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被你叫得真好聽!"胤祺開心的摸了摸她凍得有些紅的鼻子,開心的說。
她臉一紅,別開頭閃躲著,自由的手下意識的緊抓著衣襟,這個不知從哪裡來的俊公子哥這麼對待她,她該生氣,斥喝他離開,但她什麼也沒做,不自覺的被他吸引,這令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我還在想你怎麼還沒回來!"一道尖銳的聲音隨風介入兩人之間。
祝聶芸認出了這個聲音,她臉色一白,手中的衣裳應聲掉落,流動的溪水一下就把它給沖離了岸邊。
"啊!"她驚呼一聲。
"你這個死丫頭,"祝大嬸見了,氣憤難當的衝上前,甩了她一巴掌,"這衣服可是別人家的,你要拿什麼賠啊?"
"我去拿回來。"祝聶芸不敢喊痛,忙不迭的轉身。
"你要做什麼?"胤祺伸出手拉住了她。
"我要去撿衣服!"她理所當然的回答。
他皺起了眉頭,這麼冰冷的溪水,她可能下去一會兒小命就沒了。
"不准去撿!"他沉著臉命令道。
"可是──"祝聶芸挫敗的看著衣裳慢慢漂遠。
"你這賤丫頭,原來在外頭勾搭漢子!"祝大嬸看見兩人緊握的手,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真是不要臉!"
見她揚起手,又要給祝聶芸一巴掌,胤祺先一步將祝聶芸給拉到身後,輕而易舉的攫住了她高舉的手。
祝大嬸吃了一驚。
"你敢打她試試看!"他面色陰鬱的說。
他的眼神使祝大嬸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個男人是誰?怎麼她都沒見過,可能是個外地客吧!他那雙黑潭般的眼睛好像要把她給吞掉似的,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
但當目光一接觸到像個小媳婦似的縮在胤祺身後的祝聶芸時,她又鼓起勇氣道:"我教我家的媳婦,還輪不到你這個外人管。"
"你家的媳婦?!"他驚訝的重複。
他愕然的神色落入祝聶芸的眼底,不由得一陣黯然,見到英挺的他,她差點都忘了自己的身份。
"你這男人真不要臉,"看到他驚愕的神情,祝大嬸一臉的勝利,"勾搭有夫之婦,小心我把你送官去。"
"娘,你話別說得那麼難聽,"一向都不敢反駁她的祝聶芸,這次大了膽的替胤祺說話,"這位公子跟我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如果我偷了人,我也不敢跟人家承認。"祝大嬸怒不可遏的指著她,"還不給我滾過來。"
祝聶芸恐懼的吞嚥了口口水,瞥了胤祺一眼,發現他似乎還怔楞於她已為人婦的事實。
眼神一黯,離開了他的保護,她雙腳發顫的走向前。
"把東西收一收跟我回去,等會看我怎麼收拾你!"祝大嬸撂下狠話,腳跟一轉便離去。
祝聶芸不敢有遲疑,連忙將衣物給收拾好。
要離去前,她抬頭再看了胤祺一眼。
"對不起。"
"不關你的事。"他柔聲的說,"你的夫家待你不好。"
聽不出他是在問她還是在陳述事實,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淡淡一笑,準備離開。
"我們還會再見面嗎?"胤祺問。
低柔的語調蠱惑著她點頭,但她想起自己的身份,硬下心腸的搖了搖頭。
"我是祝家的媳婦了。"她飛快的脫口而出。在祝大嬸的叫罵聲中,迅速的離去。
胤祺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眼前,驀然,他的眼神一冷──
別人的媳婦兒……這對他而言,根本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他胤祺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
祝聶芸……他在心中咀嚼著這個名字,他有預感,他們很快會再見面的。
提著水桶,祝聶芸有些恍神,身體的勞動並不算什麼,反正她早就做慣,只不過……她在心中歎了口氣,這幾日,娘要她乖乖待在家裡,說是不准她再出去"招蜂引蝶"。
關於這點,她沒法爭辯什麼,畢竟她再怎麼解釋跟那個外地來的陌生男子一點關係都沒有,娘仍是鐵了心不相信她。
就這樣,她一直被關在家裡,今天水缸沒水了,娘當然不會自己做到溪邊提水這種粗活,而不成材的進三哥用過午膳之後就跑得不見人影,所以這個活兒自然又落到她的頭上。
要裝滿三個大水缸來來回回得好幾趟,可才提了三趟,她便覺得頭昏眼花,是娘為了罰她,不准她吃飯,她現在虛弱得跟個孩子似的……深吸了口氣,打起精神,她得趕在娘午睡起來前將工作完成。
"我在想,你到底還要多久才會出現?"
聽到這個聲音,祝聶芸微微一僵,毋需抬頭,她便知道來人是誰。
說來真的奇怪,一個對她可以說是全然陌生的男人,竟然會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她不敢抬頭看他,更不敢答話,只是一逕低著頭,默默的提起水桶又往來時略離開。
"不認得我了嗎?"胤祺見她畏縮的樣子,索性大剌剌擋住她的去路,低下頭看著她。
她的目光閃避著他,依然沉默,只想要離開。
胤祺不讓她如願,硬是擋住她,讓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有些氣惱的抬起頭,"公子──"
"萬黼!"他對她咧嘴一笑。
"你……"祝聶芸原想怒斥要他讓路,但一看到他的笑,她不由得一楞,最後低聲求道:"求你讓我過去好嗎?我還有很多事要做。"
"這些事別做了!"長手一伸,他輕而易舉的就將她手中的水桶給打掉。
她驚呼一聲,水濺濕了她的裙擺。
"你怎麼可以……"話聲隱去,她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只知道他現在出現不過使她目前的處境更艱難。
她彎下身子,將水桶撿起,再回溪邊裝滿。
"你別再來了,我真的有很多事要做,請你不要煩我。"
胤祺打量著她,他可以看出她的恐懼,至於怕什麼……
"是你婆家的人吧?"
她身軀一僵,沒有答話。
"我幫你!"這次他替她提過水桶。
"你──"她著實沒料到他會有此舉動。
"順便上你家看看。"他對她露出溫和一笑,這個笑容幾乎使她閃神。
祝聶芸心一驚,他若真跟著她回去,她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她忙不迭的搖頭,"你不可以去。"
看她驚惶失措的樣子,胤祺反而笑得很開懷,"為什麼?"
"因為……總之,你不能來。"
"我偏要去。"他的語氣有著下容置疑的堅持。
"你去做什麼?"她有些氣急敗壞的問。
"別擔心,"他輕佻的摸了下她的臉頰,"我不過是想跟你婆家的人談樁買賣罷了。"
買賣?!
祝聶雲的眼底有著不解,祝家只是靠娘和她平時幫人家縫補衣物過生活,這麼一個矜貴的公子能跟他們談什麼買賣?
"走吧!"見她呆在原地,他索性牽住她。
她一楞,想要將手抽回,但他不許,她抬頭看著他,就見他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她霎時明白,他是不會放開了。
在心中歎了口氣,她真的會被他給害死。
一路上,她沉默的被他牽著定,見路上的人對著兩人投以異樣眼神,她的頭垂得更低了,可以想見明日將會有什麼樣的流言傳出。
遠遠的,祝進三臭著一張臉,不停咒罵的走了過來。
他方才在賭坊裡將今早從他娘那偷來的銀子給輸得精光,還借了一大堆銀子,欠了一屁股債,那賭坊老闆豹哥竟然揚言,要他三日之內還錢,不然要抓他娘子抵債,一想到此,他就老大不爽。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妻子是宿遷的大美人,只要是有眼睛的男人哪個不覬覦她,他早該留意豹哥這麼好心一直借他銀兩是有目的的,現在可好,他被賭字賭昏了頭,連娘子都賠上了。
想想真不甘心,他都還沒碰過祝聶芸,說什麼也捨不得將她讓給別人,可是不讓的話──
他懷疑自己眼花了,一向膽怯的她竟然在大街上跟個男人手拉著手。這一幕使他雙目冒火,衝上前去,一把拉開兩人。
祝聶芸一個踉蹌跌在地上。
胤祺有些意外這半路殺出的程咬金,瞪著來人,他伸出手要扶起祝聶芸,卻被祝進三搶先了一步。
"你這個賤人!"祝進三手一起落就是一巴掌。
這個巴掌把祝聶芸的頭打偏了一邊,她可以嘗到嘴巴裡有血的腥味,她忘了痛,只是驚訝的看著祝進三。
胤祺臉色一變,將水桶給甩在一邊,捉住了他的手,"你敢動她?!"
他怒不可遏的模樣使祝進三嚇了一跳,但他毫不相讓的回吼道:"她是我娘子,我高興怎麼對她就怎麼對她。"
胤祺沒料到柔美的祝聶芸竟然嫁給這麼一個粗鄙的男子,他眼神一冷,手微微用力,將祝進三的手反折,制伏他跪在地上。
"痛、痛……"他痛得冷汗都冒了出來。
"你在做什麼?"祝聶芸一驚,連忙拉住胤祺,"快放開他,你會折斷他的手。"
"折斷豈不更好?"胤祺冷著臉,明顯的不悅,"告訴我,他是不是常這麼動手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