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華和莉芳不會,但是只要有高芝琪在,就沒有什麼不可能的事。
終於在凌晨兩點的時候,他聽到了車聲,是果園裡的貨車,由窗戶他看到了三張意猶未盡、興高采烈的臉。他沒有出去迎接他們,反而攤開已經被他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幾乎可以倒背如流的晚報,一副寧靜自得的樣子。
雷遠華帶頭進到屋內,一見到他哥哥,他既意外又驚喜。「哥!」
「嗨!」他輕描淡寫的應了一聲。
盧莉芳對雷遠中點點頭。
☆☆☆
現在就剩高芝琪了;她瞅著他,似笑非笑的,沒有招呼,也沒有要跟他說話的樣子,看得雷遠中心中一把火沒處燒,不知道該拿她如何。
「哥!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兒了。」
「戲拍完了嗎?」
「差不多了。」
「你要待很久嗎?」
「你已經在趕我了嗎?」
瞧他哥哥這一副拒人於萬里之外的樣子,他決定有什麼事都明天再說,不要這會在老虎的頭上動土。「哥那我們去睡了廣』
「你們』?」雷遠中故意挑他弟弟話裡的語病、「你們是誰和誰!」
「我的意思是我們各自去睡,分頭去睡,各人回各人的房間。」雷遠華不知道是什麼惹到了他哥哥,他只知道這會兒是走為上策。「哥!你自己早點睡了。」
「我當然會,我沒你們這麼好的體力。」
高芝琪再傻也聽得出雷遠中話裡諷刺的意思;原本她對他是心存愧疚,她一直想向他說一聲對不起,但是給他這麼一激,她頑強、不受欺負的個性又來了。「當然!因為你老了!」
「芝琪!」莉芳低呼。
「芝琪!」雷遠華也一副要命的樣子。「你可不可以保持安靜,至少今夜不要開口?」
「我又沒有突然變成啞巴。」高芝琪沒有回房間睡覺的意思,她摸摸耳環又摸摸手環,好像她的精力還沒有發洩完似的。「為什麼不能說話?有什麼大人物在嗎?這兒可是民主國家、法治社會,你們一副做了壞事的樣子幹嘛! 我們是去跳舞,又不是去打家劫舍!」
雷遠華一副他選擇昏倒的樣子。
盧莉芳則希望這只是一場夢,雷遠中並沒有回到果園來,眼看一場戰爭又無法的避免,她要站在哪一邊?
「說得好!」雷遠中將報紙往茶几上一放。「高小姐!可以和你談談嗎?讓你好好的說個夠!」
「就怕有人受不了刺激的又一大早就溜走。」
「芝棋!」莉芳扶著沙發的椅背。
「天啊!」雷遠華想掐死這個口無遮攔的小鬼,她為什麼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對什麼人說話,她難道不知道他哥哥已經有一觸即發的跡像嗎?
「遠華!莉芳!既然如此,你們先去睡吧!」
「哥——」
「放心!明天早上我還會在,至於高芝琪,我保證我不會失手殺了她!」雷遠中看著高芝琪,迎上她那副不在個他的眼神。「莉芳!你也不要睡不著覺,不會有打鬧聲,也不會有爭吵聲,只是談談話,你們去睡吧! 我是說回你們各自的房間。」
偏偏雷遠華和盧莉芳都沒動。
「去睡吧!」高芝琪哄道:「不要擔心他會把我怎麼樣,我不把他怎麼樣就不錯了。」
盧莉芳不該笑,但是她忍不住的掩嘴一笑,雷遠華也一臉極力忍住的表情;他們都不該擔心高芝琪,他們該擔心的是雷遠中,很可能在他還沒掐死她之前,他已經先被她給活活的氣死。
雷遠中也想實,但是想到他不該笑,於是他故意低下頭,像是在思考什麼似的!
終於雷遠華和盧莉芳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寂靜的客廳中只剩下兩個主角。
「要說什麼?」高芝琪一副小太妹又像大姐頭的口氣 問道。
雷遠中是有千言萬語,但是都不適合在這種狀況下 說;他能告訴她說他受到她的影響、她能左右他的情緒嗎?他趕著把戲拍完回來這裡是要看她嗎?他嫉妒他引己的弟弟,因為他弟弟顯然已經和她打成一片了,他卻還只是一個局外人!
「你說啊!」她已經不耐煩了。
「你帶壞了大家!」他衝口而出,明知道這個理由既荒謬又可笑。
「什麼?」她像要給他一拳。
「你知不知道遠華回來這裡的目的是要安靜的完成他的論文,而莉芳則是回來陪吳嫂的,但是你每天帶著他們玩樂、跳舞——」
「不是每天!」她抗議。
「就算沒有每天,但是你不能否認常常吧?」他明明是在陷害她,遠華和莉芳都那麼大的人了,如果他們不想去,誰又能勉強?他只是在沒話找話說。「你自己沒有目標,搞得大家都和你一樣的頹廢!」
「『頹廢』?」
「你忘了你是來果園做事,不是來度假的!」
要不是她心胸寬大,她現在已經吐血了,她居然被他說成這樣,一個沒有目標又頹廢的女孩!還會帶壞其他人,放著正事不做?
「所以你是回來拯救他們的?」高芝琪眉梢略揚道。
「你要這麼說也可以!」他現在已經是被逼上梁山了,只好硬著頭皮。
「雷遠中!」她準備發表長篇大論了。「我沒有不做事,你可以問吳嫂,你也可以問果園裡的任何一個人,我不是白拿薪水或白吃白住的。至於雷遠華和莉芳,腿長在他們的身上,我不可能逼他們去,談到沒有目標或頹廢,那是我家的事!」
他一時無言以對。
「說到頹廢——」她這個人不生氣便罷,一旦叫她發起脾氣,天皇老子來也沒有用。「一個拍電影的,一個是『性感偶像』的人敢說我頹廢?是你比較頹廢還是我?」
「你少拖我下水!」
「他們也不需要你的保護!」
「他們應該遠離你這個『闖禍精』!」
「你為什麼不把我趕出果園?」她向他的權威挑戰。「命令我走啊!」
「你是我父母的客人!」
「客人?」她逮到他話裡的語病。「你對『客人』都這種態度了,那對其他人豈不是更糟?你的話已經說完了嗎?以後我會離你們大家遠遠的,免得害了你弟弟的前途、莉芳和吳嫂的親情和你的安寧!」
「我只是希望你們別去跳舞!」他知道自己已經搞砸了。「尤其是跳到三更半夜!」
「還好你不是我們的爸爸,否則豈不是要給我們一陣毒打?」她存心要挖苦他。
「我沒有那麼老!」他冷冷的回她一句。
「反正你就是見不得別人開心。」她已顧不得什麼善良和仁厚之心。「你不在我們都很快樂,你一回來好像我們就得回到黑暗時代似的。你是誰?暴君嗎?所有的人都要照你的意思去做嗎?我可以不找遠華和莉芳,我自己一個人去跳,天天跳,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可以不准你去!」他毫不示弱。
「你不准?」她叉著腰、昂起頭。
「你沒有交通工具。」
「我可以打電話請人來接我。」她得意的咧嘴笑道:「正好我交了一些新朋友,『年輕人』。」
他不安,但是他把不安控制在自己的內心深處。「我可以把你關起來。」
「你乾脆把我分屍算了!」她輕描淡寫的說:「這樣不是省事些?你這種拍電影的,一定碰到很多荒謬又大膽的情節,隨便說我失蹤,然後毀屍滅跡不就行了?搞不好這是一個好題材!」
雷遠中從來不曾像此刻氣得想要殺人,他不相信世界上會有這麼可怕、這麼牙尖嘴利的女孩,她可以叫聖人犯罪。
他們說對了,在他還沒有掐死她之前,他已經先被她給活活的氣死了;他活該自找的,他回來果園幹嘛?薛可梨自動的投懷送抱他不要,偏偏回來受這個乳臭未乾、又壞脾氣的女孩的氣,他的頭腦有問題!
「你被限制行動了!」他逞強的說.沒得商量的樣子。「以後你晚上也要做事。」』
「做什麼?」
「做——」他的腦子飛快的轉著。「一些過熟的水果我們可以加工做成果醬,甚至打成果汁再出售。總之事情多的是,只要你不偷懶,我可以想到成堆的事讓你做,就怕你沒有那個能耐。」
高芝琪咬著牙卻不動聲色.她不經意的瞄到架子上一座維納斯的塑像;據吳嫂告訴她,那是雷遠中到巴黎出外景時買回來的,也是他送給雷家夫婦的禮物。她太火了,顧不了那麼多,故意一個轉身的創作,手不經意的撩倒塑像,使它跌落地面,碎成片片。
雷遠中呆呆的看著地上的碎片,他知道她是故意的。
高芝琪馬上內疚又自責的咒罵著自己,她不曾這麼惡劣,這麼的是非不明過。
「你——」
「我不小心碰到的!」
「你是故意的!」
「我——」
他不讓她再解釋,他已經氣得失去了理智,不加思考後果的就給了她一個耳光,看著她差點跌倒。她愣愣的扶著牆壁,不敢相信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