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腿傷是為了你好,不是迫你。」他回答。
秦欣妮的腿傷,是一次同峨嵋派比武時不慎摔落山谷所致。山谷高百丈,普通人一摔必然粉身碎骨,秦欣妮命是保住了,雙腿自那時起便不良於行。
「萬一折騰了半天還是醫不好呢?」她才不要活受罪!
「有試就有機會,而且我有七成把握。」
她的命當初也是他救回來的,腿傷之所以沒有一起治,是因為當時她的傷勢實在太嚴重,能先保命已不容易。本想待療養好身子骨之後再言其他,可一耽擱下來,她成了徹徹底底的逃兵。
「算了,這得耗你不少心神呢,不如花點精神把老婆追到手。」
「這是兩回事,可以同時進行。」
秦欣妮搖搖頭,「年紀一大把了,能走也好,不能走也罷,反正我現在練就了一套不使腿力的武功,一樣遊山玩水。再說我的腿傷讓峨嵋派對我虧欠至今,有的時候也挺方便的,想白吃白住時,除了秦園外還多了個峨嵋山。」
生辰宴之後,她就是上峨嵋山去了,實至名歸的貴賓招待令她樂不思蜀。
「能踏實的走在土地上不好嗎?」秦衍不放棄地勸說。
身為一位醫者,見死不救、見病不治、見傷不療,都會令他痛苦,何況她是他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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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潘闖禍了。
住進秦園三個月,她還是闖禍了。
她竟然溜進秦老爺的房間試圖勾引秦園的大家長秦鵬蕪。
這引起了軒然大波,當初引薦她入秦園住的北門天雨,自然也無端地被捲入其中。
她被指為幕後唆使者。
為什麼她會成為唆使者呢?全是因為潘潘的一句話:「天雨姐姐告訴我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如果永遠待在原地踏步,人生就毀了。要看準目標,不計一切代價和手段勇往直前。」
「又是你灌輸的古怪思想?」秦衍略帶不悅的斥責北門天雨。
「古怪思想裡不包括勾引秦老爺。」北門天雨也很懊惱,不知要如何善了。
「好在我爹尚未就寢,否則讓人給傳了出去,不知會傳得多難聽。」
「潘潘沒有惡意。」
「是糊塗,和你一樣糊塗。」他說。
「不干我事,怎又扯上我?」
潘潘走進白石雅捨,眼淚旋即掉下。「天雨姐姐,我給你惹了大麻煩了。」
「秦老爺同你說了什麼?」北門天雨拉起她的手,像關心妹子一樣的著急。
「秦老爺限我在明天晌午前離開秦園。」她哭得更凶。
「明天晌午前?」北門天雨看向秦衍。
秦衍歎了一口氣。「我爹肯定還沒氣消,況且今晚我娘正好省親歸來,一進房門就見著潘潘躺在床上。本來我娘好脾氣是出了名的,可這回也忍不住訓了我爹幾句。」
「嗄?你娘回來了?」
「我娘回杭州省親,本來是高高興興的一樁事,沒想到一回來就遇上潘潘闖禍。」
他也很為難,潘潘一走,他擔心北門天雨也會跟著一起走。
爹正在氣頭上,他不好強硬反對,尤其娘也動了怒。潘潘不走,事情會越鬧越大。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很喜歡秦老爺……希望他能收我為侍妾……」潘潘哽咽地道。
「潘潘,你怎麼可以有這種可怕的想法?」北門天雨大驚。
「為什麼不能有這種想法?人往高處爬呀,而且秦老爺是個好人,他會照顧我一生一世。」潘潘為自己的行為找一個合理的借口。
「我爹娘的感情一向甚篤,我爹不可能納妾的,你的行為已經造成很大的殺傷力。」秦衍嚴肅地道。
「秦少爺,我真不想離開秦園,求求你,替我向秦老爺求情。」
「現在不是好時機,等風頭過去我會試著和爹說看看,讓你搬回秦園。」
潘潘止住的淚又重新落下。「秦老爺只一個女人伺候太孤單了,我能不能待在他身邊伺候他?」
秦衍搖搖頭。「這是不可能,我娘脾氣好是好,卻是個醋罈子,今晚發生的事是他們成親以來最嚴重的事件,我爹有苦頭吃了。」
「秦夫人憑什麼一個人霸住秦老爺?」潘潘不服氣地問。
「你這話問得太無禮了。」秦衍忍不住低喝一聲。
看來潘潘犯下秦園大忌,卻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好像她的一片真情被拒絕才是一項大錯誤。
「別說秦老爺和夫人眼中只有彼此,連我爹和我娘亦不遑多讓。你可以去打聽打聽北門山莊的規矩:不准納妾,一經查獲,不問原因,一律一無所有的踢出家門,所以我那些哥哥們都安分得很。」
北門天雨也想糾正潘潘的想法,都怪她最近太忙於煩惱自己的事,沒注意到潘潘的改變,才會闖下大禍。
「秦夫人一去杭州就是三個月,完全沒有顧及夫君的寂寞,她不是一個好妻子。」潘潘不認為自己爭取未來的幸福是有罪的。
「潘潘你……」秦衍終於生氣了。
北門天雨怕他失控,阻止道:「你回去好不好?這裡又不是你的疊翠別苑。」
秦衍見她下逐客令的語氣堅定,也不便再停駐,免得莫名其妙又得罪佳人。
秦衍走後,北門天雨雙手叉腰低吼:「你怎麼這麼大膽?秦老爺的房也敢溜進去。」
「女人不是不需要遵守三從四德嗎?」潘潘說出自己的想法,她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天啊,女人是不一定要遵守三從四德,可是女人必須替女人著想,就算不做女聖人,可禮義廉恥也得做到起碼的標準啊,你這樣分明是不知恥為何物!」莫怪她說重話。
「我沒有不知恥。」
「秦老爺若和秦夫人有什麼誤會全是因為你的行為導致,還說沒有不知恥。」
「我喜歡秦老爺嘛!」她又哭了。
「你不能喜歡一個人就溜進他房裡脫了衣裳,躺在人家床上等著啊!」
北門天雨發現自己的任性、固執、大膽、偏執,在潘潘眼前只是小巫見大巫。
「不這麼做秦老爺怎麼會對我有印象呢?」潘潘又有一番大道理,「而且那是因為秦少爺是你的了,我不敢勾引秦少爺,只有……只有向秦老爺……」
「天啊!」她拍了拍腦門,「你喜歡秦衍?」
潘潘點點頭。「不過我不會跟你搶秦少爺,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無論如何都不會……」
「真是夠了!」她搶白。
再不阻止潘潘說下去,她想她可能會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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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之所以在意潘潘闖的禍,實在是另有隱憂。
他擔心母親因為討厭潘潘而遷怒北門天雨,畢竟潘潘是北門天雨帶進秦園的,人在憤怒之下很難不「惡屋及烏」。
果不其然,秦夫人到約鋪找他。
「娘不再多歇息?」他正看著程氏所著的「養生草藥全集」。
白梅搖頭。「看見天大亮,再怎麼樣也睡不著了。」
「娘用早膳了嗎?」他猜出母親的心意。
「剛剛用過,你呢?又在忙這些藥材?」白梅在一張橫木椅上坐下。
「娘知道孩兒,自小就喜歡這些有神奇功效的花花草草,自個兒能得到樂趣,又能助人,兩全其美。」
「聽行凱說,你近日和北門家的閨女走得很近?」脾氣很好的白梅,說起話來總是慢條斯理。
「她是孩兒的好朋友。」
白梅點點頭。「那做做朋友就好,別把感情往她身上去。」
「娘為什麼這麼說?」他料到會如此。
「那女娃兒不適合你,太野、太倔。」
白梅一早就聽了不少下人的說法,心裡的打算更趨堅定。
「娘不算認識天雨啊!」
「她給人的評價八九不離十就是這樣了。」
多少年來沒像昨晚一樣發那麼大的脾氣,自己的丈夫她是有幾分把握的。老夫老妻了,什麼風浪沒見過?可離別三個月,許多事說變也會變的。
雖然丈夫向她再三的保證,可她的心還是忍不住要往懷疑的牛角尖上鑽。
她不得不承認年輕女子是有威脅性的。
「人云亦云也會有偏差的。」他說。
「我不是只向一個人打聽,問了許多人,人人都跟了我這麼多年,不會騙我。當然,那孩子心地好、好打抱不平,生得又漂亮,這我也是明白的。」
她不是不講理的人。
「娘應該再多多瞭解天雨。」
「我看還是品芙適合你,她等於是我帶大的,將她和你送作堆是我和品芙她娘的心願。」
他出聲反對:「我對品芙只有兄妹之情。」
「夫妻之情是可以培養的。」她說。
「我不會娶品芙。」他不讓母親抱這種希望。
白梅愣了下。「你知道品芙一直以為你會娶她嗎?」
「我不曾做過那樣的暗示,品芙怎會有那樣的誤解,會不會她會錯意?」
秦衍發過誓,不能辜負北門天雨。她已是他的人,只差拜堂的形式,這部分他又不方便對父母明說,怕他們以為她是隨便的人。
「欣妮也說你不會聽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