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她斬釘截鐵地道。
盤雲飛不解,「你有贏得最後勝利的機會,為何如此頑固?」
丑小篆我行我素地道:「因為我、高、興。」
「你很自私,藏住自己的美貌,不肯光耀山東。」他指責她。
她偏頭想了一會兒,「是嗎?我無權藏住自己的外貌?這是什麼道理。」
「當一個女人的美已經達到傾城的境界,她的美就不屬於自己了。」
「那該屬於誰?」她根本不信這一套。
「屬於她的國家。」他冷冷的道。
丑小篆以為她沒聽清楚,遂再問了一次:「你說屬於誰?」
「她的國家。」他再重申一次。
她確定她聽懂了,所以她用一種不屑的音調喃語:「鬼扯!」
「不管你認不認同,這是你責無旁貸的責任。」他盯住她,好像他們倆結仇結了數百年。
「大人,你總是這樣喜歡勉強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嗎?」
他承認他很主觀,也很強勢。「在沒有其他辦法之下,這是我想到最好的解決之道。」
「令妹意願應該很高,不如把這機會讓給她。」
「雪妮惹了些麻煩,我不可能厚此薄彼不罰她。」他也不隱瞞。
「那就再找別人吧!我想一定還有其他人,願意為你心甘情願做這件事。」她就是不軟化。
盤雲飛嗤笑了聲。
「通常願意做這事的人絕對不是為了我,她是為了她自己,你很清楚當選中原小姐會有什麼好處。」
她搖搖頭,「民女不知中原小姐會帶給民女什麼好處,我只知道城裡為了選美大賽弄得不平靜,一會兒吵一架,一會兒斗一下。大人,請另請高明吧!」
「我不會放棄的,在我心裡你是最佳人選。」
她不苟同,「還有其他州府縣鎮的美人,大人尚未一一評監,似乎有欠公允。」
「你說得沒錯,或許其他州府縣鎮會有別的美人比你更美,可也或許並沒有啊,最要緊的是,我已厭煩了這一切,不想浪費時間在女人間的戰事裡。」
「大人,您請回吧!民女實在幫不上您的忙。」她低下頭,持續巧手尚未完成的工作。
盤雲飛考慮著其他可能的人選。
盤雪妮在預料中地擋住他前往練功房的路。
「哥,你好殘忍。」為了能參選,要她下跪都行。
「你還敢說。」他不為所動。
「哥,我知道我錯了,可我也是為了勸架才加入她們的,誰曉得受到波及。」
盤雲飛往前走,她跑著跟上他。
「只是受到波及嗎?」他看她一眼,知妹莫若兄,他不會不知道雪妮想推卸責任的盤算。
「站在旁邊也會有事的,吳湳文一拳正好打在我漂亮的臉蛋上,然後我的拳頭也不小心碰到了吳湳文的醜鼻。」
「順便不小心地賞了沈菁姑娘兩巴掌?」他怒言。
盤雪妮僵了下。
「好樣的!沈菁竟敢有膽來告狀!」
「不是沈菁來說了什麼,而是你做過什麼,為兄的會不瞭解你嗎?」
她咬了咬下唇,決定改弦易轍,以哭功來博取同情。
「我又不是故意的。」說著、說著,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奔流而下。
「我對你實在太失望了。」他說了重話。
她邊哭邊道:「我會改的,哥,我再也不敢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濕潤的眸代表了她有多麼的後悔。
盤雲飛決定給嬌貴慣了的胞妹一點教訓,他沉聲開口:「雪妮,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必須學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你和其他佳麗犯了一樣的錯,我不能有失公允的罰了別人而寬恕你。」
「哥——」她哀求著,用她一貫的手法。
只是她不懂為什麼這次沒有用。
「別說了,這次事件正好給你一個學習的機會,以後做事態度要謙和些,知道嗎?」
盤雪妮頓時失去往昔的瀟灑和傲氣,臉色蒼白,雙瞳淚光重新湧現。
「我是你妹妹啊——」
「所以我更不能因此偏袒於你。」他說。
「我明白了,因為哥哥心裡有了其他人選是嗎?」
他怔然看著她,「誰告訴你的?」
「不凡哥說的,他說哥哥心裡其實是希望丑小篆參選的對不對?」她心裡不平衡,而且覺得深受打擊。
「我是有此打算,不過小篆姑娘還沒首肯,她也未必會同意。」
「哥,丑小篆比我美嗎?為什麼是她?」
很自然的,不服氣的盤雪妮會提出這樣的質疑。
「雪妮,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非要參選中原小姐不可,難道做個普通女孩不好嗎?」
「我不要做什麼普通女孩,男子可以藉由科考入朝為官,有名有利,為何女子不能用自己的能耐揚眉天下?」她豪情壯志地道。
「選美一向是非多。」他仍不死心地勸著。
「我不怕是非,再說選美只是一個過程,太子妃才是我的最終目標。」
他搖搖頭,沒轍地道:「來不及了,你已經失去這個機會。」
「為什麼來不及?哥是巡撫大人,有權決定一切。」
「取消所有參與打架的佳麗們參選權,已經公告下去即刻有效,我不會收回我的話。」他不容置喙地道。
盤雪妮心一緊,哭著跑開。
丑小篆望著又高又藍的天空放著風箏,微風捲起她鬢邊的青絲,帶來一股如夢似幻的詩意。
油綠綠的草原,處處洋溢著生機,踩上去還會有許多蚱蜢竄跳而出。
多自在啊,她想著。
她有點心不在焉,不曾有過的。
與盤雲飛有關嗎?為什麼她好像有點在意起他對她說的話?他要她參選中原小姐,聽起來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她有什麼好在意的?
她甩了甩頭,笑了笑,她的腦袋到底怎麼了?
第4章(2)
「小篆、小篆!原來你在這裡放風箏。」
梁靖蕙氣喘吁吁地朝她跑來。
「你看我新制的風箏是不是畫面漂亮、飛得又高又遠?」
「出事了。」梁靖蕙直接破壞氣氛地道。
丑小篆初時並不以為意,「萊州能出什麼大事與我有關?」她不過是個小人物啊。
「張家村有個孩子被風箏線勒住頸子,死了。」
丑小篆聞言這才斂起笑,「誰家的風箏?」她知道她這話是白問的,誰不知道萊州的風箏幾乎出自「丑家風箏鋪」。
「你們丑家的。」
她驚疑不定,「怎麼會這樣?」
丑小篆收拾好風箏,旋即往張家村跑。
「別去了。」梁靖蕙攔住她。
「為什麼?」
「張家村的人正在氣頭上,他們全同聲連氣的要去燒你家鋪子。」
「燒鋪子!」她轉身往丑家風箏鋪跑去。
梁靖蕙跟在她身後,邊跑邊說:「他們一群人來勢洶洶,你以一擋十,恐怕敵不過,不如我去報官。」
「別報官,我先去瞧瞧能不能化解再說,他們都是老實人,我不想害他們吃牢飯。」
「至少找些幫手擋一擋。」
「風箏線怎會勒死孩子?」她喃語。
丑小篆遲了一步,火燒木頭的味道在空氣中瀰漫,她明白,就算是用盡全身力氣咆哮,仍無法撼動氣憤的村民。
他們怎麼可能放過她呢?
她不畏凶狠意欲報復的村民,直往前行,就算她身上其實早已冷汗直冒。
她看見了放在小小棺木裡的孩童屍體,驚恐的小臉上雙目似未甘心而半合,口半張。
丑小篆抖著身子抬手要為他合上眼,孩子的母親奔向她,狠狠地朝她頭顱猛擊一拳。
丑小篆踉蹌了下。
「還我孩子來,還我孩子來——」極度愴然的哭泣聲。
她不怪這名恨她的婦人,她有被恨的理由。
這個躺在棺木裡的孩子那麼小,約莫五、六歲的模樣,什麼人生都尚未體會過,就這麼走了。
「對不起。」她哭了。
她一向堅強、一向開朗,很少用眼淚表達情緒的,如今她撐不住了,因為她真的太悲痛。
「我的兒子之所以會死,全是因為你醜家的風箏。」婦人持續泣訴著。
「這位嫂子,我真的很抱歉,可我也真的不明白,你的孩子怎會被風箏線勒上?」
「你不相信?你以為我騙你?」婦人失態地大咆。
「不是的,我怎會如此懷疑,你家孩子死去是事實,我再不懂事也不會以此不負責的念頭迴避。」丑小篆趕忙解釋。
「負責任?你要如何負責任?你能賠我多少損失?我的孩子是聰明的好孩子,如今就這麼去了,我今後要指望誰啊——」
「對不起……」她又說了一次。
「我兒子是要考狀元的,你要怎麼賠我?」婦人朝丑小篆無禮的拳打腳踢。
梁靖蕙走過去試圖拉開婦人,可婦人力量過大,梁靖蕙未能如願。
「嫂子認為我能如何補償?只要我做得到,我一定給嫂子辦到。」丑小篆開口承諾。
圍在四周的村民立刻鼓噪了起來。
「賠錢、賠錢、賠錢。」
「有誠意就拿銀子出來。」
「說一百句對不起都沒用啦,孔方兄才是最實在的。」
丑小篆咬了咬下唇,雖然鋪子沒了,身無分文,她為了讓自己良心好過些,同意道:「嫂子出個價,小篆定會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