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又……」她只能坐在真皮椅上,不高興的瞪著逼她上車的人。「不認識你們……」
「不認識我?」寧檠驚愕的拿下墨鏡,充滿陽剛味的粗獷樣貌非常的MAN,十足的有男人味。
他的輪廓很深,線條非常明顯,鼻子高挺,眼睛清亮又有神,髮色有些偏棕,看起來像混血兒。
司雪晨心裡想,難怪剛剛那群女人要對著他尖叫了。
「講這種話很過分喔,妳不認識我?」
這讓去年剛得到坎城影展影帝的他有點傷心,也小小地刺傷了他的虛榮心,
尤其是這幾天,因為他小女朋友那個有偏執狂的娘,居然跟媒體爆料說他誘拐未成年少女,還說要到法院去告他。
氣得湛海藍親自到美國片廠把正在拍戲的他給抓回來,打算好好的處理這件緋聞。
他的聲音有點啞,低沉中帶著性感,非常的好聽,不過司雪晨還是搖搖頭,「我不認識你。」
她將身體往前傾,十分好奇地對著前座的湛海藍說:「可是你認識我?」
他哼一聲算是回答,頭連動都沒動。
她努力的想從他俊逸出眾的側臉上尋找一絲似曾相識的痕跡,不過仍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她、完、全、不、認、識、他、呀!
「她不認識我。」寧檠還在他的悲傷裡游泳,「沒道理她不認識我呀……」
他不死心的說:「妳沒聽過寧檠嗎?那日沒西山呢?」
將他一舉推上影帝的古裝大片,她總有聽過了吧?畢竟廣告打得那麼凶,他在各種媒體上出現的次數多到連他自己看了都想吐了。
看他臉上失望的表情,她有點不好意思承認自己真的聞所未聞,只好說:「好像有。」
「好像有?」寧檠一副要哭的樣子,那使得他陽剛味十足的臉充滿了搞笑的味道。「太侮辱人了!這根本就是一種傷害!」
「等一下!為什麼我不認識你、沒聽過你就是侮辱你?」她覺得十分莫名其妙,「你們把我抓上車才是一種傷害呢!」
一下飛機就遇到這種莫名其妙的事,她才是那個應該感到受傷的人好嗎?
「別吵了!」湛海藍從前座回過頭來,「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要是那些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的小姐,太太們知道這個螢幕硬漢私底不是這種愛大驚小怪的歐巴桑個性,可能一個個都要吐血送醫急救了。
一想到他新惹的麻煩,湛海藍就覺得頭痛,早就叫他離亞嘉莎那個金髮美少女遠一點的,這下可好了。
他明明再三告誡過他,緋聞會影響他的身價的!
唉,這個醜聞一出來,那些原本想找他代言產品的廠商一定會打退堂鼓的。
「怎麼會不是大事?她侮辱你手上最紅的演員,你這個執行長聽了難道不會不高興嗎?」
「她沒有侮辱你,她只是沒聽過你的大名。」
「那還不是侮辱呀?」寧檠哇哇大叫,「環球傳播集團的執行長,你還真沉得住氣呀!」
環球傳播集團的執行長?!這幾個字喚醒了司雪晨的記憶,她頓時驚愕得張大了嘴巴,
「請問……」她吞了一口口水,「你是二少爺呀?」
雖然離開台灣十多年了,但在與母親通電話時,她除了會對她噓寒問暖,還在湛家工作的她,也會說一些老闆的事。
例如湛海藍當年以二十七歲之齡,取得董事會多數的支持,出任集團執行長的事。
湛海藍終於轉過頭來,對司雪晨勾出了一抹微笑,「妳說呢?」
她腦中的思緒快速的倒回十多年前的那個下午,他問了一個她回答不出來的問題。
那時候他臉上的笑容,就像現在。
☆☆☆☆☆☆☆☆☆☆ ☆☆☆☆☆☆☆☆☆☆
水藍色的窗簾被微風輕輕的吹開,淘氣的陽光趁隙照在司雪晨的臉上。
她甩手擋住那刺眼的光線,想翻個身,卻直接從小床摔到了地上。
疼痛讓她徹底地清醒了。
看著牆上各種迪士尼卡通明星的壁紙,還有滿地的軌道車、積木、各式玩具,司雪晨這才想起她已經不是在紐約的公寓了,她回家了。
她忘了這不是她那張舒適的大床,而是同母異父的弟弟宋世倫的小床。
因為她回來的關係,所以她那七歲的弟弟只好讓出房間,先搬去跟他爸媽一起睡。
很多年前,這裡是她的房間。
那時把拔會依照四季在她的窗口種上不同的花,然後由她負責澆水照料。
推開窗戶,她深吸了一口氣,想聞聞那記憶中混有海水鹹味的花香。
從遠方樹木的空隙中,她可以看到湛藍的海水,然後她想到了那個有著冰冷的臉、冰冷的笑和冰涼聲音的人。
真丟臉呀!
她或許可以不認得大明星,但怎麼可以不認得二少爺?
昨天她被湛海藍帶到環球的辦公大樓,很不安、又很尷尬的在招待室等他。
她只要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反光玻璃後盯著她,她就忍不住緊張起來。
她超想在身上掛個布條,上頭就寫著我是廚師的女兒,以杜絕別人猜測的眼光,
她在那裡喝了三杯咖啡、吃了一塊蛋糕和四片餅乾之後,才坐上湛海藍的保時捷跑車,回到湛家大宅。
一路上他沒有說話,她偶爾會在後視鏡裡和他的眼光相遇,但她都趕緊避開。
像是為了回應她腦海裡所想的事似的,一隻短毛獵犬從樹林跑了出來,後面跟著一匹優閒的黑馬,馬上坐的是牠英姿煥發的主人。
她把手撐在窗邊,踮著腳尖往外面探看。
「亞哈!」
司雪晨一喊就後悔了。
因為那隻狗沒有被她吸引,但她的聲音卻將湛海藍的目光給引了過來,
她連忙把窗戶關上,再把窗簾也拉上。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幹嘛要這麼做。
「雪晨!」
杜書琴的呼喚聲和敲門聲同時響起,她連忙跑去開門。「媽。」
「早呀,雪晨,睡得好嗎?肚子餓了吧?我做了早餐,妳出來吃吧。」
她已經忙完了主屋的事,也將兒子送到托兒所去了。
「好。」她一邊說,一邊往外走,忍不住又回頭看了窗戶一眼。
「怎麼了?」杜書琴問道,她覺得女兒似乎有些慌慌張張的。
「沒事,我先去刷牙洗臉。」
司雪晨一溜煙的鑽到浴室裡去梳洗,看著鏡子裡的大眼睛,她覺得有種奇怪的罪惡感。
「說不定他沒看到我。」
這樣也就不算沒有禮貌,而且開窗戶是一種很正常的舉動呀,她為什麼要因為關上自己的窗戶而感到有罪惡感呀?
她把那種感覺甩到腦後,以湛海藍也不會在乎她有沒有禮貌為借口,原諒了自己的那種舉動。
當她到廚房餐桌前坐定時,已經成功的擺脫了剛剛那個小困擾了。
「好香喔!好久沒吃到醃蘿蔔了。」
桌上的稀飯和小菜讓她覺得好懷念,她差點就脫口說出把拔最喜歡吃醃蘿蔔了。
但司雪晨很清楚,在這個家裡提起過去的男主人,絕對會傷害母親的。
「那就多吃一點。」
杜書琴添了一大碗稀飯遞給司雪晨,自己也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她帶著疼愛的笑容看著女兒吃飯,想到這些年來,自己不過飛到美國看了她七、八次而已,心裡著實有些愧疚。
「雪晨,妳要多吃一點,瞧妳瘦成這樣,媽看了就心疼。」
「媽,我一點都不瘦。」她笑著說:「再多吃一點,那些男舞者就舉不起我了。」
她有一副輕盈的體態,這樣才可以讓一百六十五公分高的她跳起舞來更加輕巧;而她精緻秀麗的五官,也讓她在一群西方舞者中更顯突出。
雖然她沒有那種狂放熱情的西方美,但她的東方典雅使得她的美麗更與眾不同。
「胡說。」杜書琴笑著說:「別為了要跳舞把身體搞壞了,我現在開始要餐餐盯著妳吃飯,非把妳養胖幾公斤不可。」
「媽,妳要是害我吃胖,沒有舞團要我,那就真的要養我一輩子了啦!」
她故意裝出來的痛苦模樣讓杜書琴哈哈大笑。
「養妳有什麼困難?」她笑著說:「我就隨便找個男人把妳嫁掉,這樣不就得了。」
司雪晨鼓起腮幫子,假裝生氣的說:「我才不要隨便嫁人呢!」
「媽當然知道,妳要嫁王子,不能嫁隨便的人。」
杜書琴忽然想到她小時候的志願就是嫁給一個王子,現在女兒雖然長大了,但在她心中,她永遠是那個滿腦子美麗童話的可愛小女孩。
「媽!」她撒嬌的喊了一聲,「討厭,我已經長大了,別糗我啦!」
「有什麼關係。」她疼愛的拍拍她的手背,「媽又不是在笑妳,來,快吃飯。」
「我吃飽了啦。」她放下吃得乾乾淨淨的碗,抬頭瞄了一眼壁鐘,「哇,八點多啦?我得趕快出去了。媽,敦化南路怎麼去呀?」
杜書琴連忙站起來,跟在她身後說道:「妳要出去呀?才剛回來,怎麼不多休息一會?外面熱得很,還是別出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