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已經沒有救了,因為充斥了太多像你這樣的人。」她也不甘示弱。
「你很主觀。」
「我很少錯。」
「你根本就不懂像我這樣的人!」
「我懶得去懂!」
「你對我有敵意。」
「是你對這個世界和週遭有敵意。」她一語道破。「人的態度是互相影響的!」耿漢幾乎要替這個女人喝采起來,她一句話就叫他無言以對;他很少有答不出話的時候,尤其這幾年在歐洲的磨練和生活經歷,他什麼樣的人沒有碰過?但是這女人卻讓他驚奇。
「真的不賣?」他淡淡的說。
「到處都是花店,你去其他的地方買吧!」
「幸好你不是這家花店的店員!」
「擇善固執不是缺點!」
「對!」他的眼睛又停留在她的臉上,視線久久不曾移開。「你說的沒錯,但你卻有些矯枉過正,你根本不知道什麼,一點都不知道,井底的青蛙所看到的天空就是那麼一小片天。」
耿漢原本不是這種惡劣又沒教養的男人。自從他太太死後,他對女性一直維持著一種冷淡的距離,他不去招惹任何女人,而女人也休想挑動他,這幾年他一直把這種行為模式弄得很好、很令自己滿意,但是此刻他卻出言傷人,他不該有這種行為,但是他卻做了。
於彩虹的表情在瞬間凝結,她的胃突如其來的開始痛了起來。只有在她憤怒、緊張、被激時她才會胃痛,現在她憤怒、緊張又被激嗎?
看情形實在有些無法收拾,鄧婷三言兩語的結束了電話,趕到了這對奇怪的人的面前。
「先生!需要什麼花?」鄧婷笑問。「我的朋友對花比較陌生,讓我為你服務。」
「不需要了。」
於彩虹雙手放在胃上,眼神充滿了憤怒。
「我想你的朋友比較需要你,」耿漢有些內疚又憐惜的看了他的對手一眼,她似乎被他氣得胃痛。「而我已經不需要一束花了,畢竟真正重要的是無形的感覺而不是有形的實體。」說完這句只有她才聽得懂的話,耿漢轉身推開門走了,只留下一串風鈴聲。
「彩虹!怎麼了?」
「我胃痛。」
「我知道你胃痛,我看得出來,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胃痛,他說了什麼?」鄧婷心急的問。「你認識他嗎?」
「我從沒見過他。」
「他對你說了什麼?」
「沒什麼。」於彩虹守口如瓶,但實際上也真的沒什麼可說的,她或許這輩子不會再有機會見到他,她該做的是忘掉剛剛的事和所有的對話及有關他的一切!
「但是你氣得胃痛!」
「是吃壞了東西!」她死不承認。
「彩虹!」鄧婷帶著笑意的說:「別人不瞭解你,我還會不瞭解你嗎?你生氣就會胃痛,氣一消胃也就跟著沒事,我說的對不對啊!」
「不對!」
「你和這個陌生男人的反應都很詭異哦!」
「是啊!」於彩虹冷冷的自嘲著。「他還是我的秘書情人、白馬王子呢!」
「那你這個秘書情人、白馬王子可真酷、真帥,如果我的老公是他,就算有第三者、第四者、第N者,我都不會離婚。」鄧婷揶揄的糗道。
「鄧婷!你居然會欣賞那種男人?」
「他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我看不出他的優點,如果他有的話。」
鄧婷笑而不語,接著她搶過在彩虹手中已經被蹂躪奄奄一息的玫瑰。「如果有緣,那你就有機會慢慢的發現他的優點。」
於彩虹嘴角一抹不屑的笑意,她才不會稀罕這個緣份,她生活中要煩惱、要操心的事已經很多,她不需要麻煩,更不要一個謎樣的冷酷男人。
一陣嘔吐過後,於向虹站起身。她一直告訴自己別喝那麼多的酒,但是她仗著年輕,而且逞強又不服輸、愛出風頭的那股狂勁,她才會在pub裡一杯又一杯的和人拚酒,她的本事只夠剛好撐到這家小pub外,接著她就無法控制的大吐特吐。
一條大手帕遞到了她的面前。
她立刻打起精神,看著手帕的主人。「謝謝!」她接過手帕,然後抹了抹自己的嘴。
「你想證明什麼?」這個高大的男人問。「你是酒國英雄?」
「這是我的事!」她狂傲的說。
「你以為你年輕,你以為你夠資格瘋狂?」
「你又是誰?你以為你夠資格教訓我?」
耿漢笑了。「我的確沒有資格教訓你,但是你不該拒絕一個陌生人的關懷。」
「關懷?」
「我看得出你是自己一個人。」
「那又怎樣?」她強硬的說。
「你看過控訴那部電影沒?你和每一個人拚酒,不管男的、女的,如果你醉了的話,如果你碰到心懷不軌的人,你要怎麼保護自己?你知不知道你已經給了很多男人一個好理由?」
「非禮我?強暴我?」於向虹頭一揚的說,她偏著頭的看著他。「那你又是什麼念頭?你好像也是一個人,你跟著我出來幹嘛?」
「確定你沒事。」
「好一個騎士精神。」
「你太年輕了!」耿漢非常耐心的說:「如果你不這麼年輕,我可能就不會理你,我看了太多年輕女孩墮落,沒有好下場的例子,我不希望——」
「天啊!」於向虹故作呻吟狀。「別再說了!你八成是老師,我有一個當老師的姊姊已經夠了,不需要你再湊一腳,陌生人!」
「你的自我很強!」
「我並沒有妨礙到別人!」
「如果你再這麼豪放、狂妄,有天你會吃虧!」
「你少說教了!」她不領情。
「現在的年輕台灣女孩都像你這樣嗎?」
「你是從哪個星球來的?」她反問他,並且上下打量著他,「我可不是一個幼稚、無知的小白癡,要把我騙上手是要花一點功夫的,帥哥!」
「別輕佻!」
「你難道不是到pub來吊馬子?」
耿漢搖搖頭,帶點好笑的意味。「我已經過了到pub吊馬子的年齡,就算我真的有這種想法,我也會吊一個成熟、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女人,而不是一個小女孩,不要拿自己的年輕當本錢,N年後回顧自己的年輕時代卻充滿悔恨!」
「我碰上個老學究了!」她自言自語,但是看他的穿著、神態,那種瀟灑自在的調調,卻又一點也不像是個老古板的人。
「你該回家了。」
「現在才十二點!」她本能的說。
「對你而言還很早嗎?」
「起碼不晚。」
耿漢也解釋不出自己的保護欲,他剛回台灣,他不過是到pub來喝杯酒,放鬆一下心情,沒想到他卻注意到這個狂妄而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這種女孩他在歐洲見多了,聽不進別人善意的規勸、我行我素,非要吃到苦了,受到了教訓才肯自我檢討、反省,他卻不希望她也碰到不好的事。
這種感覺和情緒對他而言是很奇怪,但是感覺和情緒這玩意又無法以理性來解釋。
「如果你覺得我不是壞人,對你沒有不良企圖,我願意送你回家。」
「我也願意有你同行。」她挺了挺胸,想證明自己不是小孩子。「不過不是回家,我們可以去看子夜場的電影或是跳舞,不管你是打哪來的,我帶你見識一下台灣的夜生活!」
「你的父母不管你嗎?」
「他們不在了。」於向虹收斂了一些隨隨便便的態度。
「帥哥!怎麼樣?」
「你令人擔心。」他皺了皺眉,頗不以為然。
「現在不流行保守了,你不知道只要是我喜歡,有什麼不可以!」她仰著頭看他。「而且你好帥、好有味道、很迷人,有你這樣的男朋友一定很過癮!」
耿漢啼笑皆非,他想丟下她不管,畢竟她不是他的責任,沒碰到他之前,他相信她照樣可以過得很好,他何必自尋苦惱,但是——
「你有兩個選擇。」他終於說。
第二章
於向虹笑咪咪的看著他。「我在聽。」
「要不讓我送你回家,要不我掉頭就走。」
「沒有其他選擇?」她失望的問。「我是個很有趣的伴哦!」
「你需要的是管教!」耿漢一針見血的說:「我不知道你的父母是不是真的不在了,但是應該有一個可以管管你的人,台灣的問題青少年已經夠多了,不必再加你這一個,你也不像是個自甘墮落的女孩。」
「如果你想當我的救世主,你還不夠格,想做我哥哥,我已經有哥哥了。」她針鋒相對的說。
耿漢真是覺得心有餘而力不足,他搖著頭。
「你應該沒那麼老吧?」她盯著他。
「對你而言夠老了。」
「我來說第三個選擇好不好?」她俏皮的說。
他一個苦笑。「只有我提的那兩個選擇,我真的累了,我打算回飯店好好的洗個澡,睡上一覺,你快點決定,是要我掉頭走,還是送你回家!」
「退而求其次,沒有魚,蝦也不錯,我當然選擇後者了。」
她朝他抬了抬下巴。
「那就上車。」他指了指不遠處一輛嶄新又時髦的保時捷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