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外面吃很方便,我自己可以每天吃,每天補,相信我,我不會虐待自己。」
「媽還要我問……」蘇玉薇看了李棋一眼。
「問什麼?」
「問到底有沒有婚禮啊!」
「婚禮?」
「你也知道他們老一輩的人,他們接受不了太新潮、太沒有責任感的關係,同居是他們……非常勉為其難去面對的事實,但終究……」蘇玉薇好像非常怕李棋傷心。所以說得很含蓄。
「玉薇,不談這個。」蘇倩調整了下她身後的枕頭,有些無力感。
「衛大哥到底是怎麼打算的?」蘇玉薇逼問。
「玉薇……」
「如果他沒有意思要當個丈夫,如果他不想娶你,不想要束縛,那他也不要害了你,多的是想娶你的人。」蘇玉薇看著李棋。
李棋一個淡淡的笑,他什麼都沒有說,也什麼都不想說,已經亂了六、七年的感覺,現在也不好澄清。
「玉薇,我和衛世恆之間的感情,我自己清楚,你不要為我擔心。」
「我才不擔心,我只是……看不得有些人的癡情。」她再瞄瞄他。
李棋知道在病房裡根本不該抽煙也不能抽煙,但一想到蘇玉薇這些自以為是的錯誤主觀,他就有一股氣難平。如果他真想追蘇倩,今天和蘇倩同居的人不是衛世恆,這兩個女人為什麼都不會好好的去思考一下其他的可能性,例如是……他根本不愛蘇倩!
他愛的人是……蘇玉薇。
「李棋,你不識字啊?」看到他抽煙,蘇玉薇是既意外又有些錯愕。「就算事實很傷人,你的心在滴血,也不要——」
「蘇玉薇,閉上你的嘴!」他沒有提高音量,沒有厲目逼視,但是他的話裡自然有一股威嚴。
「醫院裡不能抽煙!」她很堅持。
「一根就好!」
「你可以到廁所去抽,如果你真這麼想抽。」
「蘇玉薇——」李棋已經打算要吼出來了。
「玉薇。」蘇倩馬上出面調停。「去替我買份雜誌好不好?住醫院裡怪無聊的,我……」
「哼!」蘇玉薇給了李棋一個衛生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我在幫你,你當我是在陷害你嗎?」
「你根本不知道——」李棋不打算再當那個錯誤的癡情者,他準備當著她們姊妹的面,把整個錯誤給解釋清楚。六、七年來,他一直和蘇倩保持連絡,一直不斷的到蘇家走動,不是為了蘇倩,是為了那個始終佔據他的心的蘇玉薇。
「懶得理你!」撂下一句話,蘇玉薇衝出病房。
李棋將煙朝地上一扔,狠狠的踩熄了。人是不是真的很賤,始終會去渴望、去追逐自己得不到的?明明有很多女人可以讓他去挑,但他卻和自己過不去,給自己找罪受……
「李棋,你也不是今天才認識玉薇的,不要和她計較。」蘇倩手枕著頭,帶著淺淺的笑意說。
「蘇倩,有件事我一直想解釋清楚……」
「不必解釋,六、七年了,我還會不知道你的心意嗎?」她對他有著一絲的歉然。「李棋,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其實你應該多跟其他的異性來往。」
「蘇倩……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其他的可能?」李棋幾乎是咬牙切齒的。
「什麼可能?」
「例如……」李棋不知道自己會有結巴、詞窮的時候,他可以和歐洲的賣主以流利的英語殺價,面對刁蠻、霸氣的台灣買主,他也可以臉不紅、氣不喘的堅持不二價,應對方面,他絕對是個辯才無礙的人,但是一碰到蘇家姊妹,他都快成白癡了。
「例如什麼?」蘇倩有些焦急的問。「李棋,當朋友也沒有什麼不好,朋友可以是一輩子,但是愛情總有褪色的時候,我們這份感情是滿難得的,現在要找像你這樣的男人,真的不太多了。」
李棋憤怒的轉身面對窗子,他真是欲哭無淚,上帝居然開這種玩笑!
「我愛衛世恆,他——」
「他也愛你!」李棋帶著微諷的語氣說。
「對你——」
「你只有滿心的歉意!」他替她說,譏誚的表情。
「你都滿能瞭解的嘛!」既然他都這麼一清二楚,她就不知道他到底還執著什麼了。
「我當然能,但問題不是在你……」
「我知道問題是在你的身上,我也勸了你好些年了,不要再在我的身上浪費時間。李棋,每次一見到你,我就覺得歉意滿懷。」
李棋的手指搓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以蘇倩一個如此成熟、練達的女人,腦筋似乎不該這麼的食古不化,或許她對自己太有自信,相信自己是男人心中渴望、不忍放棄的對象。
「你的執著令我感動,但是……這真的是一種浪費。」她又說。
「蘇倩……」他突然的歎了口氣。「有天你會大吃一驚的!」
「我不要大吃一驚,我只希望你能找到幸福,同學四年,加上這六、七年來,沒有人有多少個十年可以浪費,我真的希望你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不要再做無謂的努力。」她把話挑明了。
李棋在瞬間突然產生一種逃離這對姊妹花的衝動,他看了下表,一個他必須馬上離開的表情。
「我還有事。」
「玉薇——
「她可以自己回家的!」帶著一種賭氣的心理。「反正有沒有我,對她並沒有差別。」
「李棋……」
「你保重了!」
★★★
建築業的鉅子崔亦帆包下了凱悅大飯店的一個廳,為這次他的建設公司所推出的新房子賣出了滿堂彩而舉辦慶功宴。這年頭房地產不景氣,而崔亦帆的建設公司在嶄新的促銷方法與並不離譜的合理價位帶動下,有了出乎所有建築界意料的好成績。
意氣風發的崔亦帆,挽著他的獨生女走進了會場,受到了所有人的注目;而受到注目的原因,有一半是因為崔品芃。
崔品芃今年二十五歲,剛從歐洲玩了半年回來。她是標準的富家千金,會穿、會玩、會享受,在她的字典裡只有享權利,沒有盡義務,加上她野性、漂亮、完美一百分的臉龐,使得她更是予取予求,沒有把任何人、任何事放在眼中。
今晚她穿了一件亞曼尼黑色削肩、露背的晚禮服,更增添了她狂野、性感、大店的魅力。這個小妮子吸引了全場男士的注目,除了衛世恆和裘中平。
這兩個男人各瑞了一杯雞尾酒,遠遠的注視著今晚的公主,在他們兩人的臉上,都有著一種隱約的笑意。
衛世恆的笑是一種純欣賞,不含任何意味的笑。
但是裘中平的就不同了。
裘中平的笑深沉、內斂、莫測高深,他的笑不同於一般男人,他沒有娶一個有錢老婆少奮鬥三十年的那種狡詐,他的笑——另有含意。
在建築界裡,裘中平是一個出了名沉默、憂鬱、不苟言笑、性格的建築師,他不太愛交際,也不逢迎拍馬屁,默默的做著自己的事,默默的觀察四周的一切,他像塊成份不明的礦石,非常的難懂。
「崔品亢好像要抓住每一個人的視線才甘心似的,那件小禮服上衣,起碼要一、二十萬。」衛世恆有些挪愉的口吻。
「她有本錢穿。」裘中平淡淡的一句。
「她有個有錢的老爸。」
「每個人的命不同。」
「漂亮加上富有,崔品芃是朵帶刺的玫瑰。」衛世恆評論道。
裘中平沒有搭腔,他瞇著眼,手斜插在西裝褲的口袋裡,看起來非常的瀟灑、非常的酷,他的嘴角那抹隱約的笑意,始終沒有淡去。
「中平,你想不想加入競爭的行列?」衛世恆玩笑的口吻問。
「你呢?」他反問。
「我……」衛世恆坦蕩蕩的笑。「我有蘇倩啊,蘇倩或許沒有崔品芃所擁有的財富和有錢老爸,但是她有其他比財富更有價值的東西,例如幽默、體諒、獨立、智慧、穩健,蘇倩是個成熟的女人。」
「道德、真愛不死……」裘中平帶著諷刺的語氣說:「總有一、兩個有良心的男人!」
「中平,我知道現在有良心的男人不多,但至少沒有絕跡,好男人還是找得到的。」
裘中平沒有應話,因為他看到崔品芃朝他們這裡走來了。遠看時她給人的美是一種,近看……她的確美得令人屏息。
「那一位和我跳開舞?」她輪流的看著他們,實際上,她的目光是在衛世恆的身上。
衛世恆看看裘中平,裘中平卻一個瀟灑的回禮,走了開去。
「他還是這麼酷。」崔品芃不介意的說。
「崔小姐,拜倒在你名牌禮服下的裙下之臣已經夠多了,何苦你要一網打盡呢?」他幽默的說:「給其他女人一些生路、一些機會嘛,不是每一個女人的條件都像你這麼好。」
她聳聳肩。「我真的希望拜倒在我裙下的男人卻始終沒有拜倒。」
「你是說裘中平?」
「我是說你。」
「我?」衛世恆喝了口雞尾酒,故作一副受寵若驚狀。「你真是抬舉我了,我已經名草有主,我和蘇倩的事在建築界這個小圈圈裡不是秘密,我已經是死會了,你開點新鮮些的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