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後來什麼也沒做,但她是受指使而來,尤其指使的人還是齊盛庸!
她有許多機會可以告訴他,但她卻什麼也沒有說。他這麼信任她,而她……居然如此踐踏他的信任、他的心!
「小保!」藍礌的眼神瞬間凍結成冰。
「王爺?」聽見王爺的呼喊,守在房外的小保連忙打開門,快速的衝了進來。
「將水玥關進地牢,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許去看她。」藍礌下完命令,便冰冷的背過身去。
水玥一聽,踉嗆的幾乎站不住。
「藍礌……」她望向他,他卻不看她,水玥胸口猛然一痛。
「水玥姑娘,走吧。」小保面無表情的道。
水玥神情一黯,知道他生她的氣,什麼也聽不下了;可是她並沒有存心欺騙他,真的沒有。
「我沒有……」
「帶她走!」藍礌寒心的什麼都不想聽,直接就叫小保帶她離開。
水玥的臉瞬間蒼白如紙。他果然還是恨她了……
水玥低下頭,忍住心裡的傷心,不再多說什麼,默默的讓小保帶著她離開房間,往她不知道的地牢走去。
門一闔上,藍礌冰冷的面具也掉了。
當小保匆匆告訴他,水玥不見了的時候,他立刻放下手邊所有的事,焦急的到處尋找,循著城裡人憑印象提供的線索,他與小保追蹤到城外,還沒到茶亭,就遠遠的看著水玥被齊盛庸抱上馬。
那時的他還慶幸著,幸虧他及時趕到,否則水玥不知道會變成怎麼樣;但是接下來發現的事實,卻幾乎使他心痛的希望自己不曾來到。
他很想說服自己,水玥和齊盛庸沒有關係,她不會背叛他的,可是事實俱在,她終究是欺騙了他。
水玥的單純和率真,連對他的感情都是假的嗎?
她曾說過:不要懷疑她的愛……
不,藍礌搖搖頭,他不再相信了;既然水玥選擇回到齊盛庸身邊,就該為背叛他而付出代價!
*****
月隱星稀,定王府比尋常時候更為冷寂。
水玥被關進王府地牢的事除了藍礌和小保之外,其他下人都不知道,畢竟王府的地牢鮮少使用,有誰會想到裡頭關著王爺破格寵愛的女人?
不過,有人真的猜到了。
趁著深夜,幾名黑衣人俐落的翻過圍牆,偷潛進定王府,藉著磚柱與轉廊暗處的遮蔽,黑衣人順利進入王府中心。
為首的黑衣人直接以利刃架住一名巡更的守衛。
「水玥在哪裡?」
「不……不知道……」被架住的人說的是實話。
「定王爺住在哪裡?」
「在……在那兒……」守衛用手比。
「很好。」黑衣人一手摀住守衛的嘴,另一手持利刃往內縮,輕鬆解決了守衛的命。
「走!」他朝身後一示意,黑衣人全部跟著走。
剛從地牢裡走出來,正要去向藍礌報告情況的小保一抬頭,意外的看見幾個黑影鑽動,他立刻發現不對勁。
「什麼人?!」小保大喝一聲,驚動了王府裡所有的守衛。
原本幽暗的庭院一下子讓湧進的燈火照的通明,想趁黑暗潛進的黑衣人們一下子無處躲藏,暴露了蹤跡。
「來人,捉刺客。」小保一見來者不善,個個帶著兵器,立刻下令道。
「慢著!」為首的黑衣人見王府內的守衛多的幾乎將他們團團圍住,當機立斷的不作任何反抗。
他摘下覆著的面罩,露出真正面目。「本都尉只是想求見王爺。」
「都尉若想見王爺,可在白日來拜訪,趁夜潛進,非奸即盜,都尉大人不會連這點都不知道吧?」小保昂然地道。
任何對王爺有害的人,他一律視為仇敵。
「大膽,你敢這樣對本都尉說話?!」
「是都尉大人失去行事的分寸,不能怪小保失了禮。」小保不卑不亢、義正辭嚴的回道。
「你……」
「小保,退下。」房門一開,藍礌挺拔的身影立即出現在眾人面前。「有什麼急事,非得讓齊都尉利用黑夜潛進王爺府?萬一守衛將齊都尉當成刺客打傷了,本王可承擔不起弒官的罪名。」
藍礌的語氣平淡,但言辭卻犀利的讓齊盛庸楞住了口。
「王爺言重了。」齊盛庸訕訕回道:「是末將逾矩了,請王爺別怪罪。」
藍礌微扯了下嘴角。
「齊都尉有話直說吧,本王可還想休息,沒空招待那種老是不喜歡正大光明行事的客人。」
齊盛庸隱忍著滿腔怒意,沒讓自己立刻動氣。
「我只是想來跟王爺要個人。」
「要人?」藍礌懶洋洋地道:「我還以為齊都尉這一身夜行衣,是打算來偷竊或者行搶的;只是不知道王府裡有哪個人,重要到須讓齊都尉連名聲都不顧,親自潛進王府當刺客?」
「水玥。」
藍礌昂首大笑。「齊都尉大費周章進王府,就只為了一名女子,沒想到齊都尉居然是個多情種,真是出乎本王的意料。」
齊盛庸看著他意外的反應。「王爺,您願意將水玥交給我嗎?」
藍礌笑了笑,似是不在意。
「既是本王的人,要我交出未免太過強求,就算那名女子真的在,本王也不可能將她交給你,何況本王早已將水玥逐出,現在如何還能將人交給你?」
「您將水玥趕走?!」齊盛庸驚愕的瞪大眼。「我不相信。」
「你信也好、不信也罷,本王沒必要對你多作解釋;小保,送客。」藍礌轉身欲走回自己的房間。
「慢著,」齊盛庸喊住。「王爺將水玥趕到哪兒去了?」
「既然已經逐出,本王豈會在意她的去處,齊都尉請回吧,否則,小保若是將都尉以刺客之名拿下,場面可不好看!」
「您真捨得將一名自己喜愛的女子趕走?」齊盛庸不死心的追問。難道他料錯了嗎?藍礌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在意水玥?
「逢場作戲,你以為本王真的會認真?」藍礌大笑著回房,不再理會外頭的種種。
齊盛庸極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只好在小保的「敬送」下,離開了定王府;在所有人離去之後,藍礌卻走向另一個地方。
如果水玥對齊盛庸一點意義也沒有,齊盛庸不會為了她冒險來王府要人,事到如今,已沒有留著她的必要。
該怎麼做?
報復她?
傷害她?
還是直接殺了她?
地牢裡又濕又暗又陰冷,根本不適合人住,然而,水玥在這裡已經待了兩天。
藍礌沉穩的腳步聲在一片幽暗中顯得格外清晰,蜷縮在一角的水玥抱著自己縮成一團以保暖,然而這一陣聲音,卻令她立刻抬起頭。
「藍礌?」她虛弱又不敢相信的低喚。
一下地牢,他就看見依然完好的膳食,再看見水玥,他原本打算冷硬的心居然動搖了。
「藍礌,你真的來了?!」水玥想站起來,卻因為縮的太久,雙腿麻木的差點失去知覺。
她困難的移動到門口。
「藍礌,你真的來了。」她不敢相信,她以為他就這樣不理她了,她沮喪難過的幾乎不想活,然而,他現在卻來了。
藍礌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為什麼不吃飯?」他以為他可以平靜的說話,卻意外地發現,他的喉頭居然不自覺的發緊。
「我……不想吃……」她消瘦又蒼白,原本嬌弱的身軀,在兩天兩夜不進滴食後,已然虛弱不堪。
「吃不慣王府的膳食了?」
「不是……」她才搖搖頭,他又截斷了她的話。
「想不想知道,誰來找你?」
「誰?」她發顫地問,他的眼神好冷。
「齊盛庸。」
「他?!」他為什麼來?
「他是為了你而來,不惜扮成黑衣人夜探王府,結果卻被小保發現,差點被當成刺客捉起來。」
水玥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刻意提起齊盛庸。
「聽見他為你冒險,你沒有半點表示嗎?」
「他不可能是為了我。」水玥搖搖頭。
「但事實上他是,這是他親口承認的。」藍礌冷然的看著她。「你對他來說,果然是特別的,否則他不會為了你冒這 大的險。」
「我和他之間……」
「不必對我解釋,我沒興趣聽。」藍礌再度打斷她的話。「往後你的一切,再與我無關。」
水玥渾身一震,看著他打開牢門。
「沒想到,我居然會栽在你手裡、相信你的話,你的謊言根本漏洞百出,而我居然深信不疑。」藍礌自嘲不已。他居然因為她是女子便降低了戒心,他居然犯下了這種錯,真是可悲。
「藍礌,我沒有……」她試著解釋,然而藍礌卻是再度打斷她。
「你走吧,從今以後,我不想再看見你。」藍礌開了門,立刻退離開老遠,不想再看見她蒼白的面容。
「不。」她低咽一聲,「藍礌,我沒有……」
「別再說了,」藍礌嚴厲的喊道:「我不會再相信你任何話,也不想再聽見你說任何話;在我還沒有改變主意之前,立刻離開王府。」
「你要我走?!」水玥接近他的腳步一頓,無法置信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