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童,你真正偏袒榮必聰。」
「我是就事論事,他的人很好,但我們沒有到那個你們想像的地步。」
「我信你,但也必須提點你,因為你天真。」
「韓湘,告訴你—個真正的喜訊,你終於找到同道中人,全香港只有你和榮必聰相信我天真。」
韓湘沒有說話,她拍拍夏童的手,歎口氣。
「你對他的印象改觀了一點吧?」夏童一歪頭,問。
「可是,是榮氏集團的人傳出來的,千真萬確的是他很喜歡讀娛樂週報,注意明星動態。」
「天!」夏童兩眼向上一翻,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怎麼知道他不是為了別的原因?」
韓湘點頭:「也許你說得對,連我近日都頻頻閱讀起娛樂新聞來,難道我泡男明星?」
「為什麼?」
「還不是為了我那寶貝哥哥韓植。」
夏童知道對方所指,故意不做聲,看她怎麼說下去。
果然話匣子一打開,韓湘就滔滔不絕,道:「你聽過電視台那個女強人榮坤沒有?她似乎跟哥哥走在一起。」『「有沒有問過你哥哥?」
「他?跟他說過了,根本沒有正經話回我,你知道他說什麼?」
「說什麼?」
「他說,在他的心目中,世界上可愛的女人不多,除了亡母,就只有三個。」
「哪三個?」
「三婆、我和你。」
「神經病。」
「就是這話了,可是他說:」『三婆就不要去說她了,你是我妹妹,連夏童都從小跟我們玩在一起,看成她是妹妹似的,擦不起火花來,只有外求了。』「
「那就求了榮坤?」
「他問我榮坤好不好。」
「你怎麼答?」
「我搖頭,說不好。」
「為什麼?」
「他問我為什麼,可是我說不出來。」
「他為什麼不來問我?」
「你會怎麼答?」
「我會說榮坤不錯。」
「什麼?」
「我認識她的。你憑的是聽覺,我憑的是視覺。誰更準確一點?」
「真的?」
「騙你幹什麼,我們並不需要胡亂說這女子的好話,以便把韓植『嫁』出去。」
韓湘大笑。
「來,我們求證於觸覺及事實,叫韓植把榮坤帶出來,我們跟她好好相處,以定虛實。」
「好辦法,就這樣—言為定。」
韓植的確在蜜運,而月極之需要韓家人的支持。因為他跟榮坤走在一起的消息傳到韓統耳朵去,得到負面的反應。
韓植當然沒有把這事告訴榮坤,免她敏感和擔心。
事實上,韓植覺得他這位叔父韓統也太緊張,而且過分了一些。
當日,韓統把韓植叫到辦公室裡來,說:「韓植,你應知道你的身份,你才是韓家的長子嫡孫。我的孩子目前還年紀太小,還有一大段日子才可以涉足商場,承擔家族事業的責任,在可見的將來,我們就得靠你了。」
韓統是韓家的二房,正室一直沒有所出。直至到十多年前,他金屋藏嬌的—個女人為他生了兒子,才讓她正式入門成了韓如夫人。這如夫人不但母憑子貴,而且真是時來運到,入門後不久,正室就去世了,她因而被扶正了。
最可惜的一點是兒子年幼,如今才不過在念初中,距離掌握韓家產業的時間太遠了。
第9節 如此難纏難惹的女人
韓統也為了這個原因,不能不在家族中選繼位人。他的長兄韓弼英年早逝,留下了韓植與韓湘兩兄妹,男的相當長進,於是便悉心栽培他,繼承家業。
韓統與韓植叔侄的關係感情,一直以來是相當不錯的。韓植對乃叔自然相當尊重,他是個直性子,也是個聰明人,一聽韓統這段開場白,就知道事有蹊蹺。
他問:「二叔,我有什麼事做錯了?」
韓統於是乾脆開門見山,問:「外間傳得十分厲害,你跟電視台的女人泡上了?」
真難聽。外間人絕對不會想像得到在豪門之內,會有這種瞧人不起的口氣。
難怪說一入侯門深似海。
韓植立即答;「榮坤是電視台的行政人員。」
「韓植,你知道中國城夜總會的小姐都叫公關主任。」
韓植實在氣不過來,只好答:「我們韓氏集團公關部也有八位職員,正副經理各一人,且另外委任了美國四A廣告公司柏斯達當廣告及公關顧問,每月顧問費用五萬元,算是專業人才了吧!」
韓統為之語塞。
韓植這才發覺自己的態度過分強硬與直率了。
他於是低下頭去,輕聲地說:「對不起,二叔。我的話說重了。」
「不要緊。看情形,你對這姓榮的女孩子是相當認真的,不然,不會有這個反應。」
「她的確是個相當好的女孩子。」
「蜜運時間;雙方都似掉了隱形眼鏡,在霧裡看花,幾重的不清不楚。」
韓統這麼說了之後,再察看韓植的反應,發覺他一臉凜然地站著,表情從容,有種「雖千萬人吾往矣」的氣概,於是他只好把心中的疑慮說出來:「韓植,我是有根據才對這姓榮的女子放不下心的。」
韓植馬上問:「什麼根據?」
「我們韓家有人跟榮坤共事過,知道她的為人和作風,說她做事很不擇手段,爬不上高位去,就立即如廣東俗語所謂的『反轉豬肚是屎』,臭得不能再臭了。」
「是韓森的經驗之談?」
「切身經驗。」韓統說。
「我認識榮坤以來,她從沒有在我跟前說過半句有關韓森的不是。」
韓植的意思自然是表揚榮坤的為人,可是韓統竟自有另一個看法,他答侄兒說:「這有什麼稀奇,她壓根兒找不到韓森的短處,而她有的是把柄,被握在人家的手裡。」
韓植差一點就怪叫起來,為榮坤叫屈。
他寧願韓統所言是真,榮坤真的是個如此難纏難惹的女人,韓森卻是理直氣壯的。
不為什麼,只因被冤枉的滋味絕不好受。
韓植就聽他的朋友高家四公子定北,亦即是高掌西的弟弟說過一句幽默話。兩年前,高定北剛從美國拿了博士學位回來,投入高氏企業服務,城內忽爾多了這顆鑽石王老五,當然謠言四起。他只不過答應去當了一次電視台的選美評判,跟當選的冠軍佳麗在慶功宴上拍了張照片,以後滿城娛樂記者就開始追問他,是不是已經跟對方蜜運。這可害得高定北慘了,常常被高家的人輪流罵他不長進。
回過頭來,面對記者時,高定北從容地說:「這麼美麗的謊言,但願是真的。」
他向韓植解釋,反正被冤屈了,最徹底的平反辦法就是真的自己佔了便宜。
韓植忍不住對他叔父說:「二叔,為什麼不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件事?榮坤是個不愛拉是扯非的人,這是她的涵養。」
韓統說:「女人跟是非拉不上邊真是稀奇,我們韓家裡面的各房恩怨,一半以上是女人的是非所造成。」
「二叔,養家也是男人的天生責任,現今多少女人跑到社會上幹活,就為把養家的責任擱上肩。凡事總有例外。」
「你連自己人都不信?」
「韓森如果長進,你會不在韓氏集團給他安排個好位置,而需要轉個大彎,交託到別家屋簷下,易子而教,以祈有意外的好結果?他如果真有工作表現,更不勞你老人家親身出馬,才能在協成行當上經理。他講榮坤的壞話,聽者是否要打個折扣?」
至此,韓統無話可說。
最後,他只能答:「總之,娶妻求淑女。又不是沒有選擇,更非形勢逼人,你就不要意氣用事,慢慢找。這陣子,我們朋友當中的兒女學成回港者眾,這種人才回流,不但多了生意上的好幫手,也可引申到婚姻對像上頭,對不對?」
韓植只好唯唯諾諾應酬著就算了。
他心想,待過些時,才找個機會把榮坤介紹給韓統,韓植有信心榮坤會在韓統跟前表現良好。
與此同時,韓植已微聞韓森夫婦相當積極地在韓家散佈榮坤的謠言,壞話說盡,總之貶得她一錢不值。
連韓統的夫人都必定是受了韓森夫婦的挑唆,曉得在丈夫跟前說:「那姓榮的女子就是現今那起喜歡擠進豪門去的女強人。潮流所興,單是在商場上耀武揚威不足以顯身份,一就嫁予富戶,兼當名媛;一就摩拳擦掌去從政,在九七過渡期內叱吒風雲。這榮坤必屬前者。」
韓統只是聽,搜集資料,以備跟侄兒談判。
他的如夫人其實並不很聰明,一定是受韓森挑唆,竟曉得使出最厲害的一招,門第之見,對丈夫說:「你是否知道榮坤早些時要嫁進蔡家去,也不得其法,蔡家跟我們韓家的名望相差很遠吧,蔡品天的父親都不願娶她為媳,你這韓家的掌舵人就拿侄兒沒法子了嗎?我老早給你說過,再親也是隔了一層肚皮的人,到緊要關頭,大事當前,韓植會不會聽你的,就是一個疑問,你真這次看清楚各人的面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