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那個總是帶著開朗微笑、溫柔眼神的他,又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眼神充滿暴戾之氣的男人?
危偉拍落雲海兒輕撫著他的玉手,"何不問問你親愛的父親?"
她困惑著危偉冷漠的舉動,他不再愛她了嗎?
"和爸爸有什麼關係?"
"哼!"危偉冷笑了一聲,"怎麼會和他無關?"他一把扯起坐在沙發裡的雲海兒,"十年前的那場大火,就是你親愛的爸爸所一手策畫的好戲。"他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著。
"爸爸怎麼可能會做那樣的事?"雲海兒無法置信的睜大了雙眼,那不是一場單純的意外嗎?
"為了鞏固他在商場上的地位,為了更多的商業利益,為了併吞拜把兄弟的企業,而在背地裡動手腳,讓危家的太鼓集團債台高築,刁;得不關門大吉。然後怕自己的惡行被發現,還狠下心來將多年的世交給滅口,的確是很不可思議,不是嗎?"隱忍多年的憤恨讓他紅了雙眼。
"不!我不相信!"
難道雲家的和樂與成功是踩著別人的血肉所換來的嗎?
"告訴你!"危偉硬是抬起雲海兒想要低下的頭。"我比你還不願相信這一切。"
"可是爸爸明明還幫助你們逃到瑞士去。"雲海兒替自己的父親辯護著。
"為了逃債,我們在你爸的幫忙下躲到瑞士去,不過也只是方便他在瑞士殺了我們全家罷了!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我們在那兒。"
"不!不是的……不是的……"雲海兒說服自己,不敢相信自己一直深愛的父親竟是個劊子手。
口中低哺著不願相信的話語,她紅唇掀了幾下,卻說不出任何足以反駁的話。
看著雲海兒眼底流轉的淚水,聽著她的低喃聲,這不就是他要看到的?等了這麼多年,不就是要看著雲家所有人都痛不欲生嗎?
為什麼在讓雲海兒痛苦的此刻,他卻覺得拆穿事實的自已有些殘忍?
危偉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跟雲代修的殘忍比起來,他現在的所作所為根本就微不足道!
思此及,危偉再度板起冷硬的面孔。
"不然你以為雲代修在十年前就聘任保鏢保護你的用意何在?他是心虛自己的惡行惡狀,害怕終有一天會有人朝他最心愛的女兒下手。"
原本以為父親是擔心發生在危家的事會重演在自己身上,而對她呵護備至;沒想到真實的原因竟是如此醜惡。
想到父親曾經為了一己之私讓危偉受了這麼多的苦,她的心就抑止不住的疼了起來。
兩個都是她最愛的男人,她誰也不想恨啊!
"這點他倒是想到了。"危偉伸出手指,掃過雲海兒秀挺的鼻和柔軟的紅唇,"但他絕沒想到,自己請來保護女兒的貼身保鏢,其實才是最危險的人。"他低下頭,與雲海兒靠得極近,幾乎要吻上她。"海兒,你知道這叫什麼嗎?"
雲海兒本能的搖了搖頭,俊美無儔的他卻笑得像個撒旦。
"這就叫養虎為患啊!"
雲海兒輕輕的推開危偉,刻意和他保持適當的距離,怕自己會因為他的體溫和氣息而擾亂了心志。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撫著心口,擔心他會說出更讓人無法承受的話語。
"雲代修所做的,我危偉會替死去的爸媽一步一步的討回來。"他堅決的眼裡寫著勢在必得。
而這一切只是開幕曲罷了,還有更多的好戲等著上場。
"所以你待在我身邊兩年,只是為了報復?"雲海兒擰著眉心問,隱忍已久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兩年,足夠讓雲家對我放下戒心。"
他看著她因為等他、愛他而痛苦,卻不告訴她他根本沒死的消息。
他真狠心哪!
"那為什麼你還要救我?"他若真的想讓她萬劫不復,為何還要保護她?
"救你?"危偉像是聽到了什麼可笑的話。"海兒,你真單純的以為我是去救你的?"他朝她搖了搖食指。"你認為我會在三更半夜突然出現在那裡嗎?保鏢可沒有那麼神通廣大。"
聽著他的話,雲海兒突然好後悔問了這個讓自己心碎的問題。
"那個計程車司機根本就是我安排的。"
雲海兒倒抽了一口涼氣,沒料想到他竟然變得狠心至此,至少她也曾是他深愛過的女人,不是嗎?
看著她宛如瞬間被掏空的模樣,危偉揚起得意的微笑,但在下一秒鐘,心虛地轉過身去。
她那副活像靈魂被撕裂的神情,讓他差點就無法繼續說下去。
"在結婚前夕,心愛的妻子被強暴,這樣的家庭我就不信會幸福到哪裡去。想想,雲氏企業的掌上明珠在結婚前被人給糟蹋,嘖嘖嘖,肯定會在上流社會流傳好久好久……足以讓雲家抬不起頭來。"
"可是你並沒有那樣做,不是嗎?"雲海兒仍忍不住希冀的問。
"別心急,聽我把話給說完。"危偉挑起沙發上的黑色襯衫套上。
他原本是不打算救她的,但當他聽到她在最緊急的時刻喊的是自己的名字時,他竟心軟了。
"我後來發現,來個英雄救美搞不好能讓你愛上我,能讓尹子聞戴上一頂大綠帽,更能讓你身敗名裂,我還能嘗嘗你這道附加的美味甜點,何樂而不為?"危偉心口不一的說。
"若這真的是你的計劃,那為什麼又要帶著我逃婚?"
危偉揚起手替她鼓掌,"海兒,你這個問題問得好。因為……"他的眼裡閃著算計的眸光。"我又有了一個更完美的計劃。"
"引誘我逃婚也是你的計劃?"
哈!她真的太天真了。
當她知道他是危偉時,甚至還傻傻的以為他是因為不想讓她嫁給尹子聞而帶著她逃婚。"沒錯。"危偉點頭承認。"你難道沒有一點點愛我?"不想要知道他的新計劃,雲海兒只是顫抖著嗓音問,她不相信這十年已將他對她濃烈的愛給沖淡。
危偉從鼻腔冷哼一聲,雙手抓住了雲海兒發顫的雙肩。"那個懂得愛的危偉早在十年前的那場大火裡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危偉是個沒有心的人,既然沒有心又怎會有愛?"危偉無情的給雲海兒最後一擊,轉身撈起車鑰匙離去。
危偉一放手,雲海兒的四肢像被抽盡了力氣般,無力的坐倒在地,同時掉進了一個無止盡的黑洞……
第五章
雲海兒拖著酸麻的腳走上二樓的房間,手裡抱著危偉丟給她的一大袋衣物。
她不知道自己坐在地板上多久,只知道當危偉回來時,天已經暗了。
自他離去後,她就這麼滑坐在地好幾個小時,眼淚像是無法停止般,腦袋裡想的全都是他殘忍的話。
若雲海兒的腦袋還能夠思考,就會發現危偉引誘她逃婚的計劃,根本就是為了傷她的心所說出的謊言。
如果真的是計劃,那他毋需臨時去買她需要的日用品與衣服。
雲海兒像是沒有意志的洋娃娃般,機械性的脫下婚紗,抱著換洗衣物走進浴室。
她伸手撫去鏡子上的霧氣,哭花的殘妝和乾涸的淚痕交錯,看來十足的狼狽。
洗去臉上的妝之後,她別過眼去,打開水龍頭將浴缸注滿水,不想看見那個可憐兮兮的自己。
沒想到逃婚的自己竟是逃到獵人所設計的陷阱裡。
危家夫婦的死真的和爸爸有關嗎?
真的就像危偉所說,雲家的成功是用他們一家人的生命所換來的?
真是如此,那麼他無情的報復,她也無從責怪起,畢竟是爸爸害了他。
望著平靜的水面,腦海裡浮現他那雙帶著殺氣的眼,彷彿想一把掐死她,她突然覺得好冷,連溫暖的熱水也無法溫暖她。
那場大火讓他的樣子變了,就連他的心也變得冷漠無情。
仇恨真的帶走了他對她的愛嗎?雲海兒捫心自問。
若他真的對她沒有一絲絲的感情,為什麼他的眼總會在看著她時閃著難解的情緒?又為什麼會有令她覺得溫柔的舉動?
他心裡對她仍有愛的,只是那份愛暫時被復仇與怨恨給冰封起來罷了!雲海兒在心裡這麼鼓舞著自己。
雖然現在的危偉已不是從前的他,但至少他是活著的啊!
這對自己而言,何嘗不是件好事呢?
她多年來的願望成真了,不是嗎?
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這十年來,她一直這樣告訴自己。'危偉沒死,她不該再這麼沮喪的。
她應該對自己的愛有信心才對啁!就算他暫時不愛她了,那又如何?她愛他就好了,總有一天一定會打動他。
她願意待在他的身邊,或許就當是贖爸爸的罪,如果他對她殘忍能夠減少他對雲家的恨,那麼,她願意這麼做。
海兒,別把事情想得那麼糟。雲海兒在心裡替自己打氣著。
她從變冷的熱水裡起身,拿起浴巾將身上的水珠拭乾後,穿上危偉替她買的衣物。
這時她才發現,他連貼身衣物都替她準備好了,而且尺寸完全正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