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行業,可比我賺的還輕鬆呀!」
他苦笑一聲,卻引起傷口的疼痛,一時間,竟想找那個黑夜女神來出氣一下;她那銀鈴般的笑聲無端勾起他的層層思念,在負傷後清醒的那一刻,竟格外的想再度聽到!
當然,順便討論這昂貴的費用,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嗯,你說什麼?」
他差點把護士在身旁的事給忘了,瞧她一頭霧水的模樣,江羿邦又笑了一下,搖搖頭輕嚅,「沒什麼。」
護土小姐這才笑著離去。
這是間單人病房,看來那個黑夜索費女神並沒有把他丟在什麼隨便的小醫院裡,不過這費用終究得由他支付,再瞧了那賬單一眼,果不其然,她把這筆住院手續費也加進去了;然而,就算她並不像救苦救難的菩薩,但她畢竟也救了自己一命。只是,她到底是誰呢?為何會出現在毫無人煙的未完成公路?而那輛肇事的卡車呢?還有,銀灰色賓士呢?
無數的疑惑盤旋在他的腦海裡,但他怎麼也想不出任何答案,不經意間,看到那早被掠奪的設計圖,正斜躺在冰涼的桌上。
「她竟然把這個也要回來了?」
打開那長圓筒,抽出裡面的草稿設計圖,它依然完好無缺的在那兒;江羿邦的心情,微漾著一絲濃厚的感恩;這張設計圖是他熬了許多晚上才得來的心血,被人竊取,他當然會心疼,但設計圖本身並不完整,要是真被拿去施工,才會教他感到不安。
「喂,你們不能擅自闖入……」
這個聲音在病房外喧囂了起來,好像有人在拉扯。江羿邦並沒有特別防範,他只是從容地將設計圖放回長圓筒裡,並蓋了起來,然後不到一分鐘,他的房門被人撞了進來。
進來的兩個人,他可不陌生,正是追逐他、害他撞車,又奪走他設計圖的那兩個大漢,看他們的臉色,似乎來者不善。
「嘿嘿,大哥,你看,這小子還活著呢!」
雙手交錯於胸前,說話的顯然地位不高,而在他身邊的男子比他略矮幾公分,看來壯碩且高,眼神帶著幾分銳利,不客氣的走近江羿邦,撒野吼問:「別以為派那娘兒們來我就怕了你,乖乖的把圖交出來吧!」
說來說去,還是為了設計圖,以江羿邦現在的情形,不乖乖就範也不行,不過,在此之前,他總得搞清楚,這狀況是誰的傑作吧!
「我總有權利知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兩人對看一眼,對此話該由誰回答而為難,不過,更麻煩的是護土已經請了警衛進門,這對莽撞大漢自然吃了一鼻子灰,不甘願地被請出大門。
江羿邦有些失望,他並未得到解答。不過,他雖然清醒了,身體卻還是相當的虛弱,正準備閉上眼睛好好休息時,房門再度被人打開。
原本他以為是護土,但有把冷冰冰的東西頂著他,令他不得不微張眼睛,而這一看,才知道有個戴墨鏡的陌生男子正舉槍對著他。
「你是誰?」
那男人並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逕自取走他後來放在桌上的圓筒,目的大概和那兩個大漢是一樣的,只不過,他沒想留江羿邦活口,那把槍已經扣上扳機。
「嘿,儘管開吧,看誰的運氣好,我可是瞄了你的腦袋瓜好久了。」
一個女人的聲音迴盪在這室裡,江羿邦有些吃驚的往男人的身後瞧。什麼時候她也出現在此地?而且,手上也持把不是普通人都能擁有的槍?
「當然,死的人不會是我。」
言禎悄悄地走近奪回圓筒,一身黑色T恤、黑長褲,五官立體而秀麗,眉宇間有股江羿邦沒曾領教過的悍勁。
那個持槍男子當然不會傻到與自己的性命作對,所以他手上的槍口往下墜,雙手攀高的慢慢轉身;當他轉過身與言禎四目相交時,兩個人同時的呆怔住了。
「天空彈?」
「飛行俠!」
這男人,她怎麼會不認得;那場閃電的雷雨夜裡,他們各行其路。只是,記憶隨著時間消逝,她從沒想到槍桿下瞄準的人,竟會是他!
「冤家路窄,不是嗎?」
當飛行俠說完,言禎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便趁此機會甩開她手裡的槍,然後拾起那把槍正瞄準她的太陽穴。
「於公,三秒內,我可取你的性命,於私,連想都不用,這槍裡的子彈隨時等著送給你。」
「但你知道菩薩不會讓我一人成行的。」
言禎知道他會令她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她撒了這麼一個大謊,而他理所當然的信了這番話。對於菩薩,他仍膽寒幾分。
「算你走運。」拋下這一句,飛行俠閃得無影無蹤。
言禎當下拾起她的槍,虛脫的鬆了一口氣。
江羿邦有點不懂,也有些不明狀況,惟一明白的是……
「你並沒有幫手同行,對不?」
言禎聽了後,立即瞟了這個不懂禮貌的傢伙一眼,被識破是另外一回事,重要的是為了他,她惹上了畢生最大的麻煩,飛行俠。
「他是誰?」
言禎壓根不想理會他,平靜了幾分鐘,她抽出夾緊於腰間的資料,並在江羿邦還沒有其他問題前,念著,「江羿邦,二十九歲,單身,二十二歲就榮獲法國建築協會所頒發的新秀獎,期間曾受邀至紐約的WASU公司任職顧問,法國的建築業也因此與美國關係緊張;這一次專程回台灣是為琉m璣機構跨刀;之前觀察地形就用了四個月的時間在飛機往來間,目前來台灣還不到一個月;而覬覦這個工程的黑白兩道,全都找上了你……以上資料,有沒有任何錯誤?」
瞧她信心滿滿的神態及篤定,江羿邦開始懷疑她的身份是不是特務或是什麼私家偵探;要不,怎麼會把他的資料弄成報表一般的在他面前朗讀。
他不禁蹙緊眉頭瞅著她,「你是誰?天空彈!」
顯然地,他沒有被槍給嚇到,反倒對她的身份開始細查分明。然而,言禎卻沒回答他的問題,她對其他的事比較有興趣,比方說是……債務。
「賬單看過了嗎?有沒有問題?」收起那填得滿滿的資料,言禎拉把椅子率性地坐在他跟前,望著他插滿的管子,她不禁笑了起來,「價錢合理吧,如果不是我的話……」
「我不管那合不合理,你只要告訴我,你是誰?」
江羿邦的臉色凝上睥睨,老實說,他不笑的時候,有種別於實際年齡的感覺,像是個超齡滄桑的孤獨男子,怎麼年紀輕輕的就有這種神情在臉上?
事實上,那張調查表上還寫著江羿邦性格孤僻、個性古怪,她只是沒念出來罷了;那一年,很多人都說他是僥倖得獎,他不曾反駁,反而努力呈現出嶄新而完美的作品來粉碎那些傳言。而今,他事業名利一帆風順,感情卻沒曾順遂過,同行間還為他的感情封上個「柔情殺無赦」的綽號。
這意謂著沒有女人逃得了他的追求嗎?
言禎不想瞭解,也不想被瞭解,現在的她,只想索回那些債務。
「你都叫得出我是天空彈,幹嗎還問?」
「我要問的不是這個,我指的是你的身份,還有,剛才那個男人是誰?」
若說他身上插著管子挺可憐的,他的精神倒飽滿,問起話來比她還專業,昨天的車禍,似乎沒把他一身的傲骨給磨平。
「你不知道自己得罪人嗎?」索性,言禎挑重點說。看到江羿邦的疑惑表情,她知道他根本不知情,「你該不會以為這只是單純的車禍事件吧!」
「當然,我知道那是有人故意的,那只是為了琉m璣的工程,而你呢?為的是什麼?」
江羿邦的鎮靜引起言禎莫大的興趣,她坦言不諱,「錢嘍!」
她眼神裡帶著挑釁,把江羿邦這自小便自命不凡、優秀的教人嫉妒的男人給掀起悸動。她怎麼可以視若無睹的將人的本性淋漓盡致的發揮卻令人不討厭?
「這是我的名片。」
言禎知道生意要上門了,所以遞給他一張名片,她可以想像江羿邦看完後的反應,面對這麼標緻的女人,沒理由當下給他轟出門吧,更何況她救了他兩回。
「菩薩組織?」挑起眉,江羿邦濃濃的眉總愛挑得高高地。
「只要有我在,你是不會有危險的;菩薩組織是個可以替人解困的組織,你現在有困難,我替你解除困境,但你得付出微薄的佣金。」
江羿邦也明白,自己真的遇到一個麻煩,先是兩名大漢,再來是持槍男子,若再沒搶到圖,對方會不會順便要了他的命?
只是,她所謂微薄的佣金……好像不是太微薄。
「我怎麼相信你?」
「當然,我也不相信你,但,合作為的是安全與金錢,我今天來,不是想來跟你談情說愛的,你說是吧!」她開心的笑了起來。
好辣的一番話,江羿邦不禁對這位不做作的女子感到困惑。她明明是個姿態優美的妙齡女子,但在那層光鮮美麗的外表下,竟藏有不為人知的本領,再加上她那銀鈴般的笑聲……江羿邦突然覺得好安全,如果她一直都在,那麼他是不是可以安心的睡個好覺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