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地,品澤像是個需索無度的貪婪小孩般,伸出手撫摸她且很快地進入亢奮狀態;姚雪則蜷縮在他的領域之下,任由他施放魔力,承接他激起一次又一次的高潮,直到再受不了地感動啜泣。
「為什麼哭?」品澤曾如此憐惜地撫著她。
但姚雪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是為自己終於有所感?還是今生有幸能嘗到男女之愛最棒的一部分呢?她不知道,只是任由淚水滑落。
人生總是缺乏可以荒唐的借口,但不受限的人卻能輕易找到理由。
「也許這一切都該怪該死的寂寞、該死的二十五歲生日吧。」枕在品澤臂上,姚雪已恢復原有的冷靜。
她開始以嚴厲的眼光審視品澤,心中不斷勾勒兩人交往的可能性與後續發展是否會順利。基本上品澤是個很好的對象,這樣有責任的男人,會選擇對她或他的未婚妻負責任呢?
一個是有深厚感情作基礎,又已論及婚嫁的未婚妻,一個只是陌生、卻跟他有最親密接觸的女人。他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這點不僅讓姚雪好奇,亦令她期待。其實她早預見多數男人會做出的選擇便是一腳踢開她,重新回到他所屬的世界去過他原本該過的生活;但她對品澤是另眼相待的,她不認為他會如此卑劣。是以她等待,想看看清醒後的他會作何反應。
留下來的另一原因,是她在猶豫是否要放開這世上唯一只用眼光便能勾起她無限遐思的男人,能讓她不再冷感,而又能教她熱情如火的男人。
熱情!是她生命中欠缺的一項東西,她渴望卻始終得不到的,現在好不容易尋獲,她不甘心只能淺嘗這麼一次,否則她會遺憾一輩子,如果她從此不再觸及的話。
排除是否真能留住他的可能。但留住他以後呢?她又想製造什麼樣的混亂呢?畢竟她完全不懂愛情這玩意兒,也不知道自己受不受得了跟品澤正經八百地過活。
唉,單是一個貞操問題便能教他消沉至極,她肯定有千萬個缺點讓品澤挑剔個沒完。這些又是她能忍受的嗎?
想著想著,姚雪整個人煩躁得慌。反觀品澤,一副甜美安心的睡容,看來就有氣,索性用力搖晃他,將他喚醒。姚雪才不想一個人承擔所有事,她喜歡讓所有事皆變得現實。編織美夢、大肆幻想不是她會做的事。
品澤悠然醒轉,初時仍是矇矓得不知所以,待再數秒鐘後,姚雪一臉美麗的微笑與她背後陌生的場景,才像針一般刺得他整個人跳了起來,慌忙地跌落床底。
冰涼的空氣襲身,他驀然發覺——他竟赤裸著。
隨手抓件散落一地的不知名衣物遮住重要部位,面色慘白的站起身,一股來勢洶洶的作嘔感隨即讓他捂著嘴,慌張地尋找一吐為快的地點。
「浴廁在你背後。」姚雪憋著笑,輕鬆地指點他。
不顧儀態和禮貌,品澤匆匆離去,邊吐邊將浴室門踢上。
姚雪終於大笑出聲,歡愉的聲音卻像是兩個火辣辣的巴掌,更慘的是當他終於吐光胃裡的東西、清洗完自己後,這才發現適才他情急抓來遮蔽重要部位的衣物竟是姚雪的貼身襯衣。
「噢!」品澤難過的站在蓮蓬頭下衝著水,想藉水流沖刷掉他的難堪與羞赧,然後昨夜放蕩的種種畫面統統回籠,他呻吟地捶著牆,一拳又一拳,為自己的酒後亂性生氣,更氣自己侮辱了姚雪陪他喝酒的一片好意。
門無聲地被打開,姚雪光著身子來到品澤身後;她輕觸著他的身體,柔美的女性曲線覆在品澤剛毅的男性線條上,動人的畫面有著誘人的氣味,由品澤緊繃的肌肉研判,此時此刻,他絕對是亢奮的。
「對……」
「別說話,我只想感受清醒的你該有的溫柔。」姚雪阻止地說,然後輕咬著他的背,痛癢的感覺促使品澤血液逆流心跳加速,但他緊守住分寸,不讓理智被情慾攻陷。
「我……」
「一直在想,沒喝醉的你是不是一樣粗暴狂野,你看看我脖子上的紅斑瘀青,全是昨晚你烙下的痕跡。」姚雪嬌歎地半轉過品澤的身體。
粗壯的軀體似有若無、不小心地碰觸到姚雪那副酥軟的魔鬼身材,品澤整個人都傻掉了,又驚又慌想逃開,但卻如夢似幻地癡站著。他快瘋了!
「我……」
「別再躲了,你不想嘗嘗我的甜蜜、我的柔美嗎?我的味道有多好,昨晚你不全嘗遍了嗎?」姚雪大膽地摟住他的脖子,按住他的頭往下壓,微啟的豐唇像是一朵甜膩多汁的花朵,吸引著飢渴的蜜蜂採蜜。
「姚……噢!天啊!」
兩唇一密貼,排山倒海而來的是那從未有過的情愫和慾念,如海嘯亦如漩渦,霎時間將兩個人吞沒殆盡。所有的理智、拘謹、該或不該全拋諸腦後,渴望在他們身上攀升,激情在他們身上作祟,水從他們頭上往下衝,密佈的水敏感地刷過他們滾燙的身體,卻完全感受不到水的溫度。
熱吻配合著手的撫觸,氣息粗濁混亂的兩人再也按捺不住,跌跌撞撞地想回到床上,走了兩步,品澤再受不了地一把抱住她,大跨步往床走去,將姚雪往床上一放,裹住被單,迫不及待地覆住她……
愉悅的性愛像是嗎啡,凡人一沾上即離不開了。
品澤與姚雪交纏糾扯得難捨難分,如火舌般極欲吞噬對方似狂熱燒著的慾火,那麼狂野、放肆,卻又坦然真實全盤釋放出來,熱情得教人難以置信。
天色由寶藍轉為淡紫,逐漸射出金黃色的光線穿透半邊天,太陽的臉探出頭,激情的一夜卻未結束,仍持續引爆中……
男人終究是男人,美色當前誰又能拒絕誘惑呢?
即使正直、老實一如品澤也逃不過啊。
當一切平息,貼近的靈肉相親再無法讓酒醉一詞作借口時,姚雪等著聽他的解釋。
她就是要置品澤於萬劫不復的地步,所以才會在他清醒的時候勾引他,這是她殘忍的地方。
就是要他清醒,沒有任何借口,這樣他說的話才真實,即使是拒絕,也必是痛下決心的實話吧?
「我應該要對你負責,但現在的我有未婚妻,根本沒資格……對你負責。」很容易便能聽出品澤聲音裡的愧疚、自責,但顯然沒有懊悔的成分。
「她提出分手了不是嗎?」姚雪無聊的研究手上那只TIFFANY白金六爪單鑽戒指。在此緊要時刻,她的心竟突然變得如鏡般明亮無波痕,連溫度都降至攝氏十度左右。
「她是提出分手,但並不代表我接受。」品澤吸了一口氣,適才的狂熱已降溫,不靈光的腦袋也恢復正常了,但他仍未將姚雪推開。對他,讓他初嘗性愛的姚雪是特別的、應該珍視的女人。
男人也許沒有處男情結,但只要是人都無法忘懷第一次性經驗的對象。而對正直的品澤而言,新的看法和陌生情愫早已不自禁地萌芽,只是不知是為情還是為性。
總之,在還沒將一切釐清之前,他不預備放開姚雪。
但——孤傲的姚雪豈是一般女流之輩呢?又豈是品澤掌控得住的女人。
她是風,想飄到哪兒就到哪兒,任憑男人辛苦用力去抓攫,無情的風仍會自指縫間溜走,自在地悠遊天地間。她想停留,但風只會吹亂一池寧靜,吹落一地嫩蕊。溫柔的風可以平息躁鬱,喜怒無常的風卻不可能總是以一種面目示人。
有時她是冬日酷寒裡的強風,吹得人直顫抖,身心皆龜裂;多數時候,她會是那彌平天地萬物的龍捲風,強暴的怒氣無情地將男人的真心撕裂成千萬,掃了一個又一個,強勁的暴風圈絲毫不曾減弱,反而變本加厲。
但來得快去也快,沒有任何徵兆,龍捲風可能會在下一秒鐘又變成溫馴的和風。
姚雪才是掌控大局的那個人。與她初交手的品澤根本還摸不清狀況,她是個百變女郎,千面女神。
「你到底想說什麼?既『應該』對我負責,又無法放棄她,你想腳踏兩條船?還是認為我天生是個情婦命?應該逆來順受地接受你的無奈,安心委身當地下夫人?」
沒有笑容、沒有任何表情的姚雪透在光暈中,顯得好詳靜,但卻使品澤毛骨悚然。
「不,我只是要求你給我一點時間……」
「何必呢?我不過是個陌生人,不小心跟你發生關係罷了。況且我不是處女,你不必對我付任何道義責任不是嗎?就當它只是一夜情,見光——便死的戀情。」
答案已很明顯了不是嗎?卑劣的他竟只想享齊人之福,這想法令姚雪作嘔,但同樣讓她心傷,因為她終究比不過品澤心中的那個她。
特別的他竟仍落入俗套,污濁了。
姚雪寧可聽到品澤斬釘截鐵地對她說「不」,這才是她心中所期待的……好男人該有的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