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彤不語,反倒瞅了雷門一眼——
她沒說錯吧!紀霍然自動送上門來了。
雷門可抓狂了,紀霍然那雙魅眼,像突生的荊棘扎滿他的心田,一路刺痛,怒火立時衝破九重天地低聲抗拒,「她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延聘,除了我!」他霸氣地抓住葉彤的小手,宣誓著屬於他的權利。
葉彤當下直覺反感,因為她的身體只屬於她一個人,即使是普通的握手,她都排拒。但是此刻,她卻分文不動,她倒想看看,這個紀霍然會如何「爭取」她,對於她「屬於」他人的事實,又有何反應?不過,只要是男人烙過印的地方,她都會刷洗乾淨!她不要任何男人的味道,留在自己身上,連表皮也不可以有。
待會兒她就會到化妝室,將它洗得一乾二淨!
對於雷門的話,紀霍然絲毫不受任何影響,只當他是個隱形人。
「這位小姐,你以為如何呢?」他堅定不變地又問。思緒竟回到十年前那厚顏無恥,卻又弔詭迷人的小女孩身上……
她也有雙像寶石般的眼瞳,直逼天上璀璨的星辰,以前他總以為鑽石才是寶石界中的至寶,但看過她那雙藍綠交織的詭光後,才知他所掌控的紅藍綠寶石,才是最能突顯璀璨的原色。也因此,在次年,他就設計出人人稱羨的「三星極光」別針,日後也成為三星寶石公司的鎮店之寶。
他必須承認,自此以後,他的件件作品雖然都堪稱上選精品,然而,卻再沒有像「三星極光」這樣的佳作了。
再見到這雙帶著颯冷、泛著湛藍與深綠的彩瞳,他的腦海頓時掀起千尺巨浪,靈感源源不斷湧現……
一種強烈的念頭旋即鑽入腦門——他要她!
要她當他的模特兒,讓三星寶石公司更上一層樓,成為全球珠寶界的翹楚!
葉彤僅是牽動唇角,似笑非笑的暈成一種魅惑,讓答案模稜兩可地閃爍著。
雷門再度怒目相對,「你可以走了!」
紀霍然這才側過頭,斜睇了他一眼,「這是我與她的事!你只消把你的嘴閉上、手拿開,讓我得到我要的答案。」對於葉彤的「渴求」他幾乎到了溺斃的頂點。
她還是一臉看笑話的容顏,不作任何表示。
「你放肆!」雷門加重了手勁。
葉彤明明疼得緊,卻也不出聲,看著兩頭狂獅為她競標。
「除非你告訴我,她是你的老婆,否則沒有任何事可以阻止我紀霍然決定的事!」他也不客氣的反攻。
「你——無恥!」雷門扭曲的臉,像動畫效果般的誇張。
「哈!」看來他的運氣不錯,她該是待字閨中。紀霍然再次將目光蜇回葉彤那張絕美的麗容上,「你同意嗎?未婚的小姐。」
葉彤這才從雷門鉗緊的掌錮中,輕鬆地掙脫出來,宛如她總能輕易地解開任何難纏的鎖一般。「我不希望做我『哥哥』不高興的事。」她拋了兩頂帽子分給這兩個劍拔弩張的男人戴。
雷門激絕的臉這才鬆綁,逸出得意的笑容,「聽見了沒有?滾!」
須臾間,紀霍然心口那壺凝聚燙人的熱流狂洩而出,似要灼傷對手的神經,「只要她不是任何人的妻子,沒有我紀霍然得不到的女人!」
「比狠,有誰凌駕過我?」雷門冷驚的臉,射出黑風堡獨有的冷冽。
「那倒好,我紀霍然也從未碰過對手,我們打個賭,三天我就讓你妹妹變成我的女人。」他在說什麼!什麼他的女人?他只要一個模特兒啊!
「你休想!」雷門雙眼淬著毒液,嘴角噙著陰辣。
「三天!只要三天。」紀霍然丟下他的名片,輕聲細語地端視葉彤,「未婚的女孩,請問芳名?」他執起她被雷門觸碰過的手背,印上他霸氣的唇印。
宛若被灑下迷咒,她竟然沒有立即抽回手,甚至還有一種說不出的契合感充斥於胸,兩人的視線形成了一種磁場,緊緊膠著……
她……竟然不討厭他的烙印?!
這個發現讓她動了怒,但卻不足以消弭她「勾引」他的企圖與決心。
「我叫小彤,天邊一朵小小的彤雲。」
「好。小彤,三天後我們會再見。」紀霍然再次露出他狂妄自信的笑容。
這時霍思佳也來到他們身邊,一見美若神祇的葉彤,一股強烈妒嫉猛然在心裡萌芽,她卻小心翼翼掩飾不悅,低聲道:「霍然,領班說,我們的餐桌已打理好了。」
「嗯,我們走吧。」他看也不看霍思佳就往回走。
葉彤旋即起身,幽幽地笑著,「雷門哥哥,我要去一趟洗手間。」不待他反應,就往紀霍然消失的方向走去。
她輕輕地拂過他身邊,塞了一張紙片給他,幽幽地朝他嫣笑,便不再留戀地往化妝室彎去。
她知道,他上勾了!唇角不由得流露出多年來難得一見的真切笑容。
紐約 哈林區
他贏了!紀霍然的嘴角,揚散著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個叫小彤的女孩,昨日趁著擦身而過的機會,看似不經意,卻又「處心積慮」留了一張紙條在他的口袋中,上面還寫著一行字——「明天傍晚時分,紐約哈林區見!不見不散!」省了他在三天之限內將她綁架過來,活活氣死昨天那頭頂上冒煙的火車頭。
志得意滿後,獨屬於紀家人的警覺心再次升起。
這女孩的身手太好了!
好到欺近他身邊,他都不曾設防,還讓她放了張紙片。如果她有歹念,西裝口袋內放的是炸藥,那後果……
他嗅著那張帶著她芳香氣味的紙片……那是一種混合酒香、體香的危險女人香,幽幽邈邈地蠶食著他久經火煉的鋼鐵心,騷動凝聚成一團火熱,沸騰滾燙,幾乎要從他體內爆炸開來……
「該死!」他低咒著。
他是在發哪門子的神經?!單單嗅著紙片,就孟浪成這副德性;要真的碰了她,那不就如煉獄之火著身,炙熱得無以復加?
「媽的!」又是一聲怒吼。
瞄了一眼手上的名表,耙了耙被秋風吹起的長髮,斜眼勾視著西邊漸沉的夕陽,「不見不散」的字條宛如咚咚鼓聲,持續地敲在他的心上。
她怎麼還不來?難道那個「火車頭」軟禁了她?
不!不可能!她不是那種女孩!
不知為何,他就是知道,沒有人管得住她,除非……她心甘情願,否則,禁得了她的身,束不住她的心,最終,只會讓對方後悔強行留下她。
就在這時,二十公尺外隱隱傳來銀鈴般的聲音。
他倏地偏過頭,朝聲音來源望去——
一身橙橘,似五彩繽紛的綵帶,披掛在葉彤骨感的身子上,雲發飛揚像希臘女妖的青絲,纏住他的視焦,耳墜正配著誇張的銀飾,皙白的四肢全戴著古銀的手鏈、腳鏈,層層疊疊、亂中有序,宛如不斷遷徙的吉普賽女郎。
那妖嬌的柔荑像在舞蹈似的向他揮著手,她淺淺地勾著唇,似以唇語說著「對不起,我來遲了」。
「為什麼一直等?」她撩著長髮,銀鈴手鏈隨即發出清脆的聲音,和著她的嗓音,形成另類誘惑。這樣的開場白一點兒也不真實,卻莫名的搭調。
他竟陪著她瘋!「藝術家有一定的堅持。」卻也道盡他的執著。
她只是笑,享受被「寵」的滋味,口中輕輕哼著自編的曲子,彷彿他在不在她身邊都不重要。
紀霍然剎那間受到重大的衝擊。這個女人,不用觸摸、不須撩撥,就像個發光體,源源不斷地釋出百年難得一見的舍利子,任誰接近都可感受她的靈氣。
他的腦中再次閃出各種形樣的寶石造型……
葉彤讀得出他轉動流盼下的思緒,沒由來的好想觸碰這個當年令她恨透了的五官,才一舉手,就又強令自己收回。
她在做什麼啊?
赧紅瞬間退盡,又恢復原來的粉白,「我們已經開始了嗎?」
好厲害的女孩!竟然只消一眼,就知道他在動什麼腦筋。
紀霍然笑了,「是的!那麼你打算怎麼收費?」他很懷疑她會如何出價?
既然昨日她消費得起「夢想家」俱樂部的高檔生活,再瞧她今日這身行頭,看似落拓,其實每一針、每一線及渾身叮噹響的銀飾,全出自名師之手,她絕不是個「窮」女孩!她會如何索價?
「如果說,我要『三星極光』呢?」葉彤似假還真地說著。
登時,他錯愕地睨視著她藍綠的眼瞳及眉心的紅痣,思緒硬生生地再次拉回十年前那個爆胎的夜晚……
那個小女孩也如她這樣,令人玩味不已!
「看來,是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了。」「三星極光」葉彤說得漫不經心,似乎這只是一種試探,而非真心想強佔「三星極光」。
「如果,你能帶給我更較『三星極光』的震撼,它就是你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說,卻隱然感覺出這個女人像座寶藏,值得他窮其一生之力去開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