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曦陽,東方烈踏進了家門。
「小烈,似怎麼這時候才回來?」枯等了一夜的陳玉琳起身迎向他,將他手上的公事包接過來。「昨晚我去參加獅子會辦的一場晚會,回來聽張嫂說你打了很多通電話回家。」
「陳玉琳放下公事包,趕緊沖牛奶。「你打回來的最後一通,我正在洗澡。小烈,你和老王通過話後,怎麼不叫他轉給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浴室裡有分機。」
她端著劇沖好的牛奶走向他。「明知你已回台北,卻等不到你,小烈,你這次太過分了,讓媽為你擔心了一整晚。」她將牛奶遞給他。
東方烈無視母親遞來的牛奶,黑眸直注視著她的眸。「娟呢?她到哪去了?」
他在紫娟的小套房外等了一夜,沒等到人,打電話回家,張嫂又說沒見到她,老王也證實已經兩天沒見到她了,而「和風」 目前又整修中。
如今,唯一知道娟去向的人只有——
「媽,娟去哪了?」他又問了一次。
陳玉琳放下牛奶,轉身背對兒子。她就知道,兒子失蹤了一夜,一定是和那個女人有關。
「腳長在她身上,她去了哪……我怎麼知道。」她語氣不耐地說。
「媽,是不是你對娟說了什麼?」他幾乎可以確定,他不在家的這兩天,她們一定是有了摩擦。
「臭小子!你就只想到我對人家說了什麼個你怎麼不說,。是她對我講了什麼,才幾天工夫,心就向著外人了呀!」她決定順他的語意將過錯推到紫娟身上。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和娟吵架嗎?」
「你媽像是那麼沒水準的人嗎?」陳正琳沒好氣地 說:「我不過才和她聊了幾句,誰知她……可能是聽不 順耳吧!我上樓休息再下來時,就沒見到她的人影了。」
東方烈深深吸了口氣,才開口飼:「媽,你和娟聊了些什麼?」
「哎呀!這都幾天前的事了,我怎麼記得?一她故意想了想,「好像是……她的工作、家庭之類的平常事吧!」
她歎了口氣說:「唉!就不知道是我說了哪句話惹她不高興,居然說也不說一聲就莫名其妙地失蹤了。」
「我那天打電話回來,你不是說娟睡了?娟不是在我出差那天就離開了嗎?」
「我是不想讓你擔心,才會這麼對你說的,其實到了晚上,我見她還沒回來也挺擔心的,曾撥了通電話到『和風』……」
「結果呢?」他焦急地問。
她露出不屑的表情,「哼!也不知那是個怎樣的場所,都已經三更半夜了,還有個女人喝得醉醺醺的跑來接電話。」她確實有打話去詢問,也和一個氣喘個不停,講話又顛三倒四的女人通話。
「她怎麼說?」
「她說小娟回去了,不對……她說小娟和湯尼回家,要住在朋友家,才講了這幾句,我正想再問清楚。那個女人就說她也要回家了。」
陳玉琳故作無辜表情地說:「所以嘍!我確定她有到店裡上班,也有家可回,就沒告訴你這件事,想等你回來再告訴你。結果你一夜沒回來,又不和我通個電話,唉!真不知現在的年輕人都想些什麼?」
東方烈注視著母親,他並不完全相信母親的話,因為他不信紫娟是個小家子氣的人,被說兩句就不高興的事,絕不可能會發生在她身上。
「怎麼?你老媽說的話,你不信?」陳玉琳被瞧得有點心虛。
東方烈又看了母親一眼,「一語不發地退自轉頭上樓。
「喂!小烈,你這是什態度,不吭一聲轉頭就走,你給我停下來!」陳玉琳氣呼呼地對著兒子的背影為, 「反了、反了!我養了三十四年的兒子,竟為了一個女人這樣對待母親,你給我下來。東方烈!」
任她如何怒罵,東方烈依然無動於衷,緩緩地在她眼前走開。
陳玉琳不禁慌了心,她未曾見過兒子這種態度,三十四年來,她和兒子之間雖有些小爭吵,他總是回回嘴而已,從未像這次,不但沒有爭論聲,反而還轉頭不理人。
「東方烈,我是生你養你的母親,你不可以這樣對我。」
鐵般的事實,讓她理直氣壯,剛才浮動的心情逐漸平穩。
「要冷戰是嗎?你還有得學,臭小子!」陳玉琳睨了兒子消失的方向一眼,轉身走開。
她端起剛才沖的牛奶啜了一口。「哼!我就不信會鬥輸他。」
陳玉琳仰頭飲盡視的牛奶。。
此時,東方烈已走進紫娟住的客房裡。
「沒有,她的行李不在了!」他找遍房裡的每一個角落,只我到他給她的手機。
「娟說只有搬家,她才會用到她唯一的皮箱。」他挨著床緣坐下。
「娟,你到底在哪?」
東方烈將手機拿近胸口,緊緊握著。
※ ※ ※
數日後
原本已顯冷清的東方家,近日來的低氣壓更創新低,低音量充斥其間,完全一片死氣沉沉的氣象。、」
數十年來,每天早晨出現在餐桌上母與子的對話,也有了不同的轉變——
娟到底去了哪?這麼多天,她連家都沒回去。東方烈雙眸雖盯著報紙,映人腦裡、心裡的,全是紫娟的一顰一笑。
坐在他對面的陳玉琳則翻著雜誌,偶爾端起牛奶啜了啜。
臭小子!都已經三、四天了,還不吭一聲,存心憋死她這老媽呀!陳玉琳憤怒地又翻了另一本雜誌。
她瞄了眼擋在前方的報紙,上面的日期讓她有了行動。
終於,陳玉琳決定結結束為期四天的冷戰。
她抽掉他手裡拿的報紙。「離三個月的期限只剩一天,你的新娘……是要自己準備,或我幫你找?」
東方烈自顧自喝著牛奶,吃他的煎蛋。
「你說呀!不要以為悶不吭聲就可以躲掉!」她憤怒的拍著桌子。
他冷冷地望著正在咆哮的母親。「我的新娘被你逼跑了。若沒有娟……婚禮無限期延長。」。
東方烈丟下他的宣言後,隨即拿著公事包,走出了家門,完全不理會母親的叫嚷。
「東方烈,我不同意!我反對你這樣的決定,聽到了沒?我反對!」陳玉琳站在門口,對已走遠的兒子高叫反對意見。
直到看不見兒子的身影,、她才走進屋內。
「怎麼辦?怎麼會這樣?小烈真動了感情。對她,怎麼可能?」她喃喃地走向電話。
她得確定一下憶秋會不會參加今晚的宴會才行。
陳玉琳拿起話倚,撥了一組號碼。「喂,億秋,我是玉琳啦!我是想問你,你今晚會不會參加金太大辦的宴會了對了,我兒子和你外甥女……呃,那就晚上再談……嗯,好,晚上見。」她掛上電話。
「奇怪,她口氣怎麼怪怪的?剛度完假回來的人,不該是神清氣爽嗎?嗯,晚上得問問。」她突然想到還有一通電話未打。「真是,差點忘了通知飯店的老陳,要他放出另一個消息。」
陳玉琳又動手放下另一步安全棋,
※ ※ ※
又是一場彙集各界名流富豪的晚宴,與會考皆忙著交流情報、攀交情。
「金太太,你這次宴會辦得不錯哦!是你媳掃幫忙的嗎?」瘦小婦人笑著讚美宴會主人。
「哼!我那個媳婦兒呀整天吃飽了就睡,哪可能幫我。」肥胖婦人不屑道。
「哎喲!怎麼那麼不像話,我就說嘛,媳婦娶過門,我們做婆婆的一定要先給她來個下馬威,這樣她才不至於太放肄。」
金太太晃著她那兩個腮幫子說:「算了吧,那個懶女人.不提她了。你女兒呢?她上個月不是嫁到王大富家嗎,在王家不錯吧?」
「哼!說到這個我就一肚子氣,他們家以為他們財大氣粗就能亂支使人做事』,竟然叫我寶貝女兒到他們公司裡上班。拜託,我女兒是我捧在心口上的寶貝那!缺人不會登報找人呀,居然……」瘦小婦人滔滔不絕地訴說她的不滿。
與她們保持一段距離的陳玉琳,聽到這段對話,唇角不由得露出一抹笑意。
「唉!自己的女兒是塊寶,別人的女兒是根草,陳太太真不懂得惜福。」
陳玉琳轉頭望向出聲考。「咦 憶秋,你來了。」
「嗯,剛到了一會兒。」凌憶秋笑著說:「怎麼不加入她們?」
「我只認識金太太。另一個不熟。」
「陳太太是『遠英』老闆的老婆,我也是不久前參加『遠英』小開的婚禮時,才知道她這號人物的。」凌 憶秋搖著頭說。。
「怎麼了?」
「是出了名的惡婆婆,不過……呵!她小子這回 娶的女人也不輸她。」
「咦,這事我怎麼沒聽過?」
「彼此的生活圈不同吧!」凌愴秋拉她走向另一頭,「那個陳太太對她大兒子的媳婦很苛刻,後來,大兒子和她鬧翻了,帶著老婆搬到外面住。」
「小兒子娶的這個呢?」陳玉琳好奇地問。
「這個呀……」凌億秋忍不住笑出聲說:「呵……陳太太算是自食惡果,小兒子的這個媳婦還是她千方百計挑來的,結果呀,挑到了一個嬌蠻女,三天兩頭你來我往的怒罵,大夥兒都在等著看輸贏,這回不曉得是誰會受不了搬出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