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話在說給誰聽啊?放眼望去,除了你身後那幾個自家人外,有誰能替你作證,況且,陶某的這些藥,就連朝廷百官也在服用,長期下來,也不見有誰吃出毛病,你要是真往皇上那告御狀去,我也可以告你羅織罪名,你最好想清楚再行動。」交給大官們服用的,陶深都特地挑揀出份量較純的,所以吃出毛病的,並不多見。
這話倒讓探蘭和夏逢春抓出了語病。
「這種事是無法睜眼說瞎話的,以我多年的專業經驗,我敢以性命保證,這些藥絕對是違禁品,對人體絕對是有弊無利,而且販賣的單價成本高得離譜,早已超出一般的正常範圍之內。」
「沒錯,探蘭姑娘說得很對,你最好早點回頭,別再執迷不悟了。」夏逢春隨旁附和。
這兩個人說得振振有詞,似乎在以專業的口吻,警告陶深別越陷越深,
陶深表情豐富,一下擠眉,一下弄眼,不過這些都只是裝瘋賣傻,半點也嚇不著他。
他像是想起什麼,突然抱拳往掌心一拍。「喔,對了,有件事我倒忘了說,太醫也是陶某這帖春藥的愛用者,就怕你們真要在皇上面前搬弄個什麼是非,到時……真不知皇上會相信二位,還是會相信太醫?」
陶深的這些對答,就像是銅牆鐵壁,將眾人的唇槍舌劍,擋得是滴水不漏。
他們全傻眼了,不管在民間還是在朝廷,他都已經有所防備了,照這情形看來,要讓陶深俯首稱臣,心甘情願認罪,可說是不可能的事了。
照這麼看來,別說要威嚇他拿出一筆錢來粉飾自己的罪孽,就連基本的嚇一嚇也,似乎也收不到任何成效。
眼前的態勢,對他們是弊多於利,既然達不到既定的目標,繼續繞著圈打轉也無濟於事。
看著陶深虎視眈眈,身邊所帶的人手,個個是虎背熊腰、目光精銳,一看就知道是精挑細選的悍將,只怕再待下去,到時所有的人全成了甕中之鱉,想跑也跑不掉了。
此時,兩邊都知道該是進行下一步的時候到了。
陶深的目光緩緩地移向一旁的手下,只待他頭一點,所有人將會蜂擁而上,將這一票人,通通活捉回去,慢慢地加以折磨,好洩他的心頭之恨。
不過這點小伎倆,杜乘風早就一眼看穿,他先發制人,對著邵威與夏侯虎點了點頭,只見兩人同時朝陶深的方向丟出幾顆煙霧彈,不多時,煙霧瀰漫整個廣場,四周頓時一片混亂。
在這樣下雨的天候下,煙霧彈的功能有限,杜乘風不敢耽擱,他抱起元梅,將她先推上馬匹,在煙霧尚未完全散盡,率先街出重圍。
「大家快分散開來,想辦法先逃到安全的地方再說!」杜乘風朝四周吼道,這次計畫失敗,後續的影響很大,得先明哲保身,脫離險境要緊。
「該死,我看你們能往哪跑,你們這些笨蛋,快給我追上去啊!」陶深對著一團混亂的場面大喊,他命令手下將他抱上馬車,就算是帶傷在身,他還是不顧一切,非抓到這兩個人不可。
所有人在陶深的命令下,自動地鎖定目標,分頭追捕杜乘風一行人。
以陶深的為人,怎會如此輕易地就放他們走呢?他那有仇必報的個性,不把這兩人逮到,他絕不善罷甘休。有苗疆五毒在背後當他的靠山,不趁這機會扳回一點顏面,他在昆明還能有立足之地嗎?
也許是老天爺分了神,竟然讓陶深的馬車,步步朝向杜乘風兩人逼進。
漫天塵土緊逼著杜乘風與元梅的座騎而來。
紛亂的馬蹄聲在林子裡傳來巨大的雜音,讓前頭的兩人,更不敢掉以輕心。
「梅兒,不要回頭,把身子壓低一點。」杜乘風朝元梅喊著,他一手持著鞭,一邊還要避免馬兒在濕滑的林地上滑倒,處境可說是相當危急。
「陶深看來是有備而來,那些人馬全是萬中選一,憑這樣的速度,我們兩人早晚都會被他們追上的。」元梅接著說,「事情全是因我一個人而起,你放我下去,不要因此而連累了大家。」
「你只管將身子壓低,其它的就別再多說了。」
他自有他的盤算,前頭不遠處有座吊橋,只要他們能平安到達那座吊橋,至少,梅兒想要安然逃離魔掌,成功的機率便大為提升。
「情況都已經這麼緊急了,你還要我不要說話,陶深那個凶神惡煞不是你想像中那樣容易對付的,你……」
「這些我都知道,你不用擔心,我自有我的一套方法。」他不停揮動長鞭,眼看後頭追兵越來越近,他算算距離,應該還可以來得及才對。
這時間他拿捏得奇準無比,當兩人一到達吊橋時,後頭的追兵,也火速趕至,僅剩下到幾百尺左右的距離。
「你……你要幹什麼?」元梅見他突然跳下馬,驚訝地朝他問。
「梅兒,你曾答應過我,要好好守住進園,別讓它落入別人的手中,你記得了嗎?」說完,不等元梅回應,便用力朝馬兒的屁股拍了過去,只見馬兒嘶鳴一聲,便揚起蹄子,往吊橋的方向衝了過去。
「乘風……你快過來呀……」
元梅在搖搖晃晃的吊橋上,根本就控制不住橫衝直撞的馬兒,待她拉住馬頭,制住馬兒的行勁時,杜乘風已將吊橋上的繩索割除,只聽見喀啦喀啦的木板撞擊聲,整座橋頓時垮了下來。
同一時間,陶深派出的先鋒部隊剛好抵達江邊,在他還在專心看著元梅是否已安全離開時,後頭一把鋼刀劈來,一道極深極長的血口子,就這樣在杜乘風的背上,綻了開來。
「不!」元梅在江邊尖叫著,無奈隔著狂濤惡浪,即使心急,卻什麼忙也幫不了。
第十七章
陶深將杜乘風抓回去之後,當然先是一頓毒打。
吃這記鞭笞,是要報復元梅加諸在他身上的新仇舊恨,他的雞腸鼠肚,絕不容許自己以德報怨,對杜乘風網開一面。
兩天下來,不管他對他抽了多少鞭子,他連吭個氣也沒有,更別說低頭懺悔,卑躬屈膝地向他討饒了。
一座用原木搭造而成的高台上,杜乘風雙手如飛鳥展翅般,被緊緊用麻繩綁著。
他傲然挺立,目光灼烈,每一次望向陶深,都是充滿著睥睨與不屑,這使得一向沒什麼耐性的陶深,有好幾次都想一刀了結他的性命,免得夜長夢多,遲早會是個麻煩。
「慢著,他是我手中的籌碼,你敢隨便動他一根寒毛!」尖銳的恫嚇聲,從後宅院的一角傳了過來,蠍娘子步履沉穩、從容不迫,而跟在她旁邊的,正是鹹魚再也難翻身的宗千鶴。「你要殺了他,我不就看不到他絕望垂死的表情了?」
停在杜乘風脖子上的利刀,很不甘心地放了下來,他自己退到蠍娘子後頭,不敢擅自作主,畢竟真正有本事的,是這精明的女人而不是他。
已經氣若游絲的杜乘風,忽聞女子的聲音,卻連頭都懶得抬高,甚至對這個聲音,半點興趣也提不起來。
「杜乘風,你還記得我是誰嗎?」蠍娘子冷冷笑道,俯視著眼前渾身是傷,又狼狽至極的男人。
「記得你如何,不記得你又如何?反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嗎?」杜乘風睜開眼睛,烏黑的眸子精光四迸,讓蠍娘子心一驚,訝異在兩天的鞭打折磨下,他竟然還能發出這麼銳利的目光。
蠍娘子暗暗佩服,這杜乘風竟然一眼就認出她來,表示這個男人應該從頭到尾都知道她是誰,只是不動聲色,避免打草驚蛇而已。
「聽你的口氣,好像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我實在想不透,每次我都蒙著黑布出現,你憑什麼猜出我的身份來?」
「呵,就算你的臉全部遮住,你那寧波的家鄉口音若是不改,還不是自露馬腳?」杜乘風咧著嘴笑道,笑聲中充滿著對蠍娘子的萬般譏諷。
杜乘風一笑開,其餘的兩人也跟著笑了出聲,不過很快地便在蠍娘子的瞪視下,把嘴給自行封住。
「哼,不管怎樣,你終究還是落到我手上來了,我要你為當年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慘痛的代價。」蠍娘子的聲音不免高亢了起來,一想到全家人隱姓埋名,倉皇西逃,那段回憶,真叫人不堪回首。
杜乘風又冷冷的笑了起來。「我看,你這是半斤在笑八兩,我承認當時曾經私下幫助余園,搶了你們不少的生意,但你們又多光明磊落了?想當初,九江毒米事件,不就是你們栽贓嫁禍,才害得余園替你們背這黑鍋,這點,你怎麼提都不提,可曾說給這兩位聽過?」
真要抽絲剝繭,解開當怨的恩怨情仇,苗疆五毒還是最終的罪魁禍首,這五名因仇恨而不願是非道義的女人,只求一古腦兒地用最激烈的手段想擊倒進園,完全沒有自我反省檢討,為了商場上的競爭而做了傷天害理的事,還一味的將失敗怪罪於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