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偉辰深思不語。
"你很愛她。"雷英傑簡單一句做結語。
"我愛她?"
"至少我們大家是這麼覺得。"
"那為什麼我會什麼都不記得?"
賀偉辰抓緊手中的大毛巾,有些生氣。"我居然會記不得一個我自己所愛女人的點滴?"
"你說我愛她,那麼她愛我嗎?"
"她應該是愛你的吧!"他實在很難回答這個問題,因為他不是殷媛,愛情這種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我卻感受不到她的愛,"賀偉辰面無表情,一字一宇的說:"她恨我!"
"恨和愛這兩個玩意兒是並存而生。"
"不過,英傑,如果我真愛過她,那麼她一定有值得我愛的地方。"一想到殷媛的模樣和那股辣勁,這女人應該是有點料。
"表哥,你是想……"
"既然她曾經是我的女人,"賀偉辰的目光很驕傲。"那麼除非是我不要她,不然她永遠都是我賀偉辰的!"
第二章
殷媛唱完歌後優雅的鞠躬,向全場吃著大餐的客人道晚安、再見,蘇啟倫也在收拾他的樂譜、音樂器材後跟進。
小提琴、鋼琴、長笛都拿手的他,實在是可以靠教學生過高尚的教師生活,但他卻甘願跟著殷媛南征北討,一家餐廳唱過一家,憑靠的只是一份欣賞、一份執著。
每晚兩人分道揚鑣前,總會一起喝杯咖啡,順便把當天的收入結一結,一直以來──交情是一回事,錢方面他們可是清清楚楚的。
當殷媛看到桌面上除了錢還多了一個Dior的盒子時,她有些不太開心。
"蘇啟倫,我不要你送我東西!"她抗議。
"花不了多少錢,是Dior今年秋冬最in的飾品之一,我覺得很適合你。"蘇啟倫微笑的說。
"你到底花了多少?"
"六千五百元而已。"
"這也是錢,我給你!"
"那我會翻臉。"他一臉堅持。
"你這樣……"她歎了口氣,妥協的打開盒子,裡面是一隻帶有紅色虎爪墜子的戒指,練在指上的虎爪,戴在指上可以自由晃動,顯得野性而性感不已,非常的時髦。"真別緻!"
"我買不起上百萬、上千萬的飾品,但是這種小東西,我還可以負擔。"摘下墨鏡的他,眼神非常的溫柔。
"蘇啟倫,你是在挖苦我嗎?"殷媛有點消受不起的漾出苦笑。"當我是拜金女郎。"
"我沒這意思!"
"我並非愛錢,以前和……那個人在一起是因為感情,不是為了金錢。"她可以摸著自己的良心大聲說。
"賀偉辰就賀偉辰,何必用'那個人'來代表。"蘇敵倫點了根煙。
殷媛哼了一聲不語。
"那傢伙真的失憶了?"蘇啟倫有點好奇的問。
"賀偉辰就賀偉辰,你又何必用'那傢伙'來稱呼他?"殷媛口齒伶俐的回道。
"叫'那傢伙'我才會爽!"
"你無聊!"
"他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認為他記得一些他想記的,也遺忘了一些人或事。"殷媛突然有些說不下去。"像他就不記得我,他不是一個會裝模作樣或是演戲的男人,他是真的不記得我。"
"頭部受到重創是可能出現這種情形,可他為什麼會墜崖?"
"聽說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實他不記得你也好,反正你們本來就要分手。"蘇啟倫咧嘴一笑。"殷媛,我就在你的眼前,你眼睛睜大一點好不好?"
"我們不可能……"
"我就這麼不好?!"
"是我們太熟了,工作已經在一起,如果工作結束後還要在一起,"她搖搖頭。"那太恐怖也太累了,我不要。"
"那容易,我們拆夥!"蘇啟倫不囉唆的決定。
"沒有用。"
"那你說,你要怎樣都行。"
"我才剛從一段感情跳出來,不想太快再跳進去。"不能讓他沒有面子或傷了他的自尊,她說得很委婉。"我們現在這樣當朋友、當搭檔有什麼不好,你就一定要找我和你自己麻煩嗎?"
"我必須把握這次機會啊!"不然,只怕機會失去不再來。
"抱歉。"
"你還是把心放在那傢伙身上?!"
"我們換個話題好不好?"她的表情僵硬。
"我實在搞不懂,既然他不想結婚、不想和你共組家庭,你還對他留戀個什麼勁?!"他勃然大怒的提高音量,"不要傻了,他那種人是不會變的,他只會想到他自己,你對他而言只是玩物。"
"蘇啟倫,你一定要這樣的刺激我嗎?"殷媛抽了口氣。"我不是任何男人的玩物!"
"那就對他死心。"
"我是死心了啊!"
"你在騙自己。"
"我死心了!"她狠狠的拍了下桌面。"我對賀偉辰已經徹徹底底的死了心,我和他結束了,更何況他現在什麼都記不起來,我對他而言,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但是你去見他。"蘇啟倫語氣有些冰冷。"你又給了他一個開始的機會。"
"開始?"殷媛不懂。
"如果他再度追求你呢?"蘇啟倫吐出一個煙圈,神情有些深不可測。"殷媛,你很清楚,當初他狂追你的原因。"
"這次我不會理會他的追求。"殷媛的眼神顯得有些冷酷。"我不會再笨一次!"
"你這麼有自信?"
"笨一次還可以替自己找藉口,如果再笨第二次,那我乾脆喝農藥自殺算了,蘇啟倫,我的智商沒有那麼低,我不是只有臉蛋和身材!"
"我有腦袋,好嗎?"她沒好氣的劈哩啪啦說完。
"所以你抗拒得了那傢伙的誘惑?"
"什麼誘惑對我都不管用了。"
說完她拿起戒指戴上。
"殷媛,你要說到做到。"他比較放心了。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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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還沒跟你牽著手,走過荒蕪的沙丘,可能從此以後,學會珍惜,天長和地久,有時候,有時候,我會相信一切有盡頭,相聚離開,都有時候,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可是我,有時候,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也許你會陪我看細水長流,還沒為你把紅豆,熬成纏綿的傷口,然後一起分享,會更明白,相思的哀愁,還沒好好的感受,醒著親吻的溫柔,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有時候……"
殷媛用如泣如訴的嗓音唱出王菲的"紅豆",以前每唱那一句"可能在我左右,你才追求孤獨的自由"時都令她心痛,懷疑是她的愛令賀偉辰覺得煩、覺得想逃避。
但在徹悟之後,她看開了,發覺人生除了愛情之外,還有親情、友情等可以追求,她又何必把自己推入萬劫不復的地獄,愛情有也罷,沒有亦無妨。
唱完"紅豆",殷媛正要再唱林憶蓮的"當愛已成往事"時,她看到賀偉辰在兩名彪形大漢的陪伴下出現。她立刻看向蘇啟倫。
蘇啟倫一臉保護者的神色。"我來唱,你先走!"
"我又不是犯人或小偷,為什麼要走,"她低聲駁斥,"我不做懦夫!"
"殷媛……"
"更何況他可能只是來吃頓飯。"
"殷媛,你是在自我催眠嗎?"蘇啟倫自鼻間一哼。"那傢伙是衝著你來的!"
"他根本不記得我。"
"或許他之前不記得,但我確信你已引起他的興趣。"
殷媛不理他,開始清唱起"當愛已成往事"。
蘇啟倫只得立刻伴奏。
賀偉辰和他的保鏢們並沒有點餐,他們只是叫了三杯咖啡,然後安靜的聽殷媛唱歌,在賀偉辰的感覺裡,她的歌其實唱得還好,但叫他怦然心動的是她那像貓咪般懶洋洋的女人味,別小看這"女人味",有些女人是一丁點也沒有。
一件銀灰色的閃亮背心、一條短皮裙、一雙馬靴,殷媛把女人的野性、優雅發揮得淋漓盡致,使賀偉辰有股想馬上把她帶回家的衝動。
那股慾望來得如此叫人難耐,他發現自己有些坐不住,便要服務生拿來紙筆,很快寫下幾個字之後,再讓服務生拿給殷媛,接著他叫保鏢結帳買單離開。
台上的殷媛其實很注意賀偉辰的一舉一動,她很意外他竟然沒有"騷擾"她,而且他才坐沒幾分鐘就離開,到底是來幹麼?
示威?還是折磨她的神經?
她看到他交給服務生一張紙條,隨即那服務生朝她走來,既然他點了歌,為什麼不聽她唱完再走呢?他是在玩什麼把戲?
從服務生的手中接過紙條,她邊唱邊打開來看──
外面見
不見不散
沒有署名、沒有問候或是懇求,只是命令要她照做,他以為他是上帝嗎?變了臉的她把紙條捏成一團。
一首歌唱完,照平常殷媛會跟聽歌的客人們哈拉兩句,餐廳的生意好,她和蘇啟倫的酬勞才會高,這是一種良性循環,可是現在……她只想殺了賀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