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事實的陳述,讓宗千鶴與陶深突然打了個冷顫。杜乘風見狀,覺得這三人彼此間有著深深的不信任感,於是打鐵趁熱,著手挑撥離間。
「至少,我感到相當欣慰,有像梅兒這樣一個好女人,我相信她現在一定想盡辦法要救我出去,不像有些人,空有顯赫的頭街,卻沒有起碼的尊嚴,一輩子受辱於女人的裙擺下,唉,與其苟活,不如早點死了算了!」杜乘風長唉短歎,耳朵尖的都聽得出來,這話是說給誰聽的。
自從乖乖回到五毒的身邊後,宗千鶴幾乎沒有說話的地位,充其量只能說是個小跟班,在人前,是個統御苗疆一帶的苗王,在人後,簡直跟個狗奴才沒兩樣。
而陶深雖然和五毒僅是世交關係,但自從被元梅很很修理一頓後,最後還得拉攏著五毒當靠山,才拉回一點點的顏面,因此,在她們面前,說話一樣是沒有半點份量。
這兩人最不願被人抓到的痛腳,被杜乘風狠狠一掀,可說是痛徹心扉,但礙於目前局勢,兩人勢單力薄,又缺少男人的魄力,因此,只能陽奉陰違,心裡頭再怎麼不甘願,也不敢表現在外。
「你用不著在這挑撥離間,他們兩人是不可能幫你的,你要是想活命,平安地從這大門走出去的話,就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認錯,並將進園和余園兩家的生意,通通交給我,我至少會留間像樣的茅屋,供你和陸元梅兩人共渡餘生。」蠍娘子早就覬覦這兩家的財富,能掌握住這兩家的一切,就等於是掌控了整個江南的所有買賣,她怎會不好好把握機會呢?
這話聽得杜乘風是哈哈大笑。「你怎麼會大白天就在作夢呢?要是覺得累,好好去睡個午覺,看頭腦會不會清楚點。」
蠍娘子聽了勃然大怒,她搶過陶深手中的長鞭,狠狠地抽了杜乘風好幾個鞭子。這些奚落她的話,氣得她全身發抖,這男人三番兩次的羞辱她,把她當成猴子一樣要,她還需跟他客氣什麼。
只見她用盡全身力氣,不斷地抽打著杜乘風,站在一旁觀看的兩人,也被蠍娘子那種發了瘋似的抽法,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再問你一次,你是想活命,還是想要乖乖地跪在地上求我?」蠍娘子暫時收手,眼光仍是如狼般狠毒。
「你……你不用作夢了,憑你的本事,還不及梅兒的萬分之一,這……這兩個園子交給你……還不如拿……拿去佈施天下的好。」
蠍娘子忍住再對他動刑的衝動,這傢伙軟的不吃,她就來硬的,再折磨個兩天,不給他吃不給他喝,看他還能嘴硬到什麼時候。
她冷冷的對著兩人吩咐,「從現在起,不准給他一口飯和一滴水,我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她氣得將鞭子一甩,轉身準備離去。
只見她還走不到幾步,陶府裡的家了便驚慌失措地來到三人面前。
就在池要張嘴的同時,圍牆外傳來一陣鑼鼓喧天的聲音,陶深一個箭步,抓住家丁詢問,「外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被包圍了,整個宅子都被包圍起來了……」家丁沒頭沒腦地指著外頭。
「笨蛋,說清楚點!」陶深一掌摑向家丁,兩眼虎視圓瞠。
「不知道怎麼搞的,突然間好多好多穿著藍衫,頭上綁著黑色頭巾的馬隊,將咱們的宅子團團圍住,帶頭的那位說,要是不把人交出來,就要一把火將這宅子燒個精光。」
「藍衫……黑色頭巾……」陶深喃喃念著,同時將目光投向另外兩人身上。
「不管是誰,先出去看看再說,我就不信,誰敢在我們的地盤上撒野!」蠍娘子一臉無懼,在雲、貴一帶,他們跟地方官搏得好交情,哪還用得著懼怕一些打家劫舍的無名小卒。
不過不用等到他們走到外頭,一群黑鴉鴉的兵馬如大軍壓境,直接踏進府第,堂而皇之地出現在他們面前。
杜乘風看著棕馬上的人兒,一抹會心的笑,隨即漾了開來。
是梅兒。
她英姿颯爽地騎在棕馬上,腰間佩著兩把長刀,那猶如巾幗英雄的氣概,一掃之前諸事不順的陰霾。
自從兩天前目睹杜乘風在江邊被抓走之後,她早就準備要前來搭救杜乘風,誰知夏侯虎的夏侯軍以六百里急行軍的速度,趕赴昆明,這批生力軍,正好讓他們派上了用場。
元梅收緊馬韁,不再前進,她從手中拿出虎符帥印,先左右看了看夏侯虎與探蘭,表示對他們的感激,若不是夏侯虎及時請人從太平城將這鎮城之寶拿來,說不定,到現在還找不到方法可以來對付眼前這三個目無法紀、惡貫滿盈的地方惡霸。
「這是皇上賜子夏侯軍的虎符帥印,在任何情況下,不論是貪官惡吏或是土紳劣豪,只要遇上頑強不聽規勸者,皆能以此先斬後奏,毋需上奏表章。」
當年,為了讓夏侯軍順利完成任務,皇上特賜此符印,讓夏侯軍在沒有後顧之憂下,逐一掃蕩湘、桂、贛三省的馬賊,再者,當年華中、華北鬧旱,陸家曾經開倉賑糧,解救眾生於水火之中,這個人情,皇帝始終放在心上,現在輪到陸家有困難,皇上也不過做個順水人情,又能除去一方惡霸,何樂而不為呢?
「快把杜乘風給放了,要不然,後頭這些士氣高昂、嫉惡如仇的夏侯軍全撲上去,你們想要留個全屍,恐怕是無法如願以償。」元梅居高臨下,冷冷地看著三人。
只見三人緘默不語,面對這樣突如其來的大逆轉,都感到有些不知所措,就在元梅舉起手,下令夏侯軍開始行動時,許久沒出聲的宗千鶴,這回不但開口,還相當識趣地跑到杜乘風面前,將捆綁在他手上的繩索,全部鬆綁開來。
「逆臣有罪,不過這一切都是這女人指使的,宗某願意俯首認罪,任憑聖上明裁。」宗千鶴口氣堅決、急迫且肯定,他應該是受不了五毒對他的長期壓迫,而激發出的一種覺醒。
面對宗千鶴的陣前倒戈,最不能接受的該算是蠍娘子,這幾年下來,他對她總是卑躬屈膝,面對五毒,更是毫無尊嚴地被踩在腳底下。
當年,他錯將五隻母狼,看成是五隻楚楚可憐的小白兔,等到這五個女人進入他的生活核心,並且利用他的資源財富坐大後,要再管束她們已經來不及了。
後來他才明白,原來她們是想找個靠山,以壯大自己的實力,來達到復仇的目的,他早就痛恨死這五個女人,能用這種方法與她們劃清界線,說什麼也是值得的。
「好哇,宗千鶴,你不想活了……」蠍娘子將手悄悄摸到腰邊,幾支毒針泛著藍光,準備朝宗千鶴的方向射去。
「你最好別輕舉妄動,否則的話,我手中的這支箭,肯定會從你的掌心穿過去。」元梅從探蘭手中接過一把弓箭並瞄向蠍娘子,她當然記得,上次就是她用這種毒針,害杜乘風差點命喪黃泉,這回,她說什麼也不准讓她再用毒針害人。
在強敵環伺下,蠍娘子當然得乖乖將毒針放下,她眼睜睜看著宗千鶴將杜乘風扶走,心中當然頗不是滋味。
「換你了,你是不是也該表態了呢?」元梅將下一個目標,轉移到陶深身上。
陶深受的迫害,本來就沒宗千鶴來得大,但要他就這樣不戰而降,成為大牢裡的階下囚,對於過慣優渥生活的他而言,可說是難以接受的事實。
「看這態勢,我還能有得選嗎?我只能說,識時務者為俊傑,既然老天不站在我這邊,我也無法不順應天意啊!」陶深頗為無奈地看了蠍娘子一眼,然後便垂頭喪氣,慢慢踱到對方的陣地去。
所有人都以為,他和宗千鶴一樣,準備乖乖束手就擒,因此對他的一舉一動,也就沒那麼在意。
可當他一走近元梅身邊打算歸順時,突然間,一個橫衝直撞,便往元梅的方向衝了過去,她打算將元梅從馬上扯下來當人質,好扭轉目前的頹勢,誰知道一把大刀速度比他還快,無聲無息地從後頭飛來,不偏不倚就插進他的後背,只見他瞳孔放大,還不忘在臨死之前,回頭瞧瞧是誰送他歸西的。
「這一刀是我還給你的,很抱歉,力道是大了些,不過這樣也好,讓你能早日投胎,免得在這世上繼續害人。」杜乘風拉住奄奄一息的陶深,森冷地看著他在眾人面前斷氣。
陶深作夢也想不到,會這樣死在杜乘風的刀下,他更沒想到的,會橫死在自己的家裡頭。
一人招降,一人喪命,就剩下蠍娘子一人,環視這一群剽悍勇猛的夏侯軍,別說是她一個人了,就算是其它四姊妹一起來,也未必有打贏的可能。
「怎麼樣,你還想做困獸之鬥嗎?」杜乘風忍著肉體上的疼痛,打起精神,準備好好欣賞這只籠中鳥,怎麼飛出這片天羅地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