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個便夠了,而且只需一次。你知道,在你之前我從未有過女人,所以我無從比較。如果以常理推斷,我跟淑雅之間應該更契合,畢竟我們之間有深厚感情作基礎,但常理……」
姚雪很快地打斷品澤正經且有條理的分析:「等等!你選擇我跟她的標準究竟是什麼?性生活的協調嗎?」
她究竟是惹上一個什麼樣的男人啊?他的腦筋究竟正不正常?竟然……噢!天哪!
「當然是,以目前的條件來說,我跟淑雅有愛無性,跟你有性無愛,培養愛情花費時間較久,但發生性關係反而快,我認為只要將性與愛結合,我便能正確研判我究竟要誰了。」
此時此刻,品澤完全像是一個老學究,講得頭頭是道。
「沒想到我這麼荒謬的人竟被你給打敗,徹徹底底。」
「啪」!清脆的響聲附帶火辣辣的痛,品澤左頰上出現鮮明的掌印。
品澤呆呆地看著她,生平頭一遭被打。
「你把女人當作什麼了?你又把愛情看成什麼東西啊?我很後悔勾引你、跟你發生關係,原本以為你是個重情義的男人,但你只是個下流的豬!」
說完又賞了他一巴掌,然後怒氣沖沖地離開他的掌握,奔出房間。
「我不會放棄的,你放心。」
礙於觀瞻,品澤沒敢追出去,但他堅決的聲音刺人地扎進姚雪的耳中,久久無法散去。
轉載自POOH樂園 雨掃圖 BANG校對
手端一杯泰廷爵香檳,半躺在玻璃落地窗前的貴妃椅上,身著一件由珍珠串起的肩帶絲質內衣式長裙,珠珍白的身影映照在玻璃窗上,投射在漆黑無助的夜空中,像是一張靜態的黑白相片,唯一突兀的便是姚雪手中那杯擁有金黃色的透明液體了。
全身酸痛、體力透支,但卻一肚子火的姚雪繃著臉「面壁思過」。雖然睡了一整天,才做這晚到的懺悔,可是那股悶仍真真實實地存在著。
把身體和美好回憶贈予一個正人君子和贈給表面道貌岸然、實際骯髒齷齪的人,感覺是截然不同的。姚雪想了大半夜,就是不知道究竟錯在哪裡。
明明品澤這個人看起來又正直又老實,怎麼會講出一堆屁話呢?匪夷所思的竟然是他將這件事、將她跟另一個女人全視若糞土,這是最令她難堪的。
跟七年前發生的事幾乎一樣,不同的是她對那個男同學完全無反應,像條死魚般靜躺在床上,任他發洩,不像跟品澤交纏得死去活來。
她甚至不記得那個男同學的名字和長相,只記得當初找上他表明心跡時他有多震撼驚喜,以為一向被戲封為冰山美人的校花對他破例動了真情,甚至愛到不惜以身相許的地步。
男同學——姑且稱之為X好了。X感動得無以復加,拚命地表現想討好她,但姚雪表面冷,骨子裡更冷,無動於衷的她彷彿在無意間顯露出的鄙夷讓他發急直冒冷汗,越是心急越發笨拙,而姚雪的鄙夷更甚,使他越發氣餒,幾度想棄械而逃。
雖然最後草草完事,但是姚雪的貞潔無瑕令他欣喜若狂。X捧著姚雪的手心又揉又吻地,只差沒有跪下來膜拜。他完全不經思考,傻呼呼地直嚷要對她負責,要照顧她一輩子等語。
隨著他每一句肺腑真言出口,姚雪的臉益發沉重低凝,像是雪女一般,高貴又冷酷無情,一言不發地抽回手穿上衣服。
「你有女朋友。」一句不像指責,倒似在指認事實的話,不痛不癢地從姚雪口中冒出。其實姚雪早就對他瞭解得非常透徹。她要的人,絕對要條件非常好的上乘男人。
英俊、聰明、四肢發達,同時又能在身高方面匹配上她的,非X同學莫屬,其他的她全看不上眼。
姚雪本非只為測試自己是否真是性冷感而已,她也曾考慮過後續問題,當然那得是自己不是性冷感且對他十分滿意為先決條件,是以她將X同學調查得非常清楚。從他的家世背影、交友狀況、各種喜好,皆無一遺漏,才能確保他能讓她喜歡,甚至可能愛上他。
基本上姚雪心中存的並不只為破處子之身,亦在尋求一段愛。
很可惜,姚雪終究只是個性冷感的女人,那時候的她太年輕了,年輕到未曾考慮到對方只是個年輕生澀的青少年。也許技巧不純熟,再加上緊張,才提不起她的興趣,如果姚雪肯再給他一次機會,或者再另覓他人為伴,情況也許便會有所不同。
但,在當時,那個結果便已代表一切。
「我立即跟她分手。」X同學不顧一切地說,卻被姚雪覆霜的鄙視面容逼視得僵在原地,那張臉——絕對的美麗,絕對的森冷,也絕對的無情。
「不必,因為我絕不考慮跟你交往。」姚雪甚至連牽動半抹笑容也不願意。當時的她被事實毀了半顆尚存溫暖的心,她震怒、不信、身陷在缺憾當中不可自拔,那時候她根本就不會想到其他。
「為什麼?」X同學瞪著眼,不知道山口己究竟哪裡做錯了,除非……
「事實很明顯地擺在眼前了不是嗎?」姚雪沉痛地指出癥結——她是性冷感的女人。
X同學臉色大變,蒼白得像鬼,腦筋嗡嗡作響,所有正常思緒停擺,全部集中在——「因為我無能?」
陰錯陽差的事情竟然錯誤地發生,姚雪頭也不回地離開,因為莫名的羞恥;而X同學不再追問甚至有跟隨的舉動,讓她以為男孩瞭解且認同她的想識,不打算與她進一步交往。
從那天開始,X同學便不曾再在她眼前出現過,甚至是記憶中,亦不曾有過,徹徹底底地消失在她生命中。
X從校園裡隱退,從此沒有消息。對姚雪而言,一件不見了的工具,既沒有實質性的用途,遺失反而比杵在面前礙眼要好。當然,她根本不知道X為什麼要休學,就像她根本不瞭解X心中會有至今仍背負的包袱。
就像今晚一樣,姚雪只讓討人厭的事煩她一晚;黎明的光束乍現,便是結束煩亂的時刻,所有的事物正式跨向過去式,不再對她產生干擾。
沒有人、沒有事可以在她心中蕩出波痕,從沒有人能夠。
她依舊我行我素,依舊驕傲孤高。男人從來就不是她在乎的,尤其是像品澤與X同學這種輕易為一位陌生女子而陣腳大亂、拋妻棄子的男人更不可能讓她多瞧一眼。雖然敢愛敢恨是她所欣賞,但她卻又自踩尾巴的不喜歡男人見異思遷,這是多莫名其妙的一種情緒啊!
唉,感情事實在太難理出頭緒,於是她乾脆都不理,只要避得夠遠,閃得夠精靈,她一樣能在男人堆中吃香地混下去。
她可以不要男人的感情,卻不能沒有男人無聊的陪伴。人生實在太漫長了,沒有調劑的生活絕對會把她已冷至攝氏五度的心降溫至零下,屆時……噢,想想多可怕哪。
反正她要的只是打發時間、盡量快樂過活,既不愚弄也不玩弄男人,所以她死後絕不夠資格下地獄的吧?!
一口飲盡手中的酒,就是昭告完蒼天,一切屬於愧疚、怨怒各種情緒亦在此刻打住。站起身,姚雪依舊是姚雪,那個屬於暗黑的女神,永遠冷感的黑夜精靈。
第三章
時間是最容易讓人忘東忘西的催化劑。
短短一個禮拜不到,健忘症極嚴重的姚雪早把品澤的事忘得乾乾淨淨。忘——可以使人在該慚愧、該痛苦的時候過得輕顯且怡然自得,而這也是姚雪的處世態度——對於好的全記牢,壞的,三兩下便忘得光溜溜。
一個人能如此忘記不愉快的事,基本上便是值得注意的人物,因為她必是極端自我的人,愛自己永遠比愛別人多,但——僅止於異性朋友。對於同性,尤其是知己,她的好有時是超乎常理的。
將頭髮美麗的綰在腦後,穿著一件白色掛肩式長裙的姚雪,腳蹬一雙白色細根露趾涼鞋,手挽著一隻白色ZODENCE皮包,戴著CHANEL太陽眼鏡,口裡嚼著無糖口香糖,搖擺著腰肢在百貨公司的童裝部裡頭閒晃,想為她那寶貝乾女兒購買滿月禮。
除了柳柔那剛出生的小女娃兒,恐怕還沒人值得她動如此大的心思。
她是如此樂在其中,買東西買出興致來,彷彿她才是為人母的那個。
走來晃去,姚雪手中的衣服、玩具一下子便滿滿的抱也抱不住,所以當她漫不經心地邊盯著週遭產品,邊與男人擦肩而過時,一個十分輕微的碰觸便讓她手中的東西落了一地。
「啊……真對不起。」低沉帶有磁性的聲音隨即響起,姚雪摘下太陽眼鏡想抱怨的時候,卻被男人高雅成熟且極具男人味的臉孔給震呆了。
能讓姚雪有這種表情的男人不僅僅是出色兩個字可以形容的,簡直比黑咖啡還要有味道——色、香、味全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