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瞧夫君醉得恁厲害,我得趕緊送他回房去了。」凝笑喜怒不形於色,更叫申老夫人和王雲羨兩人的心七上八下的。
「走吧、走吧!得好生照應著,知道嗎?」勉力自持的端起長輩的架子,申老夫人揮了揮手,像是巴不得她快些離開似的。
「娘,我知道了。」凝笑難得溫馴地朝她點了點頭,然後又轉向王雲羨,「雲羨表妹,真是對不住,夫君的不勝酒力讓你掃了興,來日我們夫妻倆陪罪。」
也許是心虛吧!王雲羨總覺得凝笑的笑裡彷彿藏把利刃,正對準著自個兒。
當下哪裡還敢再惋惜到嘴的鴨子飛了,只求立時脫離這種難堪的窘境。
「表嫂客氣了,你還是快些扶著表哥回去歇息吧!」
「那凝笑就先扶夫君回房了。」
擺出勝利的笑容,凝笑昂首,然後將自己的戰利品帶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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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啊!怎能不氣?
要是她再晚到些,自己的夫婿就要被人當成「上等肉」給生吞活剝了。
在這怒火騰騰地當頭,凝笑才一踏進房,就霍地一把放開扶持著申暮德的纖手,任由他虛弱的跌落地面。
居高臨下的瞪著他好一會兒,她氣極地猛地回身,然後想也沒想的就抄起桌上一杯還沒飲盡的茶水。
巧手兒正要翻弄,誰知原本該醉死在地上的人卻一個翻身,人已經利落的站在她的身前,還瞧不著一絲絲的醉樣。
「你……你……不是……」瞪大瞳眸,她活像見鬼似的直指著眼前的申暮德。「你不是喝醉了嗎?」
順手接過妻子手中的茶杯,申暮德只要一想到這杯水方才差點兒就朝著他兜頭澆下,忍不住立時將杯中的水飲盡。
凝笑見狀,更傻了,總覺得此時的夫婿彷彿透著一股和平常一點兒也不一樣的氣息。
「酒是喝了,但醉倒卻是未必。」
她望著他的眸,明明帶著一絲酒意,可除了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外,的確不見他東倒西歪。
「那……」既然沒醉,幹啥連人家打算要將他生吞活剝也不防?
她正準備發難,申暮德卻突地勾勒起一抹邪邪的笑容。
「來!」他朝著她勾了勾手,要她來到自己的身邊。
細細的柳眉緊緊地皺起,凝笑的眸中再次難掩一絲的狐疑,完全忘了自己方才在氣些什麼,只是不住的打量著夫婿,總覺得怪怪的。
眼前的男人,透著一股平日的申暮德所沒有的邪氣,那眸、那眉、那唇雖然明明就是他,可給人的感覺陌生得緊。
「你是誰?」
雖然明知自己這樣問很荒謬,可她心底那股異樣的感覺太過詭異了,詭異到她不得不質疑眼前人的身份。
見她不動,他乾脆自個踱至她的身邊,大掌一攬,將她纖細的身軀給旋進懷中。
那帶著一絲絲豪邁氣息的舉動,更是讓她心中的狐疑加倍。
「你究竟是誰?」凝笑再次問道。
他驟然彎下腰身,兩人眉對眉、眼對眼、額對額,申暮德的語氣帶著一抹飄忽地問:「那你說我是誰?」
「我……不知道。」她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搖了搖頭。
「我是你的夫啊!」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後,他伸手定住她不斷搖晃的腦袋瓜子,再驟然俯身,給了她一記帶著一絲狂野氣息的纏綿之吻。
「唔……」這真的是他嗎?
雖然鼻端竄進的氣息是那麼的熟悉,可她還是不能肯定。
真是他嗎?難道方纔那些異樣都是她的錯覺?
她很是認真地定睛一望,不過才那麼一跟,她幾乎已經可以確定自己方纔所見的絕對不是什麼錯覺,因為那抹邪氣還完完整整的停留在他的眉宇和唇畔。
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她的思緒還未轉完,他的大掌已然將她攔腰抱起。
「等……等一下!」雙手用力地推拒、掙扎著,她得弄清 楚。
可是,申暮德似乎不想給她這個機會,向來溫文的臉上如今寫滿著難以撼動的固執。
「為什麼要等,你是我的妻,不是嗎?」他喃道,強而有力的手一把扯開她的衣襟,露出耀眼的紅色兜兒。
「你……究竟……」緊捉著還余著的一絲理智。凝笑透過略顯迷濛的雙眼直勾勾地瞧著他。
「噓!」他食指抵著她的唇,不讓她多說什麼。
混著醇酒香的氣息,帶著一絲誘人的魅惑,他勾勒出一抹淺笑,那笑成功的讓她最後一絲理智霎時煙消雲散。
「你真的讓我猶豫了!我從沒料到,一場媒妁之言的婚姻會替我帶來這樣的妻子。」
猶豫什麼呢?
她不懂的搖了搖頭。
「知道嗎?曾經我以為一旦我下定決心,就絕對不會讓人撼動,可你卻輕易做到了。」
做到什麼?
「嗯……」她鬆口緊咬著的牙,但逸出的卻是一記酥人心弦的輕吟。
「或許就是這記輕吟吧,那麼的柔弱、那麼的無助,可誰又能想像得到,這聲音的主人會是人人口中的悍妻。」
凝笑皺眉,忍不住地想要抗議。
人人都可以說她悍,可就他不行,她的悍從來就不曾用在他的身上,他難道不懂,她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要保護他嗎?
「別皺眉啊!」他以食指和拇指輕輕撫平她緊皺著的眉。「我知道你只是想保護我。可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
她的心裡也沒百答案,只能漾著一眼的無辜睜睜地瞧著他。
可她心中原本的抗拒卻在他閃著銳利的眼神中,奇異的平息了。
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一種在和他交心的感覺。
大手緩緩的緊扣住她:他一個翻身,有些黑黝的體魄就這麼覆在她雪白的嬌軀之上。
一黝黑、一白皙,他熱烈的目光鎖著她的,他很認真的問:「願意跟著我嗎?」
「我……」凝笑輕喘著,在他的氣息和挑逗中,幾乎不能成聲。
「願意嗎?不論我是申家的當家,或是市井小民?」
申暮德很清楚自己在索討的是什麼,他要的是一份承諾,一份足以撼動他心意的承諾。
在他熾熱的目光中,她沒有言語,只是重重地點下了頭。
那是一種不顧一切的許諾,她知道,可是她卻沒有絲毫的懷疑。
「很好。」
他笑了,笑得恣意暢懷,然後他精瘦的腰身一挺,讓彼此的身心靈更加契合。
呻吟、愛憐、粗喘……
交織成一幕幕動人心弦的纏綿悱側,也讓凝笑的心再次遺落了。
第五章
鳥兒啾啾,初陽輕灑。
凝笑輕輕的翻了個身,雙眸微張,然後倏地睜得老大。
她怔怔地瞧著正在更衣的夫婿,忍不住輕輕喚了聲,「夫君!」
「嗯?」申暮德的雙手忙碌的整弄著自己衣裳的長擺,頭也不抬的低應道。
「你……」她欲言又止,只覺得今晨的他和昨夜的他又有了些不同。
「什麼事?」
終於整弄好一切,他將目光調向依然橫躺在床上的妻子。
「呃!」
望著他那雙不具侵略性的眸子,她為之一愣,只是直勾勾的看著他,好半晌不能回神。
「究竟怎麼啦?難道你還為了昨天晚膳的事情生氣?」申暮德趨前,大刺刺地往床榻上一坐,原本偌大的床頓時小了許多。
「昨夜?生氣?」
疑惑地輕吟著這兩個關鍵的字眼,凝笑的柳眉皺起。
「幹嘛要生氣?不過,昨夜喝醉了的你,行為舉止很奇怪就是了。」
當她的輕喃落入他的耳中時,他的神色卻是一凜。
「哦,怎麼個奇怪法?」
「你昨夜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讓人搞不清……」
他露餡了嗎?
該死的,這酒還真不能喝,一喝就出了事。他在心裡暗咒。
濃濃的劍眉全兜成了一條直線,他飛快的尋思著該怎麼移開她的注意力。
現在還不是讓她知道的時候,畢竟很多事他還沒有考慮清楚,更沒有部署妥當,當然最重要的是,他甚至還不能確定自己的未來是否該有她的存在。 望著她疑惑的神色,他緩緩地開口,嗯,應該說是撩撥。
「對啊!為夫的知道那時讓你離開是不對的,可是娘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我若不趕你離開,那麼一場大戰便是免不了的,雲羨表妹終究是來作客的,總不好讓她瞧著笑話。」
突然間,凝笑滿肚子的疑惑被熊熊的怒火所取代。
笑話?!
明明就是婆婆沒事故意找麻煩,怎麼變成是她在鬧笑話了?
幾乎是立即的,她霍地直起身子,翻身下了床,房內暖暖的爐子讓她完全沒察覺到自己的身子是光裸的。 「申暮德!」
她咬著牙,連名帶姓地低喊了一聲,那語調完全不似往常的柔媚,反而摻著一絲危險的氣息。
「怎麼了?」
知道她的思緒已被自己帶開,申暮德唇角不禁勾勒出一抹邪笑。
凝笑驕傲的挺直身軀,衝到他面前,站定。
仰著頭,她狠瞪了他一眼。
他不提她倒忘了,別說她對他昨夜的驅離氣極,就說他差點成了人家床上的美食佳餚,心裡那股酸意就讓她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