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子彈的,你可以拾起來,向準我的胸膛開一槍!」
「也可以吞槍自盡,免至身敗名裂,還要飽嘗鐵窗風味!」
「甚或先殺我,後自殺,都可以。」
「可是,楊慕天,我賭你不敢。」
「因為你愛慕榮華富貴,貪生怕死,自私自利!」
「你仍然希望可以翻身有日!」
「你的身家只去了一大半,可是仍比你隻身來港時多出很多很多倍,坐牢之後,絕對可以東山再起。楊慕天,你儘管在獄中思索向我報復的方式,我完全準備好跟你玩下去。這是命定的,我們離不開彼此了。」
楊慕天整個人萎縮地沿牆角滑下去,癱瘓到地上去。
莊競之冷笑。
「世上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
尾聲
一年半之後,全港傳媒雲集高等法院門外,等候宣判永盛集團主席楊慕天虛報資料之訛騙商業罪案。
法庭內,楊慕天依然西裝筆挺,人是蒼老而消瘦了,然仍沒有太多的面部表情,也並沒有過分的沮喪。
畢竟是經過風浪的人。
莊競之,仍穿一身的白,面容光淨整潔,在靜靜地等待法庭宣判。
陪審員退席研究凡六小時,重回法庭,代表向法官報告,一致裁定被告楊慕天罪名成立。
法官在聆聽了控辯雙方最後的陳辭之後,宣判罪狀,
楊慕天裁定罪名成立,被判入獄五年。
莊競之串謀訛騙罪名成立,只為她是控方證人,故而輕判入獄十八個月。
其餘測量師程鈺成,核數師白錦賓,亦以其轉為控方證人且自首,而輕判入獄一年。
庭警問楊慕天有沒有東西要交給在場親屬,他要求走過去跟莊競之說幾句話。
楊慕天與莊競之對立著。
莊競之說:
「慕天,你出來時,仍未到九七呢!」
「多謝你鼓勵。我有句心裡話,並不想等到我重獲自由時始對你說。」
「好,你說吧!」
「你是非常瞭解我,的確,若你不是以身殉陪葬,決不容易令我上當。然,有一點你看差了!」
莊競之臉上寫上了個問號。
「楊慕天並非除自己之外,從不愛人。我確是愛你的,分別的那些日子,我白天絕不會想起你,以免痛苦。然,夢裡,不時有你,因為無法自控。競之,我當然的自負,世界上沒有多少女人值得我愛。然,只有你,跟我打個平手,因而值得我愛。真的,從以往,直至現在,以至於將來。」
「慕天,你這麼說,算不算是你向我報復的第一步?」莊競之微笑著回了這句話,就跟著庭警走出法庭了。
楊慕天的一番話究竟是真還是假?
他若是真愛她呢,莊競之就是親手殘害了一個自己深愛而又深愛自己的男人,她的一生將背負這個枷鎖,直至去世!這當然比打她一槍更令她難受!
然,他若不愛她,只這麼一說,無非想在一盤輸局之中贏回來罷了!
楊慕天必是個冷血的、攻於心計的人無疑。然,這也不可以把他真心愛戀莊競之的可能完全抹殺掉。
莊競之永遠不會讓楊慕天知道,她究竟信不信他的話。她實在不願意告訴任何人,這一仗真正的贏家與輸家是誰?因為莊競之知道世事如棋局局新。一天不蓋棺,一天不定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