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換點別的試試?」他笑問,指了指羊排餐。
她搖頭。「我不喜歡冒險。」
李新月人未到笑聲先到,楊璐雪完全沒有心理準備會在李新月的身後看見蒙晉言,她覺得自己快呼吸不過來了。
她到底是犯了什麼煞星?怎會把自己推到這樣複雜的情境,她還帶著紹唐來蹚這個渾水,更是千不該萬不該。
「紹唐,你也來啦,跟你介紹一個新朋友,蒙晉言,最新崛起的電視界大亨。」她轉身朝著蒙晉言說:「馮紹唐,你應該不陌生。」
兩個男人互相打了招呼,彼此打量著對方的份量。
「你們點什麼?」李新月問。
「璐雪老樣子,而我吃羊排。」馮紹唐答道。
「璐雪又點了牛小排,怎麼不換換別的?」李新月看了看菜單。
「璐雪說她不喜歡冒險,走老路比較安全。」馮紹唐替楊璐雪回答。
楊璐雪明顯地感覺到蒙晉言朝她投注而來的一道冷光。
「蒙先生是新月的朋友,還是璐雪的朋友?」馮紹唐摟著楊璐雪的肩問。
「晉言是我們兩個人的朋友,只是璐雪先認識晉言,哦?璐雪。」李新月嚷著說。
楊璐雪努力在嘴角扯開一朵粲笑想緩和詭異的氛圍。「現在大家都是朋友了,管什麼先來後到。」
「是啊、是啊!大家都是朋友了。」李新月覺得中聽極了。
「我倒是從沒聽璐雪提過蒙先生。」馮紹唐酸味十足地說。
「我和楊小姐並不熟,她不曾提起我也很自然,我既不是她病人,也不是她的親人。」蒙晉言說。
楊璐雪力持冷靜地道:「現在認識也不遲啊,何況蒙先生平常很忙,能和朋友交際的機會並不多。」
「天啊,你們好彆扭哦,先生、小姐的叫,我聽得好不順耳,你們是哪根筋不對?」李新月不以為然地說,她感覺今晚有一股看不見的波濤向除了她之外的三人席捲。
蒙晉言清了清喉嚨,率先站起身。「我還有事,不陪三位聊了。」
李新月還來不及出聲,他就走了。
楊璐雪絕望地看向他離去的背影,她對他說過要形同陌路的話,她能說什麼?她心裡的矛盾豈能示人?豈能向常人道?
他走之後,馮紹唐似是鬆了一口氣,開始談笑風生。
李新月沮喪的心情很快地被馮紹唐的魅力醫好,反而是楊璐雪,像是因蒙晉言而有精神,他走後,她的精神也跟著走了。
回程路上,馮紹唐見楊璐雪身子靠著車門。「累啦?」
「呃!」她頷首。
「我明天想和爸爸說我們的婚期訂在雙十國慶,你看怎樣?」他自然的說。
她閉上眼假裝睡覺,她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
第7章(1)
當晚,楊璐雪躺在床上等他的電話,果不其然,電話鈴聲響起,她接起。
「我想今晚就和爸爸提。」不是她等的蒙晉言,而是馮紹唐。
「這麼晚了。」她實在無法說出拒絕的話。
「我一刻也等不下去,真恨不得先和你到法院公證結婚。」馮紹唐心焦地道。
「不要衝動,伯父不會同意的。」她指的是公證結婚。
「你說個日期吧!我配合你。」他退一步。
她遲疑,電話另一端紹唐不斷的催促。「先問問伯父的意見,我……都好。」她咬了咬下唇,滿腹惆悵。
電話收了線,紹唐要的是她的承諾,她給了承諾,紹唐自然放了心。
她到底做對了嗎?嫁給紹唐,自己的幸福暫不考慮;紹唐呢?他真的會有快樂可言嗎?
苦惱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反常地蒙晉言並未來興師問罪,反而是她魂不守舍,想飛到他身邊。蒙晉言那方面呢?真的不在乎了嗎?
***
離開聖巴黎後,蒙晉言到晶嗓喝酒解愁,白如雲坐在他身旁。
「我早就告訴過你,你偏不信邪,楊璐雪不會愛上你這種出身的人。」她搶下他猛灌的酒瓶。
「拿來!」他命令。
「會醉的,這伏特加酒精濃度很高的。」她將酒瓶拿得遠遠。
「我叫你拿來。」他脾氣上揚。
「不值得的,楊璐雪不值得你這樣對她,她不要你、我要你。」白如雲柔情地道。
他大笑。「你懂什麼值不值得?」
「楊璐雪不識貨、我識貨,我們是天生一對。」
「酒拿來!」他奪下她手上的酒瓶,就嘴就是一大口,他恨自己不如馮紹唐,她已是他的女人,卻還得眼睜睜的看她嫁給馮紹唐。
他不怪楊璐雪,從頭到尾,他是第三者,橫刀奪愛的傢伙,馮紹唐不是傻瓜,他懂得如何保護他的所有物。
白如雲撲倒在他的懷裡。「世界上並不是只有楊璐雪一個女人,忘了她吧!她就要嫁給別人了。你這樣痛苦她也不會知道,她是個高高在上的冷血女人。」
蒙晉言抬手推開她。「讓我靜一靜,別吵我。」
「我怕你喝醉了……」
「讓我靜一靜!」他堅定的下命令,不容人討價還價,他只想一個人獨處,舔舐他滴血的傷口。
白如雲見他一臉絕然,知道自己在這裡根本是無能為力,只得黯然退出。
臨走時她悲傷地說:「晉言,你再這樣下去,總有一天會被楊璐雪給毀了。」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毀了我!」他朝空曠的辦公室咆哮。他真的不在乎,他現有的一切、現有的成就,全是因有她在前方成為他此生追尋的目標,如今她成了他今生最不可能觸及的星辰,所有的辛苦和忙碌已變得不再有必要。
***
楊璐雪睡得並不安穩,急促的門鈴聲不費吹灰之力便驚醒了她。
會是他嗎?他終於來找她了。
開了門,門外是她——蒙晉言的另一個女人。
楊璐雪側身讓她進來。
「我叫白如雲,我們見過。我曾經跟蹤晉言來你家,所以知道你住在這裡。」她隨意坐下,以不是很禮貌的眼光,打量房內陳設、打量楊璐雪。
楊璐雪對她的自我介紹十分平靜,這並不是最糟的情況,她告訴自己。
「我真佩服你竟然還有心情睡覺。」白如雲嘲諷地道。
「你有話就直說吧!」她淡然道。
白如雲冷笑,「如果你不愛晉言,請你不要再見他。」
「我不方便和你討論我和晉言的事。」她保有風度地說。
「你會害死晉言,你知不知道!」白如雲握拳大吼,她不能忍受楊璐雪的鎮定、冷淡、高尚。
楊璐雪微愣,一種陌生又感傷的情緒在她心頭發酵。「我無意……」
白如雲搶白:「你無意害晉言這麼痛苦是吧!哈哈……你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讓晉言這樣的男人愛著,你是人在福中不知福,我們這些愛他的女人是求也求不到。」
言「我有我的苦衷。」她落寞地道。
情「你的苦衷是拋不開榮華富貴是吧!」白如雲尖酸地道。
小「不是的,我並不怕貧窮,何況晉言論財勢並不輸紹唐,我不會以金錢來衡量一個人。」楊璐雪難過的反駁。
說「那你為什麼不能接受晉言?他現在正以酒精麻痺自己,如果你有心應該立刻去看他。」
獨「請你不要讓我良心不安。」楊璐雪開始哭,為了她的情衷……她的迷惘……
家「你根本沒有良心!」白如雲繼續指控她。
她搖頭哽咽地道:「白小姐,人生並不像你看得這樣單純,我對另一個人有責任。」
「我管不了那麼多,我現在看到的是晉言的痛苦,我愛晉言,我受不了見他痛苦,尤其他是為你痛苦,我為他不值,因為你根本不如他想像的那樣美好。」白如雲抨擊的力道強而有力。
「你說得對,我不值得,我不值得他那樣待我。」楊璐雪心碎地道。
「這話必須你自己告訴他,我說了千百次,他還是不為所動,如果你想救晉言,就請你行行好,讓他徹底死心。」
楊璐雪睜著迷濛大眼,承諾白如云:「我會找時間告訴他,解鈴還需繫鈴人,這種情傷縱使難解仍然要解。」她頓了頓,像是想到什麼似的,「白小姐一定愛慘了晉言。」
白如雲有一抹被看穿的尷尬。「這並不難猜測,晉言是個精采的男人,愛他的女人滿坑滿谷,你要提防的人不是我,是孟妍。」
說完話,白如雲走了。
留下滿心矛盾的楊璐雪,她頭一回覺得做人真的很累,進退全是死境。
無論她選擇什麼,都會有人為她受情傷,不選擇呢?是不是會好一點?
她笑自己的天真。
毫無睡意的腦子,思緒紛亂,坐著等待黎明,也許她會找到兩全其美的方法。
***
搬家公司開來三輛大貨車搬走孟妍在馮宅的所有家當,一件也不留。
除了小皮,離婚協議把小皮交由馮紹秦撫養,孟妍有些不捨,但也盡可能灑脫,她得表現堅強,否則將被馮家人嘲笑軟弱,尤其是她的前任公婆。
從前,她有父兄在為政府國家做事,馮家人至少投鼠忌器;現下,父親猝逝,兄長又與政府高層主流派不和,馮家人立刻現實的給她臉色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