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前走了數步,她則一步一步往後退;他伸出手,她以為他要打她,驚嚇的顫了一下。
「我不過是想摸摸你的臉,看你怕成了什麼樣!」
「你想見輝輝,過幾天我會把他帶來讓你看,我要走了。」說完,她幾乎是用跑的消失在他眼前。
楊品斯朝衛倩如奔去的方向冷笑,那冷漠的表情沒有一絲的慈悲。他撇了撇唇,欠他的人這輩子都得付出代價,誰都不能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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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魂未定奔回路宅的衛倩如,在走回房間的小徑上巧遇路槐楓。
「路爺。」真糟糕,她現在的模樣好不狼狽。
路槐楓扶住幾乎要癱軟在地的衛倩如。「怎麼了?」
她喘著氣,搖搖頭。「天太冷。」
「快進屋裡去。」他說。「你走得動嗎?」
她咬了下唇。「走不動,路爺,我全身乏力。」
路槐楓二話不說,毫無邪念,君子的抱起她往屋裡走。
「娘怎麼了?」輝輝擔心的問。
路槐楓將她放在床上。「天太冷,你娘大概是凍著了。」
「娘。您要不要緊?」
衛倩如沒想到這麼湊巧,輝輝也在房裡,本欲製造機會和路槐楓獨處的,人算不如天算,落了空。
「不要緊,你快去讀書吧,娘躺一會兒,有乾爹陪著。」
輝輝乖乖捧著書到走廊坐在石椅上看書。
這時,衛倩如虛弱的道:「路爺待我好冷淡,我想知道我是不是哪裡做錯了?」
路槐楓眸光溫暖如兄長般的看著她。「你沒有做錯什麼事,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說著,他就要往外走,她跳下床。
衛倩如拉住他,環住他的腰,她不想錯失此次機會;至少這一刻,她一定要清楚的表明心跡,不然她會後悔得死掉。
「路爺……槐楓,我愛你。」
路槐楓心緒沒有一絲波動,平靜的拉開她的手,輕聲地說:「對不起,我恐怕要辜負你了。」
衛倩如轉身趴在床上,傷心的哭了起來。
「倩如,我待你像待自己的親妹子一樣,再沒有其他了。」
「我不要做你的妹子。」她哽咽道。
「倩如,我知道你可能對我有許多誤解.尤其是在那一夜之後;假如我給了你任何期盼,是我罪該萬死。我想彌補你,以任何方式,但不包括給你愛。」夠清楚了嗎?他早該講明的。
「你不必愧疚。」衛倩如坐起身,看向他。
「不,我有錯、有虧欠,你可以恨我。」
「我怎會恨一個我愛的人呢?請不要教我恨你。」她好想倒人他的懷中。
「倩如,我知道我的要求很過分,大部分也是為了你好。我聽蘭陵說,輝輝的親爹並沒有死,如果他有誠意求你回心轉意原諒他,我希望你能給他機會。」
衛倩如僵住。「我死也不會給他機會。」
期盼多年的幸福人生將如晨曦一般消逝。
悲兮、哀兮,老天待她太無情。
第八章
又下雪了,天愈來愈寒。
已有肌膚之親的夫妻倆,白日裡相處仍有著距離感,客氣而不自在;直到夜晚降臨,那份疏離才得以拉近,因熱情與渴慕而拉近。
蘭陵很害怕路槐楓只是一時貪鮮,倘使她之於他已無吸引力,他還會憐她、惜她一如眼下嗎?
「你好安靜,在想什麼?」路槐楓擁著她,心裡不踏實的問。
她知道自己不能不回答。「沒什麼,大概覺得這樣的自己很幸福。」
「我們還可以更幸福。」他這麼說是因為他常常捕捉到她飄忽的神情,這令他擔心。他受不了她有心事瞞著他,不願與他分享,很沒安全感的他生怕她的胡思亂想會做出讓他措手不及的決定。
「可以嗎?我們真的可以更幸福?」蘭陵不敢置信的問。
「呃,只要你願意。」
她當然願意,可是她該怎麼做呢?世間不確定的事比確定的還多,她預期要嫁的人、額娘的死因、額娘的不貞……好多好多。她不知道要如何從這些迷障裡走出來。
「我們要如何才能更幸福?」她開口問。
「只要你願意把煩惱說出來,我也願意把煩惱說出來,我們就可以更幸福。」他指的是分享和分擔。
他看出她心有千千結了嗎?
蘭陵被他的話感動,想要一古腦兒的全盤托出,卻不巧地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路爺,出事了。」總管全福用足以聽清楚的聲音道。
路槐楓跳起來,穿上衣裳,朝蘭陵交代道:「外頭天冷,我去看看出了什麼事。」
他打開門,走了出去。「啥事?」
全福面色凝重地道:「洪嬤嬤突然暴斃死了。」
「死了?什麼時候發生的事?」此事非同小可。他記得洪嬤嬤身體挺硬朗的。
「一刻鐘前。」
「看得出來是什麼死因嗎?」路槐楓邊走邊問。
「兩眼發直,臉色泛青,像是中了毒。」全福將所見告知。
「報官了嗎?」
「沒有,就等路爺決定。」下人豈敢擅作主張!
兩人走進下人房,洪嬤嬤床邊周了四、五個丫鬟,哭得很傷心,洪嬤嬤人緣一直不差,撒手人寰令人扼腕。
「你們全下去休息。」路槐楓下命令。
丫鬟們不敢有意見,魚貫而出。
全福看了看主子的表情,謹慎的說:「洪嬤嬤應是讓人給毒死的。」
「洪嬤嬤幾時用的晚膳?最後和她一道的人是誰?」他必須先釐清這部分。
「洪嬤嬤今天是自己在房裡用晚膳。」全福回答他。
路槐楓皺眉。「若是這樣,事情就比較棘手了。」
「路爺,洪嬤嬤生活一向單純,不像會與人結怨的樣子,除了還有一個侄兒住在北京外,洪嬤嬤就沒什麼親人了。我實在想不通誰會這麼狠心。」全福據實以告。
「明天一早通知洪嬤嬤的侄兒,協助他厚葬洪嬤嬤,然後給他一筆錢,好好照顧洪嬤嬤的墳。」路槐楓吩咐。
「路爺,不報官嗎?」
路槐楓想了想,他不能不顧蘭陵的立場,萬一讓人抓到小辮子,很可能會惹禍上身。
「先報官,再通知洪嬤嬤的侄兒。」
全福長吁短歎一番。「真沒想到洪嬤嬤會死於非命。」
「找兩個家丁守著洪嬤嬤的屍身,別亂動這屋裡的一桌一椅。機伶些,明早官爺一來就通知我。」
「路爺,您看這事和紙人事件是不是有關聯?咱們這裡一向很平靜,自從路爺大喜之後發生了一些事,就連夫人的額娘也死得不明不白。」全福大膽的臆測著。
路槐楓斥喝一聲。「少胡說!你這麼說會嚇壞一些不明就裡的人,如果真有人衝著我來我也不怕。」
「路爺不得不防,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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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槐楓把全福的猜測提出來,同方崇輔閒聊。
「也許讓全福猜到了呢!」
「你也這麼想?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我做買賣從不擋人財路,有錢大家賺,誰會為了不平衡而致人於死?」路槐楓仍是不解。
官府方面亦是一籌莫展,而且死的是名老女僕,也就沒有得查出水落石出的壓力。
「想來你是自從娶了花蕊公主才惹來這麼多事,會不會是公主命帶衰星?」方崇輔脫口而出。
「你這什麼論調?」路槐楓不喜歡往這方面推論。
「有些事寧可信其有,夫妻之間有人天生八字相剋,一結合就會出事。」
路槐楓生氣的道:「我找你來出點主意,可不是要你肆無忌憚地挑撥我和蘭陵的感情。」
方崇輔笑了。「你們終於達成共識了?」
「算是漸人佳境。」他不知有多麼小心翼翼地在維繫兩人間不太穩固的關係,怕一個不留意就弄擰了。
「看你春風滿面,猜也猜得出來。一妻一妾享盡齊人之帽,能像你這麼快活的全北京城能數得出幾位,一般人光是妻妾問爭風吃醋的問題就夠頭大了,你是怎麼擺平她倆的?」方崇輔又妒又羨。
「我只有一妻,哪來另一妾!你可能有所誤解。」路槐楓糾正他。
方崇輔呆愣住。「你沒把衛倩如收為偏房?」
路槐楓搖搖頭,「收她為偏房對她未必是好事,我想過了,她現在這樣自由自在的,反而有機會追求屬於她的緣分。」
「太慘了!這與她的預期有很大的出入,你成了負心漢。」方崇輔故意取笑好友,其實他亦,同意好友婉拒納衛倩如為妾,他的理由很簡單,不是所謂的唱高調,只是單純的認為女人太難搞,何況是兩個女人。
「負心漢」這三個字令路槐楓胸際似有一片涼意。「我只想守著一個女人白頭到老。」
方崇輔知道自己說錯話了。「我明白,開玩笑的,你別介意。」
「我知道我這樣做深深傷害了倩如,她是受害者,我實在是很殘忍,她和輝輝來投靠我,我卻對她做出那樣的事。」路槐楓心中有愧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