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有那麼一點,不過聽說這樣的男人是少女殺手,你可別被他迷了去。」
「厚!我哪這麼沒眼光,我夢想中的情人,是要氣宇軒昂、文質彬彬、玉樹臨風……」
「好了啦,快去叫人,你說的這些成語我都會背了。」胡雪安一副聽不下去的樣子。
葛愛竹不甘不願地站起來。
采風民宿總共有前後兩棟小木屋,前棟小木屋為兩層半,最上面那半層是斜頂紅瓦的造型;後棟的小木屋只有一層半,主要為工作人員的住家、飯廳、廚房和一個休憩用的客廳。
葛愛竹來到三0一房,敲動門上的銅環。整座民宿沒有門鈴這種東西。
等了一下,她又再敲一次銅環,就在她打算拿備用鑰匙開門時,門開了。
秦天及肩的長髮濕透,整個人斜倚在門邊。「有事嗎?」
留長髮的男人有的飄逸如白馬王子、有的邁遢如流浪漢、有的整齊如貴族紳士,而他——
以上三種都不是;而是七分邪氣三分柔情,像是中古世紀裡不見天日的吸血鬼。
葛愛竹吞嚥著口水,故意忽略他白皙的臉色、敞開的胸口,她可不想露出色女的樣子。
「晚飯準備好了,打電話你沒接,所以我親自上來。」
「知道了。」他眼波流轉,放蕩中有著瀟灑不羈。
「飯廳在後棟的一樓。」她有些不自在的盯著自己的腳尖。
「嗯。」
「山上很冷,你還是多穿點。」她個頭雖嬌小,手腳卻很靈活,一下子就消失在樓梯的轉角處。
多穿點?秦天看看自己來不及扣上鈕扣的襯衫。難道,這小女生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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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天未亮,秦天已經架起腳架,在山林天地間尋找著最佳攝影地點。
今天的雲層稀薄,氣象局說這幾天都是晴朗的好天氣,他算準日出的方向,守候著太陽從山頭跳躍出來的剎那。
老天爺沒讓他失望;這裡的寧靜,讓他用心看見了最美的日出和雲海,也殺光了他的三卷底片。
沒想到會在這裡逗留,如果車子沒拋錨,他應該早就下山到南投了。那……他是否該慶幸車子拋錨,才得以見到如此美的景色?
心滿意足地走回采風。看來似乎還沒有人起床,可是他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了,昨晚忘了問是否有供應早餐。
走到後棟的飯廳,廚房裡發出聲響,他探頭進去,看見一個歐巴桑。
張媽回頭時,看見站在門邊的秦天。「秦先生,這麼早起?要喝牛奶還是咖啡?」
「牛奶,謝謝。」他走回飯廳,找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窗下有些不知名的小花小草迎風飄揚,陽光已經渲染了一地的金芒,一個女生的聲音卻破壞了這一室的安寧。
「張媽,我肚子餓死了啦!」葛愛竹跑跳進入飯廳,對著廚房喊。
秦天皺眉。昨晚他下來吃飯的時候,這個司機又不知跑去哪了,整個飯廳就只剩下他和老闆娘,讓他一度以為前後兩棟小木屋只住了三個人。
葛愛竹要坐到老位子時,才發現飯廳裡已經有了人,而這個男人還搶了她的老位子。
她嘟了嘴,打算折回廚房裡。
「小姐。」秦天喊住她。
「你叫我嗎?」
「這裡只有你一個人吧?」
「有什麼事?」他還是像昨晚那樣不要開口說話比較好,話一出口,就臭味沖天,她很怕被他的話給嗆死。
「昨晚我已經聯絡過修車場的人,他們說要先幫我調輪胎,等調到輪胎就可以上山來修理,到時你得再載我去吉普車的地方。」
「這不在住宿的服務範圍內。」如果他好聲好氣的說,她一定會義不容辭載他去,但他那副樣子一點都不像在求人,根本像在命令她。
「要多少車錢?」他乾脆明問。
「二千元,還得先付費,我才出車。」她決定了,這錢不賺白不賺。
秦天果真從皮夾裡掏出兩張大鈔,夾在食指與中指之間。「過來拿。」
哇,拿就拿,誰怕誰!
她走過去刷一聲的抽走他手上的鈔票,堆起很假的笑臉。「要出車時,再通知我。」
在她打算走出飯廳時,張媽剛好端了一盤三明治總匯出來。「小竹,你不是肚子餓嗎?」
「沒心情,不想吃了!」她不屑跟他同室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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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小週末,采風有九成的住客率。一早葛愛竹就忙著整理四周環境。昨天她已經提早下山買了許多魚肉和日常用品上山,才有機會在半途載秦天回來。
她帶著打掃用具來到三0一房,猶豫了一下,還是敲著銅環。
一分鐘後沒人來開門,看來是外出了,她拿出備用鑰匙打開房門。
除了棉被枕頭弄亂之外,大致還算整齊。她著手整理清潔,熟練的身手,讓她在二十分鐘內就將裡裡外外弄得乾乾淨淨。
就在她要走出房門時,秦天剛好背著相機走回來。
「你在幹什麼?」他問得嘲諷。
「打掃房間。」有眼睛不會看嗎?
「我的房間不用打掃,我不喜歡別人動我的東西,等我退房時再來打掃。」
「你又沒交代。這本來就是我們該做的,況且我也不會動客人的東西。」她小巧的下巴微揚,回應著他的傲慢。
他注意到這個自稱已經二十歲的小女孩很喜歡將長髮束成兩條麻花辮,像是民初時代的村姑。
「你這樣很像村姑。」心裡一想,嘴裡就跟著說出。
「什麼?」她不懂這突然冒出來的一句。
「你為什麼老愛把頭髮綁得像村姑一樣?」他不怕死的又說了一次。
她狠狠的瞪著他。「你管這麼多,我就是喜歡!」
「只是給個建議而已。」
「那你為什麼要把頭髮留得跟吸血鬼一樣?」她馬上以牙還牙。
真是氣死她了!不想再聽他廢話,她邁開大步離開,差點沒把木板地給踩出一個大洞。
每個人都稱讚她這樣好可愛,有朝氣也有活力,只有他,竟敢說她是村姑!
「我是藝術家的頹廢,可不是吸血鬼。」背後傳來他辯駁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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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的早上,風和日暖,葛愛竹正忙著和張爸在菜園裡采收高麗菜和大蘿蔔,以便中午可以拿來下廚。
這時胡雪安在菜園外喊著:「小竹,你過來一下。」
她只好丟下手裡的菜籃,走過田埂來到胡雪安面前。「胡姐。」
「聽說你收了秦先生二千元?」胡雪安盯著葛愛竹。
「是呀,不收白不收,誰讓他老是用鼻孔在說話!」葛愛竹一點都沒有愧疚感。
「不會呀,他雖然有些傲氣,不過說話還好嘛。」胡雪安倒不覺得秦天說話難聽。
「胡姐,他說我頭髮綁這樣像村姑,你說氣不氣人?」
胡雪安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我覺得他形容得很好呀!」
「胡姐!怎麼你也這樣說!」葛愛竹不依的叫。
「拿人手短,快送他去他車子爆眙的地方。」
「他的輪胎調到貨了啊?」
「嗯嗯。」
「怎麼這麼快?」葛愛竹咕噥著。「我還以為他還會待上好幾天。」
「怎麼?你捨不得大帥哥呀?」胡雪安故意取笑小女生。
「大帥哥?胡姐,你別說笑了好不好,我跟他是八字不合,恨不得他早點離開這裡,以免他污染了我們這裡的好山好水。」不然以她這種熱心腸的人,怎麼會變得這麼鼠肚雞腸?
「快去吧,他已經在前面的花園咖啡廳等你了,」
「胡姐,你覺不覺得他那個樣子很像吸血鬼?」
「小竹,你別沒禮貌了。再說他也是我們的客人,我還想做他下次的生意。」
「本來就像嘛!」
胡雪安只是聳了聳肩,沒辦法制止葛愛竹的說法。「小竹,二千元待會記得拿來充公。」
葛愛竹抽出口袋裡的鈔票,拿給胡雪安。「我才不敢污這種錢。」
她將車子開出來後,搖下車窗,喊著還在喝咖啡的男人,「喂,上車了。」
秦天抬頭看見了那招牌髮辮,很悠閒地再喝一口咖啡,然後才上車。
「你的行李呢?」葛愛竹看他兩手空空。
「我不確定車子會修好。」
隨便他!她急急一個回轉,將車子掉轉過頭,然後再急速往前開去。
秦天被震得前後擺動。「你開車的技術很爛,我看換我開好了。」
她在山谷邊急踩下煞車。「換你開就換你開!」
旁邊即是險峻的山谷,雖然還是可以容納下車的距離,但也夠讓他心驚膽跳了,他知道小女生是故意的。
「你想測試我有沒有懼高症?」他還是面不改色,打開車門下車。
她則是直接跨過排檔,坐上副駕駛座。
「不會吧,這山谷又不深,跟懼高症扯不上關係吧?」在他坐上駕駛座時,她這麼撂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