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柳橙汁,看著漂亮的造型吸管,輕輕的喝了幾口,心中的怒火雖然還在燒,但強度好像減弱了些。
喝著冰果汁、吹著冷氣,火氣是應該小一點啦。
「找我什麼事?」
湛海藍的聲音響起,她嚇了一跳,差點嗆到,連忙把玻璃杯放回去,站起來說:「你、你嚇了我一跳。」
「抱歉。」他走進來,順手把門關上,「坐,不要站著。」
她聽話的坐回去,隨即想到他的所作所為,又馬上跳了起來,「我不要坐!你為什麼要做那種事?」
司雪晨雖然生氣,但仍把音量控制得很好,她壓根就不想跟二少爺發火,可是他真的太過分了。
「我做了什麼事?」他舒服的坐著,指著對面的沙發說:「坐吧,我不會跑掉的,妳罵得還不夠凶。」
「我不是因為怕你跑掉才站著的!」她氣呼呼的坐下,瞪著他說:「你知不知道你這麼做很傷人?」
「我以為妳想進絳色皇家舞團。」
那天在海邊時,他並不是沒看見她的淚水,她那鬱鬱寡歡的模樣,該死的讓他放不下。
他猜想,可能跟試舞有關,於是他利用管道去關心一下,知道了她是因為怯場失誤而被刷下來。
他覺得得替她做些什麼才行,於是他有了這個念頭,也真的做了。
「我是很想,但是不是用這種方法!你以為你在幫我嗎?不是,你在讓別人看不起我,你知不知道一個芭蕾舞者有多在乎自己的榮譽?」
再說,他根本就沒有幫她的必要,充其量,她也只不過是他家廚師的女兒而已。
「如果妳不能成為一名舞者,那也不用在乎榮譽了。」他看著她,冷冷的說:「我以為為了達到夢想,應該是可以不擇手段的。」
弋不對,如果不是我自己努力圓的夢,那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為什麼夢想那麼美好?就是因為它難以達到。就是因為我會遇到困難、會遇到挫折,所以當我真的懷抱住我的夢想時,我才會更加感激所經過的一切!」
他看著她閃亮的雙眼,酡紅的雙頰,過了一會才說:「妳真是天真。好吧,抱歉,我以為我在幫妳,看樣子妳並不這麼認為。」
她完全都沒變,跟他記憶中一樣單純美好。
「我不需要你幫我,你也沒有理由幫我。」司雪晨忿忿地說道,「我不用你的施捨!」
他笑了,「我沒有施捨妳,我說了,我以為我在幫妳。」
「我不需要你幫我!我可以自己做到的事,不要你插手。你知道你今天這麼做,除了讓我難堪之外,還傷害了別人嗎?」
「是我自己沒用,考不上,我本來就不夠資格進去!可是那個小姐不一樣,她有實力,也脫穎而出了,可是因為你的『幫忙』,害她被刷下來,這樣公平嗎?」
「我看過妳跳舞,知道妳有多少能耐,所以我並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不好,既然是舞團,要的就是最頂尖的舞者,我只是幫他們過濾而已。」
「我沒有那個資格!」司雪晨實在很不願意承認,但她知道,只有坦白才能讓湛海藍知道,他錯得有多離譜。
「我會怯場,我害怕別人的眼光,我沒辦法在有人的地方表演,我只要想到大家全看著我,我就會感到害怕、不能呼吸。我不是頂尖的舞者,我根本不能上舞台,他們不要我是對的!」
她連畢業公演跳舞群也會出錯,她從來就不敢奢望自己能夠成為舞台上熾熱的發光體。
她會幻想、她會期望,可是她知道,她做不到。
司雪晨含淚吼出這句話,立刻非常後悔的摀住自己的嘴,滿眼都是慌亂和懊惱。
「好了,別哭了。」
司雪晨覺得自己好丟臉,跑到這裡來對著他的好意大發脾氣,然後又哭得一塌糊塗,她連忙往門口跑去。
湛海藍則是一把抓住她,兩個人就這樣面對面凝望著。
他忽然有種衝動,差點要伸手去撥開她頰邊的秀髮,要她別再掉眼淚了。
他想,他是真的傷害了她的自尊和自信了。
或許他真的是太衝動了一點!
「海藍,秘書說你在這!」隨著聲音響起,一個長相艷麗、穿著時髦的女人推門進來。
司雪晨嚇了一跳,連忙將他的手一甩,轉身衝了出去,差點撞到要進來的胡青青。
「唉喲!妳幹什麼!」
「對不起!」她丟下一句抱歉,趕緊走人。
胡青青一臉不悅的瞪著她,隨即走到湛海藍身邊道:「海藍,這是怎麼回事?你知道貝爾麗把我換掉的事嗎?」
她早上得到這個消息,先在家裡發了一頓脾氣,接著立刻打電話將她的床伴湛海青給罵了一頓,然後再來找他想辦法補救。
她也知道自己聲勢不如從前了,而唱片公司好像不打算跟她續約也讓她著急,好不容易爭取到這個機會,讓鎂光燈又重新回到她身上,怎麼可以讓一個不知哪冒出來的女人給搶走?
「妳的消息來源還真快。」
她撒嬌的挽著他的手,「人家廣告都拍了,大家都知道我要幫他們代言,現在換人我多沒面子呀!÷
「我想他們不會用妳不適任的理由來發佈消息的。」人情都要留一線呀,頂多說她檔期不能配合罷了。
雖然大家都知道是檯面話,不過演藝圈嘛,就是這樣。
「而且據我所知,妳仍是代言人,只是平面廣告另有其人。」
「不行啦,你一定要幫幫我。」她親暱的說:「海藍,我們都這麼好了,難道你忍心看我被那些死記者笑過氣?」
「我會幫妳。」他將她的手拿開,嚴肅的說:「不過妳自己也要知道,為什麼妳的事業現在岌岌可危。」
光是靠臉蛋和賣弄性感絕對不是長久之計,而把工作人員都當次等人類,更是大忌。
胡青青剛出道時,清純又天真,他們曾經有過。一段情,但也因為她的逐漸走紅而變調。
很可惜的是,她並不明白自己早已經失去了最吸引人的東西,那就是--純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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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雪晨坐在有些陰暗的餐廳裡,沒有食慾的拿著筷子撥弄著碗裡的食物。
「姊姊,妳要不要吃這個?」有著蘋果臉的宋世倫頭上戴著柚子帽,手裡抓著一塊綠豆碰站在她身邊問。
「我不要吃,你吃就好了。」她笑著說:「你的帽子好可愛呀,你爸爸幫你做的?」
他驕傲的挺起胸膛,「對呀,我爸爸最厲害了!」
突然前面院子傳來一陣騷動,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1我回來啦!今年怎麼沒有烤肉?」
「妳不在家,我們哪有心情烤肉呀!」
司雪晨聽見媽媽笑著這樣說。
宋世倫歡呼的叫了起來,「姊姊回來了!」他高興的跑到院子裡,拉著宋吉兒蹦蹦跳跳的。
司雪晨一個人坐在餐廳裡,沒有人想到要叫她一起去賞月、吃月餅。
她靜靜的聽著前面傳來的笑鬧聲,想到她在這裡的歡樂童年,她忽然覺得心裡好難過。
媽媽有了一個新的女兒,是不是就覺得她這個舊的女兒有些多餘了呢?
她知道這個吉兒是繼父前一次婚姻留下來的,她從四歲開始就由媽媽扶養。
媽媽很以她為傲,常常在她面前誇獎她。她知道她被星探挖掘,要進軍演藝圈,所以常不在家,她至今都還沒見過她。
1吉兒,妳可以放假啦?我還以為妳今天不能回來了!其實就在培訓中心而已,那些人應該常讓妳回來才對。」
「爸,我現在是培訓中的新人,怎麼可以因為家住得近就常回來!」
「可是我們大家都很想妳,要是住得遠,那還不要緊,沒辦法要忍耐;可就這麼近還不放人,真是有點說不過去!」
「吉兒,妳吃點柚子,妳爸是想妳,想多跟妳說點話,這才隨便找事來抱怨的。」
宋吉兒咯咯笑著,「我知道,我今晚不回中心了,就住在家裡,一個晚上都聽你說話,這樣行不行?」
「唉喲,雪晨還住在妳弟弟房間裡呢,妳今晚也來跟我們擠一擠好了。真是的,雪晨工作找這麼久,我看要不要請妳老闆幫幫她?」宋立仁不是很高興的說。
原本說住幾天而已,結果已經一兩個月了,都還沒聽說她有要搬出去的意思。
杜書琴啐道:「別說這個,你真是的!」
「咦,媽,妳女兒回來啦?」她興奮的問道。「妳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她知道繼母有個女兒,長年在國外學舞,八歲離開台灣之後就沒再回來過了。
她繼母喜歡炫耀她這個漂亮的女兒,而她也以有個會跳舞的美女姊姊自豪。
雖然她從沒見過司雪晨,不過已經是她的一號崇拜者了。
杜書琴笑著說:「妳這麼忙,每天都很累,跟妳說這些幹嘛!」
「她在哪呀?媽,你帶我去看她,不然我會不好意思啦!」
「自己姊妹,有什麼好害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