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全被她的氣勢給震住了,連連道謝。
閒閒心裡竊喜著,一會兒人人的賞禮,她準備事後到街上買了再想辦法送進來,她可不想掃了大家的興,讓人空歡喜一場。
「公主剛說餓了,要我來這兒盛些糕品、點心的東西先墊墊肚子。」閒閒順口向嬤嬤要些糕點準備端到大廳去。
「哦……這裡有剛做好的桂花糕和雲豆糕,請你先拿去給公主品嚐。」廚房領班的嬤嬤立刻獻上可口的點心。
閒閒捧著點心離開了廚房。其實她也不確定前廳的正確位置,全憑運氣。不過也算她運氣好,漸行漸聞人聲,花蕊公主嬌嫩的聲音恰好傳入她耳中。
「雲哥哥,我肚子餓了,什麼時候可以用膳?」
「快了!再等半個時辰,府裡用膳時間一向準時。」
岳楚雲要不是礙於她是公主的身份,恐怕連解釋也懶得開口。
「可是人家餓了嘛!」
閒閒選在這個時刻出場,照著方才臨時自編的腳本唱戲說道:「花蕊公主,真是失禮了,奴婢早該想到公主累了一上午,肚子恐怕早已餓了。這是廚房裡嬤嬤剛做好的桂花糕和雲豆糕,請公主、將軍、小姐嘗嘗。」她微微垂首,輕踩著蓮步緩緩前進,比平常時候都還要淑女。
「雲哥哥,將軍府什麼時候請來了這麼個好教養的婢女?」花蕊公主一眼便瞧出她的與眾不同,只是就怕這女子的容貌過於艷麗了。過於出色的女子,擺在雲哥哥身旁,實在太危險了。
岳楚雲沒有興趣想這個問題,或許根本不把這問題當做是問題。一見到廚房端來了點心,心想如此一來或許可以堵住公主嘟囔不已的小嘴;他只想到軍令室與此次共同伐遼的將領們再次研議薊州兵力佈置的細節。
閒閒也只不過想向心目中的恩公道聲珍重再見,並不想弄得天翻地覆,所以在放下托盤時,她微抬起頭,星眸一轉,巧笑倩兮,前後不過一剎那的時間。旋即,她放置好點心退下。
但是,就在這一剎那,他看到了她。
好面善的一張臉,竟然如此神似那個兩次在夜裡偶遇的女子。會是她嗎?那個美麗的偶然。
當他追上前時,佳人已杳。追不到那名女子,他失望地回到前廳。
楚君見他神色慌張,好奇地問:「大哥,怎麼了?有什麼古怪的嗎?」
岳楚雲恢復一貫的嚴峻面容,不疾不徐地回答:「沒事!我剛才到廚房去,請嬤嬤提前開飯。」這些話是說給花蕊公主聽的。
礙於拘謹的個性及身份,他不方便一一查詢將軍府裡的每位婢女。也不知為什麼,這些日子來,他一直渴望再見到那名女子,而且只要一想起她,他心裡就有一種特殊的情感,難道他……對她動了情?
找不到她也罷,反正他已經是個即將上陣殺敵的人了,隨時會有生命危險。一個把命給了國家的人,哪有資格論兒女情長?
☆☆☆
閒閒上大街買了些胭脂、手絹,分送給廚房辛苦幹活的嬤嬤和女婢們,就當是替花蕊公主做人情吧!反正她也無所謂。
送完東西離開將軍府後,她一個人坐在土地廟前的台階上看著日落西沉。
此時,她的心裡突然浮現一個念頭——不如隨岳將軍的軍隊前往薊州去,反正京城也沒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只是,她該如何混入岳家軍呢?
正在閒閒發愁之時,有人輕拍了她的肩頭,「閒閒,你在發什麼呆?」
閒閒轉過身,原來是她舊時鄰居艷芬。
「沒什麼,只是剛剛看公主的馬車隊由將軍府回宮去,覺得好熱鬧,馬車頂還弄得金璧輝煌的,好好玩。
咦?你要出遠門啊?!提著包袱幹嗎?」閒閒指著艷芬手裡的包袱問道。
「是啊?我找著了新的差事,想換個環境發展看看。」艷芬笑著說,她比閒閒大兩歲,也頗有幾分姿色。
「你要離開京城?上哪兒去?」
「我要隨岳將軍的軍隊到薊州去。」
「嗄?你是怎麼爭取到這個機會的?」閒閒毫不猶豫地捉住機會趕緊請教,心想艷芬能去,她一定也能去。
「我跟著岳將軍的軍隊做營妓。」
「營妓?!」閒閒驚訝地瞪大了眼。
艷芬點點頭,絲毫不覺得當營妓有何可恥的。她瞭然地看了一眼閒閒的表情,說道:「所謂『營妓』是指軍營中或地方官府中供養的歌舞妓,不同於民間營生的私妓。一般規定她們是不能與軍官或文吏發生肉體關係的,主要的事情是在軍隊或官府舉辦宴會及招待賓客時,用一些歌舞的表演來娛樂大眾。」
她頓了一下,「營妓也是一項工作嘛!怎麼樣?可有興趣?好像還有缺額。」
閒閒點了點頭,不管自己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技藝,仍決定冒險一試,只要能夠混進岳家軍,其他後果到時再說。
「可以嗎?我要找誰報名!」她急切地問。
「你真的有興趣?」艷芬方才只是隨口問問,她沒想到閒閒真的有興趣。
閒閒點頭如搗蒜,「我也想離開京城,到別處去玩玩。」
艷芬笑逐顏開,心想有伴同行,她也較不孤單。「這可是認真的事業,不能老想到玩。」她補充說明道。
「遵命!艷芬姐。」閒閒一臉認真地保證。
「那好,你可有細軟要收拾?」艷芬詢問。
「沒有,窮姑娘有啥細軟好收拾的?」
艷芬並不知道閒閒是個女神偷,自然不知她的身價,閒閒也不想太張揚,她只希望一切低調處理。
就這樣,閒閒的當機立斷從此改變了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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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入岳家軍做營妓的閒閒,因為個性頑皮、開朗又愛說笑話,很快便贏得一班姐妹們的欣賞。
軍隊於閒閒入營後的一個月出發。
這一個月裡,她只在遠遠的距離外見過岳楚雲一回,而且僅是匆匆一瞥。
他還是一副英姿勃發的模樣。
營妓行走的馬車隊在所有軍列隊伍的最後一段;在行走的過程裡一班姐妹們說說笑笑,時間倒也很容易打發,很少時候是無聊的。在談笑之間,眾家姐妹有的手裡忙著女紅,有的口裡哼著地方小調兒,一片祥和。
在所有營妓中,有來自於京城各妓院的妓女,也有一些良家婦女,多半出身貧寒,命運也都相當坎坷。閒閒與她們經過了一個多月的相處,對於每個人的身世幾乎能夠倒背如流。
為了滿足眾家姐妹們的好奇心,她也隨便捏造了一段身世,而艷芬也很夠義氣地沒有拆穿她。
段青煙是閒閒這趟冒險之旅惟一美中不足之處,她處處找閒閒的麻煩,喜歡與她互別苗頭,竟當營妓之花。
偏偏閒閒抽中與段青煙共乘一輛馬車,還惹來段青煙不屑地說:「真是倒霉,二十輛馬車,偏偏與你共乘一輛。」
這二十輛馬車裡,每一輛各乘六名營妓。一百二十名營妓裡又依個人的技藝不同,分為琴棋、書畫、詩賦、歌舞四組。基本上歌舞組的人數佔大多數,段青煙是歌舞組的花魁女,所以自視甚高。
至於閒閒呢?對歌舞雖然一竅不通,但是棋藝一流,吟詩作對更是箇中高手,信手拈來,句句皆佳句。
岳家軍數萬人次,在未來很長一段時間,與敵軍對峙之餘,全都要靠這一百二十名營妓來鬆弛緊張的情緒,所以這些營妓們責任不可謂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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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岳家軍捷戰歸來,為了犒賞有功將領士兵和提振士氣,岳楚雲下令一百二十名營妓分成六組,分別獻藝,以歌舞表演為主。
歌舞曲目為《霓裳羽衣曲》,至於由誰主跳將軍的營帳,則抽籤決定。
「拜託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千萬別抽到我。」閒閒喃喃自語地在求神明保佑,指定她最不擅長的歌舞表演已經夠慘,若又要在岳將軍面前丟人現眼,她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可憐的閒閒,最擔心的事還是降臨了,好死不死地讓她抽中了最後一個名額。
完了!完了!這一回她一定會死得很難看。
「有誰想跟我換的?有誰想跟我換的?」閒閒扯開喉嚨死命地叫喊。
沒想到話才出口,便簇擁上來一票自告奮勇的姐妹們,閒閒無法選擇,只好讓她們抽籤決定。
一班姐妹們全嚷著閒閒善解人意,有孔融讓梨的精神。閒閒在心裡偷笑著,心想老天爺真是幫忙,讓她躲過一劫又能贏得姐妹們的讚賞,好運全讓她給包了。
「閒閒,一會兒你若是不會跳的話,跟著會跳的姐妹依樣畫葫蘆,知道嗎?」艷芬立刻擠到閒閒身旁提醒她。
「好!一會兒跳舞時我站後排,應該不會有問題。」
就在士兵用晚膳時,大夥兒進場獻藝,隨著《霓裳羽衣曲》的琵琶音律翩翩起舞。
閒閒拿著綵帶站在最後一排,跟著大夥兒的動作,又是旋轉又是跳躍。才跳不到片刻鐘,閒閒手裡的綵帶便開始不受控制似的,不聽使喚地往她身上纏繞;不一會兒的工夫,她成了道道地地的蝴蝶蛹,才往前一挪動,便跌了個狗吃屎。這下可糗大了,眾家官兵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