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敢說?」
「不是!」她眼內冒火。
他挑起一道濃眉,目露驚喜,開心地掬起她的下顎,「怪怪,你真的火大了?」
她生氣地拔掉他的大手,「我——我是真的很生氣,你莫名其妙要我塗個濃妝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詛咒我爹娘?」
「詛咒你爹娘?」
「沒錯,你剛剛跟你爹說我父母雙亡。」
「拜託,你也太認真了吧,我只是應付我老爹而已。」
「那也不該這樣詛咒我爹娘啊。」她眼眶泛紅,「我逃出家門,他們肯定擔心死了,也許吃不好、睡不好,生病了……」她哽咽一聲,盈眶的熱淚滴落臉頰,「你這麼說,我好怕、也好擔心,我會不會見不到他們了?」
他爆笑出聲,「老天,你也太會聯想了。」
「那是你不懂!」她突然發出大叫聲,而心裡也湧起一股不曾有過的恨意,她突然對他好恨好恨啊。
他沒有錯過她眸中一閃而過的恨意,「賀雨琳?」
「我爹娘最疼我了,我哥哥我姐姐最愛我了,還有王府裡的每一個人,我好想他們,你為什麼要將我關在聚花館?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她幾近歇斯底里是地哭叫。
「你冷靜點好不好?」
「不好,一點都不好,我要回家,求求你,放我回去,好不好?」她淚如雨下地哀求。
夏彥鈞凝睇著眼前這個淚人兒,他是該放她走的,可是他心裡有個聲音要他將她留在身邊,他不能讓她走。
「求求你,夏少爺,別讓我恨你,我不想恨你——」
「為什麼?」
她噙著淚水的秋瞳怔怔地看著這張俊美的容顏,她為什麼不要讓自己恨他?
他柔和的唇瓣上漾起淺淺地笑意,神情放柔,語帶誘惑地低喃,「說出來,賀雨琳,你為什麼不願意恨我?」
「我——」她搖搖頭,她不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
他抿嘴而笑,這笑充滿了得意與傲然,他再執起她巧的下顎,喃喃地道:「我知道原因,美人兒。」
「你知道?」她錯愕地看著他愈來愈貼近的唇瓣。
「你愛上我了,大美人。」語畢,他溫熱的唇拂過她的面頰,來到她的鬢邊,再往下侵佔她紅艷艷的誘人的櫻唇。
賀雨琳發現自己並沒有掙扎,而且有一股令她感到無措的渴望也在血液中奔竄,這是不對的,可她為什麼不推開他?
內心翻騰的各種情緒使她顫抖不已,她只能無助的、被動的任由他的唇向自己予取予求……
夏彥鈞很早就知道自己對女人的致命吸引力,因此,對她的傾心並不意外,可是在發現自己也淪陷在她純真羞赧的笑容後,他知道他為何要將她留在身邊了。
他對她是一見傾心!
第五章
「升來客棧「位於南昌熱鬧的大明街道上,這裡人潮多、商店多、小攤販也多,對從金陵一路南下找尋賀雨琳的賀誠佑跟賀愛琳兄妹來說,也是一個探查妹妹行蹤的好地點。
只是這一路上,來回的穿梭在店家跟行人間,拿著妹妹的畫像請問有沒有見過畫中人,但大家反應都是一樣的,搖搖頭直說沒見過。
賀誠佑兄妹難掩失望神情,他們一路下來都兩個餘月了,邊找邊修書差人送回王府,免得爹娘過於擔擾。
只是一直希望能捎個好消息給他們的心願,卻在遲遲沒有找到妹妹的行蹤下無法如願。
「我看我們先到前方那家升來客棧去歇一會兒,再出來找。「俊逸的賀誠佑風度翩翩,一身藍綢長衣襯得那股天生的尊貴氣質更加攝入魂魄。
而儀態萬千的賀愛琳一身盛裝麗服,嬌貴氣雖重,但一股知性之美更引人注目,所以這對俊男美女一進入升來客棧,立即引起在座客人的注目。
賀誠佑兄妹這一路尋妹之路下來,對這些平民百姓的眼光早已習慣,因此也不以為意。
在熱情小夥計的招呼下,兩人隨即上了二樓廂房,在酒菜端上來後,他們關上房門邊吃邊談。
「哥,我們會不會找錯方向了?」
他濃眉一擰,面露思索,其實他們在接近漢口時,曾有名老丈人看到一名酷似賀雨琳的女子,那名老丈人還說,她跟個小丫鬟被關在一個加了鐵欄杆的馬轎裡,而且是由一名暴眼赤腮、蓄了滿臉落腮鬍的魁梧男子駕車。
當時因為風大,轎子的簾幕被風吹起,所以他才看到那對主僕,不過,他沒敢嚷叫,那名魁梧男子看來凶殘,惡狠狠地瞪他一眼,他趕忙離開了。
這事他們自然不敢回報給雙親知道,只想加緊腳步追上那名魁梧男子,但談何容易?老丈人說那事發生已是兩個月前的事了。
因此,他們也只能揣測那個壞人的路線,邊找邊問地往下一個城鎮而去,可一路經過岳陽、長沙、再繞至南昌,卻沒有人見過那頂紅頂馬轎,當然更不可能看過那個長滿落腮鬍的大漢了。
「哥,我們先前不是猜過,依那大漢將妹子關在馬轎來說,可能是要將她轉賣到某個地方去圖利,而我們都清楚最大的可能去處便是青樓,所以這一路上,我也喬裝男子,跟你一起混入妓院問妹子的行蹤,但一直沒有進展……」她頓了一下,直視哥哥,「杭州一向是許多皇親國戚及名流富豪嚮往一遊之處,而據聞當地也有不少的青樓、畫舫……」
「妹的意思是雨琳可能在杭州?」
她點點頭。
他搖搖頭,「為兄卻不這麼想。」
「為什麼?」
「我想那個賊子不是笨蛋,他看雨琳穿著還有丫鬟在側,肯定不是普通人,所以他不可能將她賣到許多富豪貴族會前往的杭州,再者——」
「如何?」
「我們一路上見識了不少老鴇,她們個個善於應付,也很明白不能買個有問題的貴族,所以我比較擔心的是雨琳會不會直接被賣入某家豪門當妾。」這是他最擔心的。
她柳眉一擰,「那更糟了,青樓還是個大目標,若真如哥所言,我們根本無從查起。」
他點點頭,:「這也是為兄煩躁擔憂之處,但偏偏我們又得顧及雨琳的清白名聲,不能大張旗鼓地全面追查她的下落。」
兩人憂慮地對視一眼,頓時陷入沉默之中,這一路上的無力感,讓他們覺得覓得妹妹的希望是愈來愈渺茫。
賀誠佑搖搖頭,「算了,別多想了,爹知道我們會路經南昌,也要我們去拜訪一下夏老將軍,請他幫忙,他在這兒的人脈頗廣。」
「可這樣好嗎?若是雨琳失蹤的事被傳開?」
「放心,爹說老將軍知事情輕重,只會找信賴的人暗中注意,而且老將軍跟雨琳還有一段不淺的緣分呢。」
「此話怎說?」
「爹曾請老將軍過府一敘,剛好聽到雨琳哭鬧不休,便接過奶娘手上的雨琳,但令人訝異的,小雨琳居然不哭,還好奇地拉起夏老將軍的長鬚,呵呵地笑個不停呢,據爹說,在夏老將軍待在金陵的半個月,一老一小好得很。」
「那先前夏老將軍再訪我們王府,為什麼雨琳連夏老將軍都不敢見呢?」
「當年她才一歲,現在是個十四五歲婷婷玉立的大姑娘了,早忘了讓夏老將軍抱在懷裡玩耍的事了。」
「原來如此。」
「好了,我們趕快用餐,休息一下,就去拜訪老將軍。」
「嗯。」
※※※
「大姐,你不去跟夏少爺說說?他冷落我們多久了,若再加上前些日子,他陪那個陪葬女窩在閣樓的日子來算,可快三個月了呢。」
妖嬈冷艷的黃芳伊也是聚花館的花魁之一,她啜了一口小酒,略帶怨懟地瞥了神情也欠佳的林盈君。
「能說什麼?他現在正在熱頭上,眼裡、心裡只有那個不知姓名的陪葬女!」她沒好氣地仰頭一口飲盡杯中醇酒。
夜暮低垂,十幾個沒事做的妓女們只能群聚在亭台小酌,吃點兒小菜,說來,她們伺候男人習慣了,雖然被贖了身,來到聚花館,但夏彥鈞年輕氣盛,夜夜來個魚水之歡也成了她們的例行公事。
但自從來了陪葬女後,她們只能分坐冷板凳,被晾在一邊涼快。
所以大家心中都有火,對陪葬女是一肚子怒火,氣她獨佔夏彥鈞,可對夏彥鈞卻是滿身的慾火,她們很想重溫跟他翻雲覆雨的滋味……
「難道我們就這樣任那個陪葬女獨佔夏少爺?」黃芳伊實在很生氣,她在這群花魁裡好不容易掙在老三的地位,但這會兒又被陪葬女擠到第四名去了。
「當然不會!」林盈君撇撇嘴角,「不過,得等機會才能教訓她,而且還要她不敢向夏少爺告狀去。」
眾人見狀心裡有譜,看來林盈君早有計劃了。
「我們能不能插一腳?」黃芳伊迫不及待地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得等到夏少爺離開聚花館再說吧。」她冷笑一聲,她對那個陪葬女可是憎惡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