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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鈴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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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該死的拉德薩!該死的雷齊茲!該死的禮節!該死的金眼!該死的沙漠!」杜君年一路奔跑,一邊揮舞拳頭咆哮咒罵。「他們都是王八蛋!」她奮力的大吼,把所有的怨恨都傾洩出來:

  她退一步,他們進一尺,簡直是欺人太甚。

  夠了,真的夠了!她不要坐以待斃,誰都沒有資格指使她。

  她要逃跑,沙漠就沙漠吧,反正能逃離這牢籠,那片黃沙不算什麼。

  杜君年堅定的望向窗外那片炫目的黃沙,發誓要征服它。

  第五章

  出發的第一天,踏觸到滾燙似火的黃沙時,杜君年已經後悔。

  後悔自己衝動不經大腦,後悔自己不知天高地厚,更後悔自己走上悲慘的命運。

  幾天前她在忍受不了行宮生活後,異想天開的想橫越無垠的沙漠,便借口到市集逛逛,順便打探商旅的消息。

  她好不容易甩開隨扈,用生澀的英語在暗巷底跟一位販夫走卒達成交易,對方會安排她混到商旅隊伍去,讓她隨著他們穿越沙漠,到達另一個國家。

  隔天清晨時分,她早早起床換了一身男裝,偷偷翻越高牆,跟接應的人一起走。她被編派在隊上廚師的行列中,由一個叫阿亞的男人照顧,他是唯一知道她是女人的人。

  杜君年個頭不小,但在一群大漢裡頭,硬是被比下去:她成天包得緊緊,臉上也用黑布巾層層保護,只怕被人認出是女人。地還隨時戴著黑色隱形眼鏡,深怕露出金色的眼嚇壞他們。

  還好他們全當她是啞巴,不太搭理,雖然動輒辱罵,至少比像金絲雀被關在金碧輝煌的行宮快活。她觀察過,她所加入的這隊商旅,明著是運送香料,實則是販賣槍械、是遊走在各小族群的中間人,在這三不管地帶,確實有很多宗教扛熱分子組成的游擊隊在活動。

  老天爺啊!希望她能安然無恙的抵達文明國家。

  常常一整天商隊就是不停的走,偶爾騎在駱駝上,眾人盡量保持體力都不交談,只用露出的眼睛互望。

  有時她會有絲錯覺,天地間就只有天空和沙漠的存在,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完:

  他們個個謙卑像個虔城朝聖的苦行僧,匍匐前進於黃沙中。

  烈日下的沙漠照照發光,刺眼得令人張不開眼,吹著焚風似的北風,幾乎蒸騰人的理智。

  突然想起淮說過.這是考驗意志力的最佳場所。

  「呵!」她唐突的苦笑:

  好一個人性的試驗所,在這裡死一個人,就像被吞噬般無聲無息,黃沙飛快的覆蓋軀體,不消一刻,了無痕跡。

  若於年後,或許會被挖掘出,標題寫著:「自尋死路」,就跟她一樣。

  她覺得自己踏在火爐上,鞋子都要烤焦:抬起頭來,驕陽發揮極大的強度,灼灼的燒烤著大地。

  她抬起宛如千斤重的步伐,緊緊的跟隨,深怕一不小心就迷失在這片沙漠裡。

  人在極端時刻,總會突發其想。像她就非常渴望泡在家中的浴缸裡,讓水滋潤乾涸的肌膚;而不是像現在,已經三天沒洗澡。

  據阿亞說,一個月不洗澡的紀錄是常有的。他們的行程連十分之一都還沒到達,而她已經難受得想撞頭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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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時分,紅霞遍佈,氣溫急遽下降,到了夜晚,黑幕遮天,萬物寂靜無聲,溫度更是冰冷得要結凍。

  有支遊牧隊伍跟他們碰面交會,在確定互無惡意後,眾人合併圍在火堆前休息飲酒.兼互通消息

  忙完一天後,杜君年只想鑽進帳篷裡呼呼大睡,等待明天的旅程。

  日夜溫差極大,令人無法想像這寒凍的夜晚,白天是酷暑般的天氣。她拉拉睡袋,把自己往裡頭縮,半瞇眼聽著火堆旁男人的低聲吟唱,或用土語聊天。

  那是極佳的催眠曲,不可思議的是,她很喜歡這時候的氣氛,有種懷舊的感覺。

  就在她快要入睡時,她聽到極熟悉的土語名稱,登時睜大眼,因為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名字——「拉德薩。」

  她機警的爬起身,溜到火堆旁,拉著阿亞問:「他們聊什麼?」

  男人笑笑,「他們說最近有好幾支武裝勁旅在附近搜捕一名女子。」

  她提心吊膽的猜測,一定是拉德薩他們,遂裝傻地問:「是誰追誰啊?」

  「喔!就是一名女僕偷了拉德薩將軍跟雷齊茲親王兩人的貴重物品,所以他們派人追捕,聽說那女賊竄到沙漠裡頭來。」

  「是嗎?」可惡!這群無中生有的劣徒,竟污蔑她偷束西,她不過帶了些跑路費,這點錢對他們來說只是九牛一毛,就當是他們給她的賠償金也不為過。

  男人見她有興趣又繼續說道:「假如那女賊被抓到可能會很慘,他們向來篤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她要有心理準備。雖然雷齊茲親王平易近人,但拉德薩將軍可不是好打發的,他堅持律法前人人平等,所以在他的管理下,國內無人敢造反。」

  對!她知道,他是不懂轉彎的重木頭,而且還對她窮追不捨,這下她要隨時有繞跑的心理準備。當然也要有橫死沙漠的顧慮。

  「不過他既然那麼難纏,你們怎麼又會做這些不法的事?」她言下指的是他們走私的事。

  阿亞瞧了她一會兒,篤定的回道:「你一定是外地人才不曉得,現在國內小族內戰頻繁,他哪有能力管到這裡?」

  「為什麼要內戰?」

  「我們國家一直安居富裕,不過國王近年來身體微恙,小族就乘機叛亂,而且我們陛下——直沒生下金眼繼承者,於是有人質疑他治理的能力:不過多虧雷齊茲親王跟拉德薩將軍兩位撐住,才能讓國家不致分裂。」

  她懷疑的探問:「他們既然那麼厲害,於嘛不把六大族裡搗蛋的壞蟲鎮壓消滅?」

  阿亞像是聽見什麼大逆不道的話,趕緊摀住她的嘴:「噓——你想被殺頭嗎?國家一向提倡民族融合,六大族等於是全體國民,我們現在只是缺乏象徵性的人來領導號召。」

  「什麼象徵性人物?」

  「當然是金眼使者囉!王族是因為代代能生下金眼王儲才能居於領袖地位、穩住國家,也才能以此為號召。」

  什麼時代了還崇信這種怪力亂神之說?她真想敲昏這些人的腦袋,教他們清醒點。杜君年在心裡頭冷嗤,卻不敢自冒犯,畢竟這是他國傳說,而且那傻瓜就是她。

  就不信王族真能代代生出那種與眾不同的「畸形兒」。「一定要金眼?黑眼、白眼、綠眼、鬥雞眼也都不行。」

  「不行,這是支持我們國家的命脈。」

  「即使有非常優秀、具前瞻性、好得一塌糊塗的人,就因為他沒有你們說的那種金眼,他也沒資格領導你們。」

  」沒錯。」

  阿亞緊握雙拳,雙眼雪亮,一副忠貞愛國的激進志土模樣。令她想發笑。

  瞧人家如此認真,地也不好出言譏諷:真是倒霉斃了。真沒想到台灣一名沒沒無聞的小女子,在這裡竟有撼動一個大國家的本錢。

  既然如此,他們當然不會放過她羅!君年沒精打彩的爬回被窩裡,她還能怎樣呢?睡吧!焦急是沒路用的,還是補足體力,好應付明天更艱辛的路途。

  不過假如她犧牲自己的幸福,國家就能停止紛爭,六族融合、世界大同,哇!那她豈不是有資格得諾貝爾和平獎?

  神經病!她難道忘掉那男人是怎麼對付她們母女的?怎麼可以忘掉這些小私小仇?她向來有仇必報,怎麼可以奉行以德報怨?她只是一個很自私的凡人。

  不幹!還是早點睡覺再說吧。她很輕易的就把煩人的事丟到腦後,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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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起床!要準備拔營囉!」阿亞搖晃君年疲憊的身體:

  杜君年以手遮眼,用著睡眠不足的聲音呻吟道:「天亮啦?又要行軍?」天啊!誰給她的腦袋補一槍,讓她提早進入極樂世界,羽化成仙吧!

  阿亞取笑道:「真搞不清楚,你不坐便捷的飛機、車子之類,偏偏要跟我們穿越酷熱沙漠,受苦又不安全。你們這些外國女子都是這麼瘋狂,二十幾年前也有一位東方女子,帶著小女兒非要跟著我們疲於奔命不可。」

  「二十幾年前?!」這下她真的嚇醒了,她瞧向阿亞正值壯年的黝黑面孔,看不出他的實際年齡。不會那麼巧吧!她記得拉德薩告訴過她,母親要報復父親時,曾經狠下心,帶著年幼的她穿越沙漠。雖然她已不復記憶,不過她還是試探的問:「阿亞,那個婦人是不是跟我長得很像?」

  阿亞收拾器具,打包行李,順便瞄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回道:「你當我是神呀?二十幾年前的事,我哪會記得?」

  「喔!」哪會有那麼巧的事,她放棄的起身收拾睡袋,喝了口珍貴的水,繼續神遊太虛;

  阿亞還在叨念著,「那時我還是個年輕小伙子,剛入行,做的也是正經事,不像現在,亂七八糟的束西都在運送。不過依稀還記得那婦女一臉哀怨,不說半句話,倒是小女孩活潑好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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