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情不願意說,從來她就不願意被別人知道自己的心思。可無奈之下,她只能說:「請不要再問,因為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聲音很細微,可孟傲賢卻聽見了。他凝視著沈家情,有所了悟地感慨道:「回憶是漫長的,它流淌著永久的感動。」
仔細地品味著他的話,沈家情像是受到感染似地,把自己的無措緊張統統拋在一邊,大膽地抬頭,感動地迎視著他的目光,心中很是感動。
回憶是漫長的,但它流淌著永久的感動,這是每個擁有不堪回憶的人都能體會的。
而且他們都能感受對方那顆曾經受傷的心靈,即使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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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沈家情知道自己是生就勞碌命的。剛出院,孟傲賢就要求她馬上上班,而且工作量比入院前更多,她處理的文件迭起來足足有她一個人那麼高。不過,更讓沈家情覺得恐怖的是自己居然會越忙碌越有精神,工作越多人越開心。這是怎麼搞的?自己難道也變成了孟傲賢那一類人了嗎?應該不可能,最起碼打死她也不會喝那苦得要命的黑咖啡。捧起剛沖泡好的咖啡,沈家情滿意地聞一下那撲鼻的咖啡香味,然後離開茶水間,每天替他沖茶泡咖啡就是沈家情最輕鬆的時刻。
看著他喝咖啡的時候,沈家情就會沒來由地感到開心滿足。雖然他有時依然會把她罵得狗血淋頭,而且交代的工作依然對她那麼有難度與繁雜。但是自從住院那時開始,沈家情覺得自己對他的感覺不同了,說不出是為什麼,或許是自己也不願一探究竟吧!
只是她開始害怕自己在看見他眉頭舒展時的寬懷,害怕自己心中不時漾起溫柔的浪花。她不要自己這樣子,而能做的就只有躲避。而敏感地她也覺得他待自己的確跟以前不同了,他看著自己的目光比以前奇怪多了,他眼裡的另一種光芒她就更猜不出來了。
充斥在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讓沈家情很害怕單獨跟孟傲賢在一起,那種感覺令她非常的不安。她自己猜想這可能足因為那天被他看見她與金駿笙的相遇吧!總覺得從那時開始,他就不斷地想把自己的千層蛹一一拆開。這是一個很危險的猜測!沈家情不希望任何人知道她那不堪回首的過去,因為那裡面有最脆弱的她,而對於每個想知道的人她就躲就逃。
不過大多數情況都是自己在胡思亂想啦!沈家情呀,妳沒救了!孟傲賢怎麼會對一個平凡如自己的女子動心呢?那答案絕對是不可能的。家世、學識、美麗……能讓他傾心的條件妳可是一樣也沒有呀!那妳還煩惱什麼?又害怕什麼呢?沈家情否決了自己一番後不禁搖搖頭拒絕再想,命令自己要集中精神做事。而且,他是天,自己在地,根本不會有任何的交集。她不斷提醒著自己,一顆心不自覺地又平添幾分落寞,
「家情!」孟傲賢的聲音突然在頭頂響起。
「我馬上把文件整理好。」沈家情反射性地從椅子上彈起來。
看著她突兀的反應,孟傲賢扯起嘴角無奈地笑了笑,「妳跟我進來辦公室。」說著他就轉身進去,而沈家情也趕緊拿著速記本跟上他。
「把門關上。」他邊在抽屜裡找東西邊吩咐。
肯定是什麼商業機密!沈家情更是打起十二萬分精神,準備隨時「作戰」。可正當沈家情睜大眼睛,握緊手中的筆和本子時,孟傲賢出人意料地從抽屜拿出一份包裝華美的禮物出來,然後他正經八百地走到沈家情跟前遞給她。他並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有點奇異地注意著她的反應。
可是沈家情的反應卻讓孟傲賢很不滿意,她在見到這一份禮物時很好奇卻又正經地詢問他:「孟先生,你想要我幫你送給洛娜小姐還是海倫小姐,或者--」
沈家情還沒把話說完,孟傲賢便忍不住地打斷她的話:「我是送給妳的。」
「我?」沈家情此時唯一的反應就是張大嘴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過了許久,沈家情才懂得抬頭看向孟傲賢,他幽深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怎麼辦?怎麼辦?沈家情不停地問自己。最後她屏住呼吸,假裝自然地對孟傲賢笑著說:「孟先生,無功不受祿,這禮物我受不起呀。」
「你就當作是我送給妳出院的禮物吧!」破天荒第一次被女性拒收他送的禮物,他可是十分的不爽。
「孟先生你送我到醫院我都沒有好好的謝謝你,怎麼還能收你的禮物呢?」
他瞪視著她,有好一會兒的沉默。最後,他沉聲說:「妳真的不接受嗎?」這話似乎有一點意味深長。
沈家情也迎視著他,輕柔且坦白地道:「對不起,我不能。」
她的眼裡盈滿了哀求,卻依舊堅持著。他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她,目光充滿研判與另一種不為人知的深邃。接著,他清咳了一聲,然後粗聲地說:「妳出去工作,十五分鐘後我要赴一個約會,替我準備好資料。」
沈家情匆忙地點點頭,然後頭也不抬地離開。當她一離開,孟傲賢立即用力扯下領帶,大力而準確地把一直沒有離開自己手中的那份禮物投進雜物簍裡,走到酒櫃處,剛想倒酒,可最終還是蓋上了瓶蓋,心中的信念再一次堅定。他堅信,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孟傲賢做不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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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離開公司,沈家情才重重地舒一口氣。剛才自己會不會太過於敏感呢?反應太大了吧!閉上眼睛,伏在辦公桌上思量了好一會兒,她又抬起頭大口地喝光水杯裡的水,可心中還是不能平靜。此時在她腦海裡盤旋的就只有孟傲賢的眼睛以及他的一切。她不禁問自己到底是怎麼啦?歎一口氣,沈家情乾脆拋下手頭上的工作,仰靠在椅背上想好好地釐清心緒,可還是不能,因為電話響了。
「你好,創世代公司。」沈家情拿起電話公式化地說道。
電話那一邊傳來焦急的女聲,(孟傲賢,我要孟傲賢聽電話。)
「對不起,孟先生外出了。請問有什麼事情需要留言嗎?」
(有沒有辦法找到他?不!是一定要找到他,而且要盡快。)那女人的話說得很快也很急躁。(無論怎麼樣,妳一定得給我找到他!)
此時沈家情隱約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可一時又無從想起。孟傲賢最討厭別人干擾他的工作時間,更何況他現在要去談的生意價值過億,她就是吃了豹子膽也不敢去打擾他。「真的不好意思,孟先生早就吩咐過不能去擾他辦事,或許妳四個小時後再打來找他吧。那時,他大概就回來了。」
(什麼?叫孟傲賢見鬼去吧!)說著,對方就掛掉了電話。
「莫名其妙!」沈家情愕然地放下話筒,剛準備開始工作,電話聲再度響起。
又是那個女人,沈家情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到她在話筒裡大聲喊道:(妳一定要找到孟傲賢!叫他馬上趕去同愛醫院深切治療室,他媽媽快不行了!)說著,她便掛了電話。
這一次,沈家情沒有再說她「莫名其妙」了,她知道肯定是孟傲賢的母親有危險,而電話裡的那個女人應該就是上次來找她的那個女人,也就是他的妹妹。這件事可是不能拖的,否則會出大亂子。這下沈家情也開始急躁了,她連忙撥孟傲賢的行動電話,偏偏電話卻關機。真是的,不行,乾脆直接去找他。從記錄本中,沈家情查到他今天會談的地方是在半島酒店。她趕緊地拿起手提袋和外套飛也似地衝了出去,此時心中只知道要盡快帶孟傲賢到醫院。
吩咐計程車飛馳到酒店大門前,沈家情就連車錢也沒給就趕忙衝進去。餐廳在哪裡呢?沈家情的心裡有如打翻滾油般灼熱焦急,可腳下卻不敢有半點停頓。好不容易找到餐廳,一見到坐在遠處正施施然地與另一個男人在聊天的孟傲賢,沈家情不理會侍者的攔阻直接奔到他們的桌前。
「孟先生!」沈家情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不出話。
「發生什麼事情了?」孟傲賢連忙站起來扶著沈家情。「公司出了什麼亂子?」
沈家情使勁地搖搖頭,繼續扶著桌沿喘氣。
「我提醒過妳的,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不要來干擾我和賴先生。」孟傲賢冷冷地訓斥沈家情。
「你媽媽出事了,她在醫院裡要見你。」好不容易迸出聲音。「她正處在危險邊緣。」
剎那間,孟傲賢沉下臉,額頭的青筋也凸了出來,然後他憤怒不滿地扯住沈家情的手臂,把她拉到角落處,盡量壓低聲音:「是誰告訴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