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筱筱,你就幫我請一個月的假。」左丹紅拗不過兩人的堅持,只好答應。
「我今晚會留下來照顧你,明天再去填假單。」鍾筱開心的說道。
「不需要。」楊莘開口潑冷水。
「為什麼?」丹紅受傷不方便,當然要有人留下來照顧她。楊莘竟然說不需要!她倒底是什麼意思?
「我會留下來。」楊莘理所當然的表明,並且隨後補充道:「你們可以走了。」
楊莘專制的態度惹惱鍾筱,她大聲嚷道:「你憑什麼……」
風見徹趕緊摀住鍾筱的嘴,悄聲在她耳邊說道:「別讓你的朋友難做人。」
鍾筱兩眼瞪得老大的看向左丹紅,她正用無措的眼神來回巡視兩人。
「你等一下還得陪我去骨科看診,不如今晚就先拜託楊莘照顧,明天再換你。」風見徹放開手,對著鍾筱和其他二人建議。
「這樣很好。」左丹紅第一個點頭贊成。
「你說呢?」風見徹轉而問鍾筱。
丹紅都同意了,她能說不嗎?鍾筱悶悶的點頭。告別了左丹紅,與風見徹走出滿是藥水味的病房。
「楊,我的包包呢?」看著鍾筱和風見徹的背影漸行漸遠,左丹紅掙扎著坐起來,被楊莘伸手制止。
楊莘長手一伸,撈起放在櫥櫃裡的手提包。
「拿什麼?」楊莘順手拉開手提袋的拉鏈問道。
「內袋裡有一張印表紙,你找找看。」
果然在內袋翻到折成四方形的印表紙,楊莘拿起紙張遞給左丹紅。
「不,是給你看的。」左丹紅將印表紙推到楊莘面前。
楊莘沒有多問,打開折了又折的紙。
寄信人:
標 題
發信站:
日
親愛的筱:
見你的次數愈頻繁,心就跳得愈狂。
喜歡你,卻怕你知道,這是我矛盾的心情!
忍不住想問:你可有一點點喜歡我?
(R)回信(D)刪除(G)讀下一封?
「這封e-mail是寄給筱筱的,以前也收到幾封,本來我和筱筱都認為有人惡作劇,沒有花心思去理它。這封信上有個『筱』字,證明之前那些信都是寄給筱筱的……」喉嚨乾澀得很,左丹紅咳起來。
楊莘小心的倒了點水到她嘴裡。「明天再說。」
左丹紅感激的漾開笑臉,堅決的搖頭。
「不,看了這封e-mail,我總覺得很不安,從信裡的語氣看來,寄信人認識筱筱,但信上卻不署名,連發信站也故意塗去,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要我做什麼?」楊莘淡淡的接口,不願她再折騰自己的喉嚨。
「可以麻煩你幫我查這些e-mail是誰寄的嗎?」左丹紅緊張的說,唯恐楊莘會拒絕。
「我有什麼好處?」楊莘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左丹紅的臉上閃過驚詫,這不像是楊莘會說的話啊——
楊莘的嘴角似有若無的上揚,不再逗她。
「給我七天,我會找到。」
第八章
回程的路上,鍾筱心事重重的望著車窗外面的景色,不論風見徹說什麼,一律得不到答案。備受冷落的風見徹只好將車子靠邊停妥,大手擱在鍾筱的頭頂,懲罰似的弄亂她的頭髮,令她不得不離開靠了一整晚的車窗,坐正身子。
「怎麼了?」風見徹問。
鍾筱順了順、撥了撥頭髮,若有所思的低下頭,小臉爬滿憂愁。
看得出來她不想與他分享心情。風見徹撇了撇嘴,隨即撂下戰書:
「我有耐性跟你耗一整晚。」話完,換個舒服的角度靠進皮椅。
鍾筱直視前方,內心掙扎在說與不說之間。片刻過後,她轉向風見徹,幽幽的問:
「你說,我是不是少根筋?」
風見徹瞪大雙眼,半晌說不出一個字。
她無預警的話的確難倒他了。若說實話,他怕會傷了她的心;說假話嘛,她又不見得肯信。想當然耳,會問這種話的人,多少有些自知之明。如果他回答「不是」,不就表示自己在說謊嗎?雖然是善意的謊言,但聽在她耳裡,也不見得會有安慰的效果。
「有這麼難回答嗎?」鍾筱悶悶不樂的歎氣。「我有時候很遲鈍,對不對?」她再扔出第二個問題,依舊炸得風見徹人仰馬翻。
這種問題要他怎麼回答?風見徹苦笑。就在左右為難之際,風見徹終於痛下決心告訴她實話,幸而鍾筱早他一步開口——
「你不用回答我,這個問題我自己最清楚。」鍾筱看著他頗感為難的臉苦笑。「除了丹紅外,平常我很少跟人打交道,同學之間見面頂多寒暄幾句。也許是我常埋在書堆裡,不擅與他人應對,有時候說出來的話不經修飾,反倒容易刺傷人。在人際關係上,我總是顯得漫不經心。我也不想這樣的,我常常在心裡告誡自己,說話之前要三思,可是不論在事前心底默念幾回,臨到事情還是會衝動的說出不該說的話。太糟糕了,這種個性……怎麼做才能改進自己的缺點呢?」鍾筱懊惱的輕喃。
「別把事情想得太糟。事情都有正反兩面,在你看來,說話太直、不擅和人交際,是一項急需改進的缺點。但在我看來,說話直表示你不習慣說虛偽的應酬話,與人相處不喜歡玩爾虞我詐的遊戲,這些都是你的優點。」風見徹分析道。
「如果我說的話傷了唯一的好朋友,還能算是優點嗎?」鍾筱眉頭緊蹙。
風見徹被問住了。的確不能算是,但她為何會突然對自己失去信心,一再的貶低自己?難不成……
「是因為左丹紅?」
「我覺得自己好差勁,明知道丹紅最在意自己的儀容,還說出那樣的話加深她的不安。」更讓她介意的是,她捅出來的樓子竟然是楊莘幫她收拾。
「人都會犯錯,不需要為了一件小失誤耿耿於懷。況且,左丹紅也沒怪你啊,可見她知道你並不是故意的。」
鍾筱長歎一口氣。是啊,丹紅是沒怪她,因為丹紅太瞭解她直來直往的個性,不可能會責怪她的。也就因為如此,她才會更加慚愧。
「歎氣可解決不了事情。」風見徹提醒她。
沒錯,她應該振作起來,改掉自己說話不經大腦的壞習慣,這才是最重要的。鍾筱倏地回過頭,傾身向前說道。
「教授,你說的非常有道理,歎氣只會減短壽命,根本不能解決難題,所以我決定了,你以後要是聽到我說了不合宜的話,一定要糾正我。」
鍾筱心情恢復的速度令風見徹傻眼!前一秒還坐在那裡唉聲歎氣,彷彿世界末日就要來臨,這會兒卻雙眼晶亮,一張小臉散發出迫人的光采。
「怎麼樣?教授,你願意幫我嗎?」鍾筱尋求保證的小臉愈靠愈近,直到風見徹低頭即可聞到她頭髮的香味。
全世界的聲音彷彿停止了,風見徹耳裡聽到的並不是鍾筱口中的話,而是自己的心跳聲——鼓噪而雜亂的跳動頻率。
他意識到兩人靠得太近了,近到理智逐漸離他遠去。他應該拉開距離的,他想。但終究沒有行動。
他的心雜亂無規律的跳著,他的鼻子能聞到的,只剩鍾筱淡淡的髮香,他的眼光像生根似的,停在她紅灩灩的唇上。
「我想吻你。」一時情不自禁,他低啞的呢喃。
鍾筱頓時成了一尊雕像,腦中轟轟作響持續迴繞著風見徹所說的話。
他要吻她?他要吻她?他要吻她?
「不行——」鍾筱直跳起來,腦袋瓜直直撞向車頂,她哀叫出聲!
風見徹漾著迷醉人心的微笑,像在教導不懂事的小孩般緩緩搖頭。
「你不該這樣回答。」
鍾筱皺著眉揉撫頭頂的包,沒好氣的說:
「不然該怎麼說?」
風見徹低沉而性感的笑聲從他的唇逸出來,以著她察覺不到的速度,一步步進逼她的領域,直到鍾筱的背在不知不覺中抵住車門,才容不得她拒絕的說道:
「你應該閉嘴,好好享受我的吻。」
話落,他的唇堵住她抗議的言語,手不留空隙的摟緊鍾筱的腰,讓她緊挨著他的身子;另一隻手從她的脖子蜿蜒而上,滑進她如絲緞般的黑髮裡,柔順的觸感蠱惑著他的手指關節。
鍾筱睜大雙眼,如殭屍般一動也不動的任他侵襲她的唇、她的腦子、她的意識。
少了預期中的反抗,風見徹停留在輕啄階段的吻漸漸無法令他滿足。他含住她的下唇,加深了吸吮的力道。吻她的感覺,如清新朝露,讓他殘存的理智逐漸遠離。而鍾筱剝離的神智卻逐漸回到體內。她開始試盡一切辦法令風見徹離開她的唇,使盡吃奶的力氣推他。他不動如山。拉開自己的頭,他停在她後腦勺的手像生了根似的;慌亂的用手拍打他的肩膀,他如同蠟像般毫無痛覺。
鍾筱的腦袋變得昏昏沉沉。不是因為他的吻,而是被風見徹放肆的舉止氣暈的。不放是吧?
鍾筱瞇直了眼,兩排陰森森的白牙使勁一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