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是半夜昏迷不醒,所以,他送她來醫院。
昨夜的擁吻,她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否認,她對他動了心!而他應該也不討厭自己。
但是她仍舊不相信,「他們的偶然交會」能夠成為永恆。
唉!她該知足了。
有些東西、有些人,只能擁有一段時間,她不該強求!強求的結果,只會讓那份美被破壞。
她該感謝他在當時也釋出那份真情。夠了!
於是她輕聲地叫喚他:「藍老闆!藍老闆,起床了。」
「嗯?」他睜開惺忪的雙瞳,立刻迎上她如花綻放的笑容。「你退燒了?」忙不迭地摸著她的額頭。暖流又襲進她的心間……
夠了!真的足夠了。
他的關懷,她會點點滴滴記在心頭。
她輕輕扳下他的手,再認真不過地說:「謝謝你昨夜救了我,也陪伴我度過不舒服的時刻。現在我想出院,履行我的合約,帶你繼續旅行?
」去它的旅行!現在你只能安心養病!「他惱怒地說。
她卻將他的大掌重新技回她的額頭,」我一向不是病西施,如今燒已退,我不想將你與我共處的時間浪費在醫院裡。「
」你--「他無法看信她的轉變。
昨夜,她還像個恐懼失去所愛的躊躇少女,如今卻變成一個不投於心的成熟女人。
女人!她們的轉變總教男人摔不及防。
」你聽我說。「她的湛瞳閃著真心。
頓時,他的心漏了一拍!
彷彿擔心她下面的話,極可能令他瀟灑不起來。
」別說!「他搖住她的唇。
她仍舊溫柔地拿開它,再次低語:」別逃避,藍。「她親暱地叫著他,」昨夜的吻讓我明白一些事,我不否認自己終於在那一刻倒向你。今日你我能夠交會是天父的恩賜,三天對我而言,足夠了。
我們誰也別為誰改變,改變後的你我,可能就不是當初讓彼此『心動』的那個人。藍,請為我辦出院,我想陪你,直到你回你的國度。「
」安--「他果然沒有」感應「錯誤。
他就是知道她的頓悟與改變,這讓他有種被人刺了一刀的感受。
他上前一把抱住她,」為什麼你要這麼聰明?「他的心在狂跳,身子在輕顫。
她不語,心卻在流淚……
這是讓他記得她的方式吧?!
正所謂有捨才有得。她舍下對他的愛戀、舍下強留住他的身與心,也許才會有得--得到他的尊重與懷念!
她也許就是想得到--得到他對她的眷戀,所以才捨!
只是舍下的這一刻,才知道是這麼難。
母親當年的心情,甚至現在仍然悟不開的原因,大概也在於此吧!
」走吧!我們不是說好,不談過去,不說未來,只言現在的嗎?可以為我辦出院手續嗎?「她放作輕鬆地笑道,也將他推離身邊。
」你一定是個蕙質蘭心的天使,而且在前世就已經許願要與我相逢,然後--「他突然不語,因為他不敢想!
他還沒有準備好,不再當個水手!
」愛做夢的花花大少!天亮了。「她彷彿讀出他的猶豫與難處,只是以一笑帶過,既不點破,也不強求。
」對,天亮了,我們該出發了。「他清了清喉嚨,似乎想趕走才上心頭的糾葛。
」今天想去哪裡?「她問。
」淡水。「他突然說道。
」那在台北耶!「她驚道。
」我知道。「
」那你還--「
」我想看一看究竟是什麼樣的學校,將你教得這麼慧黠。「他的雙瞳再次充滿了火花。
」你怎麼知道我--「
」我想知道的事,沒有一件能逃得過。「他笑著打斷她。
她又淺喟了聲。」因為有錢對吧?「
」不盡然?
「不盡然?」
「還得有--」他指著自己的心口。
「你--」她有些哽咽,旋即抑住感動,「這不符合你的規定哦。」她玩笑道。
「現在遊戲規則改變了。」他再次盯著她的墨綠色晶瞳,若有所思。
「別改。」她連聲制止。
「你不喜歡?」他逼近。
「我--不是不喜歡,而是水手不再是水手,水手會不快樂的。」她認真地說。
「你--為什麼不學學那些女人?」他又惱又感動。
「我現在宣佈,在我面前不准提閒雜人等,否則我會變成那些女人,讓你倒盡胃口。」她似假還真地回應。
他卻再次苦笑出聲。「你喲!我該拿你怎麼辦?」
「順其自然。」她簡單地回道。
「好,好一個順其自然!」於是他掏出手機……「喂,洛基,訂三張回台北的機票,然後直奔淡水。」
淡水的夕陽,晚霞滿天。
藍渥特與安醮兒一直和洛基維持一定的距離,走在淡江人最愛的宮燈路上,由高處眺望遠遠的地平線,誰也沒有說話。
他卻主動牽起她的手,她先是推拒,他卻不讓她逃開,她進不再掙扎。
「這裡真好。」他突然說道。
「很高興你喜歡這裡。」她與有榮焉地回應。
「如果我做的『功課』沒有錯的話,我記得台灣的學生說--淡大出美女。」他將頭轉向她。
她不知該作何反應,畢竟東方美女的五官沒有西方美人來得深刻。
而他仿似感受到她正在想的事,「東西方美人是不能放在同一個天秤上評量的,正如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沒有美醜之分。」
她挑了一下眉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他。
他聳聳肩笑道:「我也覺得驚訝,為什麼這麼瞭解你的想法。」
這時天色漸漸暗下來,而夜間部的學生也陸續經過這條小道,經過他們身邊時,頻頻對藍渥特投以注目禮,旋即又想起他像什麼人似的開始低語。
安想兒實在有點不能忍受,於是說道:「藍老闆,我真想拿個布袋將你裝起來,免得路上的行人對你指指點點。」
「哈--」他開懷地笑了。「謝謝你的『恭維』,不過,我不在乎那些人的看法。」
「但是,我在乎。我覺得自己彷彿被擺在秤上,讓人論斤兩是否配得上你!老天,我只不過是你的隨從罷了,但那些眼光真的令人不舒服。」她誇張地形容道。
「這就是台灣,只要有一丁點大的事就會被渲染得人盡皆知;還是美國好,那裡的人比較重隱私,可以盡情的享受生命。」
「你有偏見!」她立刻打抱不平。
「也許有一點吧。不過,我們可不可以不要再繼續討論這個嚴肅的話題了?我可不想將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上面。請問現在我們該去哪裡吃晚餐?平常你放學後都吃些什麼?」他的心中再次興起想瞭解這個女孩的念頭。
「隨便解決。」她撇了撇唇,彷彿沒有選擇。
「你太對不起自己的生命了。現在起,我們好好吃一頓浪漫的晚餐。就在船上用餐如何?」他徵詢道。
「船上?」她好驚訝他的突發奇想。
「對!我已經讓洛基訂了位了。」
「天啊!」有錢人真是無所不能。
「走吧,我的公主。」他樂得將她拱上天。因為,在這一刻裡,她讓他感到值得。
「鈴……」她的手機突然響起。
「你有電話。」他提醒道。
她連忙拿出手機,看了一下號碼,心跳急遽加速,「喂--」
「安小姐嗎?你母親的情況很不好,你可以立刻趕到醫院來嗎?」安駿兒聘請的臨時看護急忙說道。
「她的情況有多糟?」她追問。
「很糟。」看護回答。
「好,我立刻趕過去。」她聲音已哽咽。
闔上手機後,藍渥特已聞出不尋常的氣息,於是追問:「我可以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我想請假,你剩下的旅程,我恐怕不能--」她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他的聲量突然高亢,明顯地動怒了。
「我媽--病了,我要趕去醫院。」唉,她本不想讓他知道的,她不要他的同情。
「洛基!開車!」他對著二十公尺外的洛基喊道,又回過頭問道:「哪一家醫院?」
「和諧。」她認命地回答。
「和諧醫院!快!」他命令已趕近他們身邊的洛基。
「是的,總裁。」
而他卻在這時將她的手握得更牢,「有我在,別擔心。」
突地,她低下頭……
他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一直有心事,只是沒料到她的心事來自她的家庭!
他牢牢地握住她的柔荑,彷彿在保證,他將與她同行。
忘了合約,忘了從前的冰冷與遊戲人間,在這一刻,他只想分擔她的苦、她的淚。
她低低啜泣,緩緩感受他傳來的關懷與支持。
她顧不了這許多了,她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副牢靠的臂膀與胸膛。
她需要支援與安慰!她--好需要啊!
感謝天父,她的身邊現在有一個他--一個輕輕敲開她心扉的男子。
藍渥特……她怕是忘不了這三個字了!
第六章
台北 和諧醫院
安騏兒一走進醫院,就連奔帶跑的奔到母親的病房,卻在門邊打往急遽的腳步。
藍渥特輕輕拍著她的肩頭,「別怕,我會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