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他緩緩道。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夏映情看著直到現在仍令她心悸莫名的他,生硬地別過臉不看他。
「對不起?」她複述著他方纔的言語。
然而再多的道歉也無濟於事了吧!
離開台灣以後,她花了好長一段時間療傷止痛,這期間,只是行屍走肉般的活著,日夜對她而言,就只是睡著與醒著的差別而已。
而後的夏映情,便成為現在這種樣子,吝惜情感並且無法再愛。
這多年來,她只來去在不同的男人之間,一直找尋戚至恩已深深烙印在她心裡的身影,也許是微笑的方法、凝視她的眼神,甚至只是走路的方式,就這樣一直重複在這如詛咒般的輪迴中,無可自拔。
她的心就如死泉,再也泌不出一彎清澈來。
「好多了嗎?」戚至恩的聲音將她從冥思中抽離,她這才發現他已小心翼翼地用面紙將她的小趾包紮好了。
就是這股認真的堅持,頓時瓦解了她所有的心防,心裡就算再如何佯裝冷然,也幾乎要潰決了。
「嗯。」她點點頭,姿態不再僵硬地拒人千里。
感受到夏映情態度的軟化,戚至恩的神經也不再緊繃。
他的臉在距離她三十公分不到的距離,近得可以聞到她身上慣有的甜淡自然馨香,他不由得沉醉在其中。
她這不喜歡添加人工香味的習慣,一如五年之前。
他的大掌上移,正巧托著她纖細的小腿肚,感受到從皮膚上傳來的搔麻,狂肆的情潮一下湧來,讓夏映情又一下子驚惶。
她不能讓戚至恩看見她的依戀!她仿若被雷擊般驚愕。
夏映情終於明白,原來,她下意識還是恐懼再度被他傷害。她已經不再信任他,一點也不!
五年前她單純的愛情被他無情的毀滅,依戀在他心上的濃郁情感曾被狠狠的剝離,血肉模糊,這種足以死去的痛楚她無法再承受一次。
她使勁地推開他,用力之猛讓戚至恩嚇了一跳。
她迅速地又武裝起先前冷凝的自己,為的就是要減少兩人在肢體接觸時所帶給她的意亂情迷。
戚至恩也察覺到她這明顯的轉變,眸子一黯,他的身於繞過了夏映情的,替她扣起安全帶,隨即旋開了鑰匙,發動引擎,載著她駛離了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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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帶我去哪裡?」
一路上,夏映情不知道如此問過戚至恩多少次了。
後來她才知道問了也是白問,他根本就只是載著她邊無目的的在市區繞了一圈又一圈。
「我要回去上班了。」她冷冷的再次申明。
都已經十點多了,今天她才第二天上班,如果曠職了,而且還是跟公司裡的男同事一起「落跑」,別人會怎麼想?
「陪我。」戚至恩一面開著車一面說,聲音裡沒有絲毫詢問的意味。
什麼時候,那曾經凡事都會先徵詢她意見的男孩竟變得如此霸氣了?
她無言的瞧著他,不知道事到如今他們倆還有什麼理由再單獨相處。但那曾是她最愛戀的琥珀色瞳仁卻悄悄勾去她全部心思,讓她差點要忘了呼吸!
終於,戚至恩把車停在陽明山上的小山徑旁,轉過頭深深凝視著她,她不知道他的意欲為何,只是愣愣的瞧進他的靈魂深處。
就像是一股魔力催眠般,讓戚至恩再次忘了方才滿心的忌妒憤怨,緩緩地把臉靠近了她的。
在這一刻裡,他就只記得他這多年來的想念。
終於,他俯下頭,輕輕覆蓋住夏映情那粉嫩的紅唇……
本來夏映情還試圖掙扎,要抗拒他的吻,卻在他火熱的攻勢下逐漸融化,而這個吻經過了兩人五年來的思念醞釀,所以來的激情狂野,熱烈的情潮一發便不可收拾。
他深入的、輾轉的吸吮她甜蜜芳香的唇瓣,眷戀著她軟熱的唇部觸感,而她也一反以往,熱情的主動回應他。
他的手輕巧地撫上她胸前裸露在洋裝外的細緻肌膚,慢慢移到她隆起的胸前,覆住她的渾圓美麗,感受到她暖熱的女體所發出的誘人激請,他的手更肆無忌憚的拉下她背後的洋裝拉鏈,沿著她光滑的背脊游移,激起她一陣陣的戰慄……
她那細膩而火熱的肌膚,讓他為之瘋狂。多少個夜裡,他是這樣渴望能狂野而深情的纏繞上她、眷戀著她啊!
當戚至恩蝕魂的吻來到她的胸前時,夏映情發現自己的心裡起了不可遏抑的強烈渴望,渴望他能多觸碰自己一些,身體內似乎有不知名的情潮在發酵著……
她柔弱無骨似的攀附著他,像溺水的人攀住一段浮木那樣安心,完全沉醉在他帶給自己波波襲來的快感之中,幾欲沒頂。
忽然,小山徑遠端傳來刺耳的煞車聲,吵醒了深陷在彼此所迸發的激情當中的兩人,夏映情慌亂的從戚至恩纏綿的懷抱中扮出身子坐直,雙手微顫顫的伸到後頭想抬起洋裝的拉鏈,無奈她的手顫抖得太厲害了,怎麼也抓不住拉鏈。
戚至恩輕輕包握住她的拳頭,握著她將拉鏈一起拉起,他的堅定像是要穩定她此刻紊亂的心緒一樣。
兩人持續靜默著,忽然戚至恩脫口:「你愛他嗎?」他指的是左世彥。
他心中其實一直非常在意這件事情。這五年來,他一直沒忘記愛她,可她,想必心裡不再有他了吧?
他陰鷙的眼瞳中跳躍著憤恨的火焰,他打從心底妒忌左世彥,氣他能在此時此刻佔據她的愛情。
「愛?」夏映情眼神迷離的喃喃。
愛情早已經離她好遠好遠了,遠到她都幾乎要忘記曾經那心痛得幾欲死去的感覺。
她已試著淡看當初的執著,為什麼要愛的那麼苦啊?明知碰到一個不在乎自己的人,卻源於心中的放不開,讓這份堅持更加害苦了自己。
「難道你不愛他?」戚至恩又再次將她逼絕,一字一句非要從齒縫迸出。
若是她不愛左世彥的話,又為何會有這樣的流言傳出?難道她圖的是他的錢嗎?又為何她要如此自甘墮落?
「你以為在經歷你帶給我的那樣一場傷痛以後,我還能輕易愛上任何人嗎?」夏映情的淚終於不爭氣的落下,她控訴般的看著他厲聲說。
當初,是他對不起她的。事隔這麼多年了,他又有何立場來干預,甚至再介入她的生活?
「是你讓我無法相信愛情的。」儘管外面艷陽高照,她的身體卻好像凍結了般,止不住地簌簌發抖。
更多的愛情之於一場心死,也只是徒然。
而她的話,卻像利箭一樣穿透戚至恩的心,讓他臉色發白的呆愣在原地……
五年前的那段愛恨,竟全都忽然湧現——
第二章 那年初識
風長長而雲淡淡的。
夏映情一個人一邊踢著小石子,一邊仔細的觀望這個她即將度過四年的大學校園。
太過的陽光把四周景致映成一片銀白,炫然的光差點教她睜不開雙眼。
的確,新竹是一個完全不同於台北的城市。
悠閒的步調讓人心生一種說不出的靜謐。但她由衷的喜歡、嫻熟台北的生活方式,這兒反而讓她有一種閒適解放的感受。
一路上,她都怡然自得,不因為一個人的孤單而顯得格格不入。
而路徑上往來的大多是舉止隨性的大男孩們,他們看向她的眼神是充滿驚艷的。
在這理工組居多的校園裡,她清新亮麗的容貌算是一種異數。
「夏映情?」遠方有人喊住了她。
她詫異的回頭,在這不屬於她的環境裡,竟有人認識她?
「真的是你。」一個嬌小白皙的女孩喘吁吁地跑了過來,甜美的笑容裡猶蕩著劇烈運動後的疲累。
夏映情走神一看,不禁笑了開來。原來,是她高二分班前的同班同學何心。
「嗨,是你!」她愉快的朝何心打了聲招呼。真巧,沒想到會在這麼大的校園中遇到認識的朋友。「你一個人來啊?」何心和她並肩行走。
「嗯。你呢?」夏映情疑惑的問。
她記得何心有個還不錯的男朋友,怎麼沒見到他陪她下來?
何心知道夏映情在疑惑什麼,於是便無奈的聳聳肩說:「我家那口子也是今天新生訓練,否則他早插翅飛了下來。」
夏映情愉快的笑了笑,看來何心的男朋友也能感受到清大眾男環同的危機四伏,還算有點腦袋瓜。
「對了,你是化工系吧?」何心問。
「你怎麼知道?」夏映情愣了一下。
「我從報紙上看到的,就猜一定是你,這名字世界上大概找不出第二個。」
「是嗎?」她笑笑,後來又想起什麼的突然問:「那你呢?」
「我是中文系的。」何心看著夏映情的臉忽地提議,「你住學校宿舍嗎?我們一起住好不好啊!」「好啊!」夏映情眼眸一亮,本來就微微上揚的嘴角此時更明顯飛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