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轎子裡頭的是凌家小姐,聽說咱杭州城出了名的大美人。」家丁對段雲天說。
「哦!?比方纔那姑娘如何?」段雲天早有耳聞,只是無緣一窺花容。
「美色更勝三分,可比帶刺薔薇與嬌柔的芙蓉,更有春意。」
「妙,咱杭州真是春城無處不飛花啊!」段雲天一副自詡風流讚歎。
轎子在廟前停下,一名貼身丫環攙扶嬌柔百態的凌夢蝶出轎,著實嚇了魯冰一跳!杭州城很小嗎?
段雲天驚艷傻住,以方才盯魯冰的那種眼神,直勾勾地跟著凌夢蝶進廟。
帶刺的薔蔽,嬌柔、嫵媚的芙蓉,他全要了!
凌夢蝶燃香,虔誠地在觀音菩薩面前跪拜,一求凌府手交二求爹娘安泰,長命百歲;三求早日與展洛共締良緣。
「菩薩啊!菩薩,是你有意撮合的姻緣嗎?冥冥中牽引我來到你面前跪拜,得幸認識身旁這位如花似玉的佳人,只是不知佳人芳名,香閨何處,望求菩薩作媒,免得受相思之苦。」段雲天齊膝跪在凌夢蝶身旁,輕薄的目光不時向她挑逗。
凌夢蝶心慌,好個色膽包天的登徒子,竟敢在菩薩面前放肆,胡言亂語。
凌夢蝶慌張失措想起身,沒想裙擺竟讓那無賴壓住。
「喂!喂——」凌夢蝶沒好氣地低喚段雲天。
「小姐叫我?」段雲天裝傻。
「你壓住了我的裙擺。」
段雲天放作訝然歉意,一卻無起膝鬆開裙擺的意思,還自以為是地說:「菩薩真是靈驗啊!是他巧意安排我壓住小姐裙擺,冥冥中他作媒,將我倆的紅線繫在一起。小姐,你說我們像不像菩薩身旁的一對金童、玉女?」
金童玉女!壓根兒是癲蝦喚想吃天鵝肉!段雲於輕薄的大膽求愛,嚇得凌夢蝶花容失色。
「你這無賴,再不放開我可要叫人。」凌夢蝶警告。
「小姐如何稱呼?家住何處?」段雲天賴上了。
「你這個無賴——」
凌夢蝶嚇得無計可施,慌得想喚家丁,魯冰已不平地搶一步進來。
「夢蝶,你也知道這討人嫌、惹人厭的傢伙,名字就叫無賴?」魯冰不屑地瞥了段雲天一眼,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還當這世間沒了王法。
她不客氣撞開段雲天好讓凌夢蝶脫身。
「魯冰——」凌夢蝶驚喜,她真是她的救星哪!
「這巧!你們認識,沒想到菩薩對我如此厚愛,讓我在這裡邂逅兩位悄佳人。段雲天笑說。
『是啊!還真巧,巧的是我們會同時討厭一個下流的無賴。』魯冰厭惡調侃。
『就是喜歡你這潑辣、伶牙俐齒的模樣。』段雲天依然笑得不正經。
『少爺,將這兩位美麗的姑娘帶回家,不正可享齊人上福。』一名家丁邪淫地慫勇。
『魯冰,別理這些無賴,我們充』凌夢蝶忙令家僕備轎。
『哼!恐怕你是無福消受。』魯冰哪能如此輕易放過這群目中無人的登徒子,對著市集開喉嚨嚷著:『你們過來瞧瞧,這廟裡有三隻醜陋的癲蛤蟆,居然當著菩薩面前想吃天鵝肉,快來瞧這皮厚得不知羞恥為何物的癲蛤蟆。』
一聲旺喝,惹來不少好奇的目光,嚇得段雲天三人掩面要走,這回真嘗到魯冰那丫頭的厲害。
『無賴,先別走。』魯冰向凌夢蝶要了二十兩,換回林氏父女的借條,警告說:『別讓我知道你再去為靠林家父女,不然准讓你這只癲蛤蟆脫層皮不可。』
『我們會再見面的。』皮雲天帶著一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笑意離去。
那笑意今魯冰莫名心悸,這傢伙究竟是何等人物?凌府精緻的雕樑畫棟,氣派的庭院樓閣,讓魯冰這在黎子裡長大的丫頭開了眼界,她曾經夢想著有朝一日能進家門家評,過過富家小姐的癮。
『你就將這裡當成自己的家,高興就來,想住多久,沒人敢趕你走。』凌夢蝶視同姊妹般說。
在得知魯冰背著展洛打算離開杭州回魯家寨時,凌夢蝶留下魯冰,暗中道僕人通知展洛。對波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凌夢螺有說不出的歉意。
『因為我和展洛的……關係,所以你才想回魯家寨?』
凌夢蝶滿懷歉意。
魯冰默然不語!她無意否認這彼此心知肚明的答案。
『會造成這樣的結果,我實在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原以為你喜歡的人,應該是——』
『應該是楚平?』魯冰府恨,為什麼不早先向展洛示愛,如果能夠重來,她會放下所有矜持,毫不猶豫這麼做的,就算改變不了結果,也不至放白走這一道。
『我們看得出來楚平在最後已經喜歡上你了,而且他是個值得依靠的男子。』凌夢蝶依然想撮合,或許這樣做能彌補心中的歉疚。
『他確實是個值得依靠的男子,但是我對他卻一點感覺也沒有,愛情就是這麼回事,如果沒有那種感覺,怎麼強求也沒用。好比你,明知道楚平耿直、值得依靠,且比展洛重情,但就是沒辦法強迫自己去愛這樣的一個人,不是嗎?愛情就是這麼奧妙,誰都沒把握成為展洛水遠的唯一,但卻還是有那麼多女孩子喜歡他,包括你和我。』魯冰自嘲地苦笑。
『不瞞你說,我對展洛的感情,依然沒有半點的安全感、覺得池隨時就在我身邊,但有時卻又遙遠的抓不著,深怕他會離我遠去。』尤其是在父親凌挺仁對展洛存有芥蒂後,更令她惶恐憂心。
『展洛的心.就像在大海中飄泊的孤舟,除非他想靠岸,不然沒人能拴住他的心。』魯冰胸口絞痛說:『你的溫柔是他唯一靠岸的港灣。』
『魯冰——』
『我不是個很容易認輸的人,但是我昨晚想一夜,不得不承認,這本來就不該是屬放我的愛情,而且也只有你能讓展洛飄泊的心安定下來。』魯冰故作釋懷地笑說:『總不能帶展洛回寨子,和我哥搶當家的寶座,對不?』
『魯冰,靠道你不願再給楚平機會嗎?』
『雖然對楚平付出的是一廂情願的感情,但說不傷心、沒有創痛是不可能的,用一顆受創尚未撫平的心,去接受楚平的感情,對他是不公平的。』
『或許他並不在乎,也許他願意用最大的包容,付出他所有的愛。』
『我辦不到,如果沒辦法全心全意去接受愛情,那這份愛情是脆弱得不堪一擊。』魯冰黯然。
『那段家的婚姻呢!?』至少,凌夢蝶想將她留在杭州。
『在長安時,我就沒打算接受這樁婚姻,我始終只當它是我爹開玩笑的惡作劇。』
『段家在杭州是有名望的大戶人家,而且樂善好施,段家公子,應該也是他讀詩書的青年才俊。』
『娶了我這蠻橫的野丫頭,不委屈了他嗎?』魯冰自找調侃。
魯冰去意甚堅,教凌夢蝶頗感無奈,只盼展洛能及時趕來,或許還能留住魯冰。
『魯冰,記不記得你為上趙家討公道時,說我們是姊妹,這話還算數嗎?』凌夢蝶未曾忘記。
魯冰訝然!她信口胡謅,凌夢蝶競然當真。
『不管以後事情如何演變,你人在哪裡,我希望你永遠記住,你是我的妹妹,這裡是你第二個家。』
魯冰動容,說:『永遠,我們永遠是好姊妹。』
不過,在展洛與楚平匆忙趕來時,魯冰已悄然不告而別,她打算趨城門未關前出城。
『魯冰一個姑娘家,貿然回長安太危險了,展洛,無論如何一定要在她未出城前攔下她。』凌夢蝶焦慮不已。
展洛刻意避開,卻仍被凌挺仁發現.見父親一臉不悅,凌夢蝶已有了挨罵的準備。
『聽說,剛才那野丫頭是長安賊寨裡的賊婆?』凌挺住神情嚴肅。
『她是個好女孩。』凌夢蝶怯怯地說。
『我不明白你在外頭到底都幹了些什麼事,認識的儘是沒人、賊婆這些不類之徒,我們是有頭有臉的,這要傳出去豈不成笑話?』凌挺住面露溫色。
『他們每個人都心地善良,不是不類之徒,如果沒有他們挺身相救,女兒恐怕不知何年才能逃回杭州。』
凌夢蝶突然大膽辯解,讓父親頗為驚訝。
『夢蝶,怎麼對你爹這樣說話?』母親凌秋霜也被這自來乖巧的女兒嚇了一跳。
『你就是從他們身上學會頂撞,你逆你爹?』凌挺仁勃然大怒。
『女兒不敢,只是他們確實是有正義感的好人。』
凌夢蝶固執地說。
『我警告你,今後我不准你再和他們來往,尤其是那個鏢頭,別想我會答應你們交往。』凌挺住氣憤拂袖離去。
『娘——』凌夢蝶傷心地撲進母親懷裡痛哭。
『你的苦娘明白。』凌秋霜心疼安慰,說:『娘看得出展洛是個有為青年,也曉得你們兩情相悅,但你爹現正氣頭上,過些時候再想辦法,替你說說。』
凌秋霜打從心底就喜歡上層洛這俊女婿,要真這麼給他跑了,豈不折磨了她心疼的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