是個古怪的男人!雲霓嘲諷地想,握起半干的秀髮,慢慢梳理。

  「這裡有些吃的,妳肚子餓了就自己吃吧。」雪色指了指几案上一碗飯菜,指揮其他幾個侍女撤出浴桶,留下她一人。

  見所有人都撤離了,雲霓這才坐上案桌邊,捧起那碗大雜燴,舉箸進食。

  飯菜早已涼透,口味也只是粗製濫造,比起她從前在宮廷裡常吃的那些精緻料理簡直是雲泥之別,但她仍是一口口,慢慢地吃著。隨著難民顛沛流離的這些日子,她連雜草餿飯都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吃了,更何況這碗飯菜只是涼了。

  雖然肚腹極為飢餓,她仍足盡量維持餐桌禮儀,秀氣地吃著,偶爾也喝一口涼水,幫助吞嚥。

  吃了一碗飯,空胃墊了些東西,她感覺體力恢復許多,精神也飽滿了許多。

  她孤身坐在營帳裡,等著羽帆回來「臨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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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在驚慌不安間逐漸深沉,帳外的歌聲笑語也逐漸低微。

  宴席快散了。雲霓懸著一顆心,繃著身子等待著,十指緊緊互嵌。

  驀地,幕門掀開,鑽進一道冷風,以及濃濃酒味。

  雲霓抬起眼,望見喝得全身酒氣的羽帆走進營帳,她侷促地站起身,不確定自己是否該迎上前。

  鷹眸一轉,兩束凌厲目光鎖住她。「妳是雨兒?」問話的口氣,略帶訝異。

  「是。」她點頭。

  他瞇起眼,「沒想到妳淨身後,還挺漂亮的嘛。」

  她僵在原地,教他毫不掩飾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

  他彷彿看出了她的窘迫,俊唇冷冷一挑。「過來!」粗聲命令。

  她緩緩走過去。

  「替我寬衣。」

  雲霓呆望他。他說什麼?

  「怎麼?聽不懂我說的話嗎?脫啊!」

  她咬了咬唇,踮起腳尖替他脫下大氅,又卸落外袍。很快地,他上半身只餘一件貼身單衣。

  「還有褲子呢。」

  「嗄?那也要?」雲霓紅了臉。

  「當然。妳聽過男人不脫褲子就能辦事的嗎?」他語句粗俗地反問她。

  她倒抽口氣,臉頰嚴重發紅,渾像顆熟透的蘋果。

  他斜睨她,「怎麼?害羞啦?」

  她搖頭,昂起容顏,清澈的目光直直與他相接,然後,她像是接受了自己的處境,蹲下身,小手顫顫地解開他的褲帶,將長褲往下拉。

  看得出她十分難堪,紅透了的臉也說明了處子的嬌羞,可她不知哪來的一股倔氣,硬是睜著眼看著他毛茸茸的腿,避也不避。

  望著那不肯認輸的表情,羽帆幾乎有股衝動,想將她粉嫩的嬌顏壓向自己。

  念頭才這麼一動,沉睡的慾望立即甦醒,羽帆近似懊惱地踢開長褲。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只用一雙眼便挑起了他!

  他伸臂拉她入懷,懶得和她再玩調情遊戲,薄銳的俊唇直接攫住那未經蹂躪的軟瓣,恣意品嚐,她駭了一跳,直覺掙扎起來,粉拳用力搥他堅硬的胸膛。

  「放開我………你、你、你太放肆了,我命令你……放開我--」她在吻與吻之間,喘著氣說道。

  她「命令」他放開她?她以為自己是誰?

  大掌張開,毫不憐惜地掐住她下頷,「注意妳說話的態度,女人!這裡我才是主子,我才有資格命令人。我不管妳以前是貴族千金,還是世家小姐,現在妳只是我羽帆身邊一個呼之即來、揮之就該滾的女奴,妳懂嗎?」

  她睜大眼,驚異地瞪他。「你、你剛剛說你是……羽帆。」

  「是又怎樣?」羽帆不悅地擰眉,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反應。她應該跟雪色她們冒犯他時一樣,倉皇地下跪求饒啊!

  「你真是羽竹國的二皇子?」她小心翼翼地求證。

  怎麼?還不信?羽帆眼神一冷,「我有騙妳的必要嗎?」

  雲霓心跳漏跳一拍。怎會那麼巧?他正好就是遣使前來向她求親的兩個男人之一,羽竹的二皇子羽帆和雪鄉的國王端木弘,便是她考慮聯姻的兩個對象啊!

  她竟遇上了可能成為她夫婿的男人,還成為他的女奴。上天在和她開玩笑嗎?

  「妳怎麼了?」羽帆瞇起眼,打量她忽然刷白的臉色。

  「我……沒事。」雲霓打了個冷顫,「沒事。」

  「妳寬衣吧。」他再度命令她。

  她一動也不動。

  「我叫妳脫!」羽帆拉高聲調。

  他睥睨她,看著她的眼神完全像一國之君看著自己的女奴,他身上只穿著件單衣和短褲,站姿卻威風凜凜,流露出一股難以忽視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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