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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連城

  他為什麼平白無故送鞋給她?是丁曲那天說的話!他競然聽進去了。

  但黃謹臉上不會輕易透露她脆弱的情緒,她絕不允許自己掉入泥沼裡。

  「看來我昨天那巴掌,還真的不是白挨的了  。」她故作輕鬆地開玩笑。

  丁寒星卻沒有陪笑,一張臉沉了下來。

  「別這樣嘛!我不過開玩笑的啦!黃瑾不知道他如此無趣。

  「對不起。」身旁的男人發動引擎,並未看向她,然後那句話逐漸飄散在巨大的機器聲中。

  黃瑾聽見他對她說的話。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他?她不想陷進去。

  ☆☆☆

  燥熱的溫度令黃瑾心裡沒來由地起了一陣鬱悶。

  她重新坐回書桌前,望著擺滿一整桌的新鞋無所適,該拿它們怎麼辦?

  「叩!叩!叩」房門突然傳來拜訪者的聲音,輕輕地敲擊著。

  黃瑾暫丟下一桌的鞋,起身前去開門外站的居然是她料想不到的凌承少。

  「怎麼是你?」她率先發問。她一向坦率,如此的個性遲早是要吃虧的。

  「真的是我。」他顯得很靦腆,沒料到黃瑾會以問話作開端,臉色迅速蒼白起來。

  「有事嗎?」

  「我……我有些事情要找你。」承少結結巴巴地總算說完。

  「進來再說吧!」她並非隨便,只是因為信任承少的為人,儘管他們相識不深。那天下午還是承少背著黃瑾回到大屋裡去的。

  黃瑾的房間很寬敞,足夠裝下兩個人也不至尷尬承少低著頭進入房內,像上一次見到時那般沉靜。黃瑾心想,或許這是他的風格和習慣吧!

  「好了,你想跟我說什麼?」她仍像老師對學生似地問話。

  承少的頭髮幾乎遮住了半邊臉,他抬起頭,並不是迎向黃瑾,反而朝房間的四周打量一番。只是短暫的一眼,他似乎陷在溫暖及痛苦的邊緣,一個人的眼睛就是心。承少眼裡沒有快樂。

  「這裡幾乎沒變。」他自言自語起來。

  黃瑾老覺得許多人對這房間充滿好奇,但是她跟房間應該沒有什麼關係才是。唉!最好如此,她只能盡理安慰自己了。

  「啊!什麼?」她真的沒聽清楚。

  承少回過神,重新看向黃瑾,臉上多出一抹淡得幾乎來不及捕捉的淺笑。

  黃瑾畢竟是與眾不同的,竟能讓抑鬱成愁的凌承少重綻笑臉。也許平凡才是最大的魅力所在。

  「沒有。」他被她直率的目光逼得再度低下頭,怎麼個男孩會害羞成這副德行?

  「不是有事情要對我說嗎?」

  他的雙手負在身後,長髮半垂,恰好遮住耳朵,頹喪  的打扮卻掩飾不了他的清秀及乾淨。

  「幸好……」他真的極小聲。

  「啊?」

  「幸好你還是回來了。」承少其實挺高,卻像個孩子似  地半靠在牆邊。

  「你知道啊?」黃瑾以為他是嵐園裡唯—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假人。

  他看見她頰上未褪的紅暈。

  「昨晚,我聽見葉姊在走廊上吵吵鬧鬧的。」

  「喔!沒什麼啦!她說她是開玩笑的。」黃瑾遮掩似。地往臉上撫去。

  每當愈想躲避什麼,便愈會粗裡粗氣地做些什麼反  事去證明。

  承少還不是強人所難的人,況且,他還有別的事情要說。那才是今天主要的目的。

  「要是你走了,我還真不知道該到哪兒去找你呢?」他實話實說。

  「你找我做什麼?」

  「我……」承少的雙手藏在身後,不自在地絞動著。

  黃瑾當然也瞧出他身後隱藏有秘密。

  「什麼?」她並未急急地催捉,總覺得每次在承少的面前,自己就好又成了老師——而他,是個超齡的學生。

  「我……有一樣禮物想送你。」

  「嗯,真的?」她才朝他瞥看一眼,承少半遮的眸光便隨即躲開。

  這個深藏在大宅子裡的年輕男子,彷彿是以一中涉世不深的姿態出現在她眼前。黃瑾差點忍不住笑出聲

  來,難道,凌承少會是沉睡於古堡中的王子嗎?

  埋藏在背後的手緩緩地往前挪動.伸向黃瑾跟前承少直直地拎著一雙全新的白涼鞋——和黃瑾弄壞的那雙同一個款式。

  「天啊!你……你怎麼?」她知道自己的鞋子款式老舊,市面上應該沒有存貨了才是。

  「可以試試看合不合腳?如果不行,我再找師傅改就好了。」他將新鞋交至她手中,並沒有財大氣粗的霸氣。

  黃瑾神情恍惚地提著他送給她的新鞋,他競然把她開玩笑的話信以為真。她當然不會要承少為她的破鞋負責,它已的淘汰只是遲早的問題。但是,卻偏偏壞在他的面前,唉!

  「二十三號半,對不對?我記得原先那只是這個尺寸。」承少滿懷期待,他希望她會喜歡。

  自從五年前的悲劇發生之後,他的心便一直冰凍在無人可探的深遂中,他甘心就如此消沉下去。沒有笑,沒有淚,沒有起伏的情緒。亦沒有人拿他當正常人看待。

  「可以嗎?喜歡嗎?」重新活過老的亢奮,令他急於表達出他的關心及友好。

  黃瑾把涼鞋套在腳上,起步來回地走動。

  承少的眼睛寸步不離地跟隨她的腳步,年輕的眸子閃現出同齡少年的光芒,這才是他該有的熱力。

  「怎麼樣?合腳嗎?可以嗎?黃老師——」

  「唉喲!」黃瑾忽然一屁股跌坐在床沿,驚天動地地哀嚎出聲。

  凌承少已顯蒼白的臉色更加無光,連忙跑向黃瑾身旁蹲下,拚命察看那雙出問題的新鞋。

  「怎麼了?太小了還是有瑕疵?你告訴我,你快告訴我啊!說話的情緒裡滿是焦急。

  黃瑾的眼睛眨都沒眨一下,閉住氣不開口,偶爾頑皮一下也無妨。

  「到底是怎麼了?黃老師你趕快告訴我,不!不對!一定是鞋子的關係,還是先把它們脫下來再說。」承少不考慮地伸手想替黃瑾解下繫帶。他額上的汗一滴滴落下,清楚分明。

  「等一下,別急。  黃瑾移動雙腳。

  「怎麼不急?都是我害的,兩次都是我!他氣急敗壞,完全沒發覺異狀。

  黃瑾伸出手按在他的頭頂,臉上只有溫暖的笑顏,她明白他是個急需肯定的學生。

  承少怔住不動,似被下咒於她面前,維持著半蹲的姿勢。

  「凌同學,你很乖,老師真的很喜歡你送給我的禮物。」

  「真的?」他心底的舞動全被讚美給激發起來。

  「嗯!真好,謝謝你。」黃瑾句句真誠。

  承少腳一軟,癱坐在地毯上,眼睛向全是顫動的喜悅。

  黃瑾的話,確實一如咒語。

  ☆☆☆

  送走承少之後,房裡再度恢復那般沉靜,黃瑾覺得從決定回到嵐園,許多事都開始有了轉變。雖然她仍不明白,但真的有事情正逐漸在改變之中

  「真是個怪地方!」她歎口氣說道。

  重新望回那整桌了寒星買的新鞋,黃瑾聽到自己重重的一聲歎息。

  真的是的歎息嗎?

  拉開書桌前的抽屜,也許是日記中的幽魂在吐露稠悵的怨歎吧!

  天哪!難道她竟瘋了不成?怎麼也裝神弄鬼地嚇起自己來了呢?

  隨意翻起了幾頁,好奇心驅使她再次閱讀他人白密,她真的很想多瞭解一些,不管是下寒星或者是凌少。想知道,究竟是如何的過往堆疊成現在的他們?

  也許,黃瑾的陷入已經比她自己所以為的要來得更深了。

  ☆☆☆

  九月二十六日  天氣陰

  已經許久不曾與日記了,我的日記逐漸變成雜記。

  太幸福的時候不寫.怕幸福隨時折翼。

  與寒星結婚一年多以來,都是被他捧在手掌心裡疼的,他說,我是他唯一的珍珠。

  害怕我的幸福無法持續,我覺得這幸福的日子似乎太早降臨在栽身上。

  九月三十日  天氣晴

  今天是中秋,寒星去倫敦洽商,他已經離開兩天了,這是我們第一次分隔那麼遠的距離。

  寒星怕我閒得無聊,留下張浩準備帶我四處溜溜。也是太擔心了,其實這種寂寞的日子我已經過慣了。

  我還有小弟啊!再不許胡亂揣想那些無中生有的事青,我不會寂寞的。

  十月二日  天氣晴

  明天寒星就會回到我身邊了,我是想念他,還是習慣他我想我是被慣壞的妻子。

  今天張浩開車帶我出去散步,難得看見他同我笑。

  從小我就很怕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大概是他那副寡言的樣子吧!

  第一次我沒當他是寒星的哥兒們,今天在我眼前看到的,是另一種張浩,和從前嚴肅時的他不太一樣,雖然他還是不愛說話。至少我不再害怕他那雙透光的眼睛。

  十月十六日  天氣雨

  真的糟糕透頂了,自從寒星由倫敦回來以後,這是我們第五次吵架。以前,我們甚至不曾爭執過。

  其實,大部分都是我的無理取鬧,寒星只是默默受我的壞脾氣。

  十月二十三日  天氣陰

  我想我也許真的染了瘋病,我愈來愈不可理喻;

  只敢偷偷地張望,我不敢讓人發現,原來,引起我瘋狂的根源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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