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中生有的一番話讓楚傲岑的眼中起了小小的笑意。好一個膽大的冒名行為。對方顯然不將他放在眼裡,這倒給了他一個絕佳的好機會。桌上的對請機映出了裴秋湖親切的面容,挑著眉說道:「這道訊息不是我發佈的,而且我查過了,得到消息的只有你和雪方而已。」以最快的速度將成果告知楚傲岑,裴秋湖的笑容顯示出了對方來頭並不簡單。「想挑撥離間嗎?什麼時候我的名號竟成了小人冒用的名詞了,我都不知道我居然會震怒不已,還投書司法單位?真是未卜先知。」無關緊要般的語氣,一根手指在桌上敲呀敲的,但仍能嗅出一絲由身上散發出來的無情。嘴角居然還掛著令人親切、無戰事的笑意,裴秋湖心知肚明的提出他的見解:「你大概有底了吧?發佈這項命令的不是別人,正是天運組織所做,他們想借由雪方的壓力促使你放了龍舒語。」 「原來還是碰不得的一名女將。知不知道這個女人最近把我惹火了?秋湖,你沒事吧?」輕訝的語氣好生關心,天運組織已經盯上秋湖了。「前天夜裡,有三個黑衣人想要救走龍舒語。這三個人的身手不凡,若非我早一步做準備,恐怕人就被救走了。」堂而皇之的登門救人,天運組織的目中無人已經讓裴秋湖徹底反感。「天運是和我們卯上了,得預先通知修洛和范浪隨時小心。」派出了一個難纏的龍舒語還不罷休,他楚傲岑不吭聲,並不代表坐以待斃。「你先擔心雪方這一關吧,她大概馬上就會到了。以她的個性,若然得知龍舒語並沒有成功,一定會要你別為難龍舒語。但是被信任的人所蒙騙,這份傷心除你之外無人能撫平了。」「交給我吧,我不想再和黑道有所牽扯,但也不準備挨打。秋湖,調查工作交給你了。」楚傲岑本來就不想輕饒惹得初初傷心的人,在對講機停下訊號的同時,大門也在此刻打開了。初雪方關上門劈頭就問:「這是不是真的?」初收到訊息的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向清冷高傲的舒語姐怎麼會去做那種卑鄙無恥的勾當?謹慎的瞄了一眼發訊單位,竟是一家風評相當好的新聞社。鬧到發訊昭告的地步,想必是很嚴重了;再想起了楚傲岑昨晚的情敵兩字,心急的初雪方,顧不得早上才與楚傲岑不歡而散的僵局,著好衣裳便匆匆趕來。「什麼是不是真的?」楚傲岑冷冷的掃過初雪方全身,不回答她。
「別跟我裝傻,你究竟把舒語姐怎麼樣了?」一想到楚傲岑對龍舒語的行動是源自於自己,初雪方不免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怎麼?你也會著急、不捨,擔心我對龍舒語不利?」一想到她急急前來是為了龍舒語,楚傲岑心頭的那把火就不可抑制的灼燒起來。「這件事修洛學長他們知道嗎?」她很想相信自己對楚傲岑的瞭解,但只要其他三個人尚不知情,要幫舒語度過這次難關的可能性就越大。「你認為呢?想找盡機會替龍舒語脫困,那你也未免太小看他們了。」出口的語氣無關緊要。眼神始終定格在初雪方臉上。眼眶腫腫的,她哭過了。「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是我將舒語姐引薦進來的,要怪就怪我吧。」她昂起頭,為自己求罪。「幸好他們不在這裡,不然龍舒語第一個遭殃。」不管她是為誰哭,楚傲岑都見不得她傷心的模樣。 「知不知道他們為什麼不動聲色至今?就是為了要顧全你。才不想將事情鬧大。大家心知肚明,錯不在你,龍舒語是有心人,你防得了她一次,防不了她第二次。」就算龍舒語無心傷害初初,初初也不用背黑鍋。「這麼說,那一道網訊是貫的了。」學長們的愛護,初雪方感動在心。縱然紙包不住火,她也不會太傷心。「我跟初初提過那個商業中心的建築案吧?這是一個進軍國際的好機會,龍舒語卻用這種手段想得到它,卻早已讓秋湖逮個正著了。」楚傲岑懶懶閒閒的靠坐在椅上,小心的不讓關懷她的感情浮現。「這麼說是沒成功了;你有調查清楚嗎?她會不會是被逼的?」暫收被欺瞞的傷害,初雪方想找出有利的局面來。「天運組織的首領處心積慮的想救回她,如非自願又貢獻良多,任誰都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心疼初初臉上強壓住的傷感,懶閒的黑眸不知何時已端正。龍舒語事跡已露,難為初初竟還想為她找借口。「她是天運組織的人?!」初雪方也聽過這個組織的來頭,但萬萬沒想到自己竟是龍舒語選中牽線的人。 「這麼說你是非告她不可了。」初雪方環胸輕輕說道,笑容竟淺淺的掛上臉龐。「我是很不想撤消告訴,怎麼,初初想為她說情?」他溫和如春風的一副打商量的模樣,考驗著初雪方的聰明度。「我認為沒這個必要。原因是你有足夠的理由不答應。」初雪方看破了這一點,在腦中另擬對策。「初初說得沒錯,龍舒語自甘墮落,我知情不報等於姑息養奸,我不希望初初的至情至性全毀在罪惡感裡了。」他真是太愛她了,打算與她來個對薄公堂。「你說得對,但我相信我的眼光,舒語姐絕不像你口中說的那麼壞,至少有一點我很清楚,她和我之間的朋友感情絕對是真,這就足以證明她本性不壞,我要給她一點機會,不管怎麼做都好,我都不會讓她再回去天運組織了。」「初初要助她一臂之力,傾家蕩產也要幫她度過難關,這等救命之恩或許可為。」楚傲岑低低的說著,眼裡閃動著狡猾的光采。初雪方心平氣和的眼光在他身上轉了兩圈。
「你這樣說更讓我肯定那道網訊是你所發,要以救命之事聊作我對她的補償。」難怪他會這般胸有成竹。「我是你的男人,為了預防你再生出將我出讓的念頭,不得不用一些手段。反正你一向聰慧多謀,仔細一想也該發現,這麼做對我們三個人都沒有壞處。」這什麼跟什麼!初雪方被楚傲岑的一句話羞得滿面通紅。哪有人在這種時刻還能說出那麼曖昧的話。「你非得這樣為難我不可?你賭的是什麼?龍舒語的萬分感激?不可否認,這是個大籌碼,可是同樣也會為龍舒語招來殺機。」公開露面的危險千防萬防也難以全面杜絕的。轉過她的身與之相視,大手不自製的撫上柔松的髮絲。
「那就得問一問在初初的心裡,性命名譽和感情相比,孰重孰輕。」
這就是他的預謀。難怪現在的他盡失早上的冷冽漠然。
「寶貴的性命當然是感情比不上的,名譽更是不容有絲毫受損。如果你堅持要我選擇的話,那麼我要你撤銷告訴。」擺明了沒得談,擺在眼前的是龍舒語的諒解和生命,初初選擇了生命,不要他把事情公開,也就是說問題又回到原點了。一聲輕歎幽幽的傳至初雪方耳裡,楚傲岑撥通了桌上的對講機。「秋湖,初初在我這裡,你讓龍舒語和她杷話說清楚。」
不說一句話,秋湖快速的傳訊回家裡的電腦,開了對話鍵,與龍舒語低聲言語了一會兒,便讓初雪方如願的見到她。「小方,你大概已經瞭解一切的事了,對不起,我只能對你的信任獻上萬分的抱歉。」對講機那頭是龍舒語真心的道歉。「不是這樣的,我相信你和我之間的友情絕對是真,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你也不用擔心了,剛剛我和學長交涉過,他不會再和你計較了。」望著對講機,初雪方的神情有些激動。「楚傲岑,小方和你的感情穩定了嗎?你們大概佳期近了吧?」
「嗄?」初雪方一下子腦筋轉不過來,定定的凝視著龍舒語,那清冷的臉上絕沒有一絲怨懟,反而是誠心的祝福。 「舒語姐,你……你不是對學長有意思嗎?」一朵真摯的笑容散了開來,龍舒語搖搖頭。
「對不起,早該向你澄清這件事的。我和楚傲岑不對盤,很抱歉讓你白忙了一陣。我知道你對前世的事耿耿於懷,但那是不必要的,我已經釋懷了,不想讓前世綁住一生一世,那就失了我今世可以得到的一些東西,所以你也別再想了,接受楚先生吧,他的心裡一直只有你。」朝初雪方鼓勵的一笑,那笑容讓初雪方登時一愣。「你真的記得前世的事而不作任何計較?」
「怎麼說呢?今生的我有我要做的事、想完成的理想,我一向不讓任何事情去阻擋我完成這些事的決心。前世的事是我最想拋掉的包袱,今世想做的事已經夠多了,我何苦讓前世的事變成莫名其妙的枷鎖,然後莫名其妙的遵循其道而行,到頭來才發現真正想要完成的夢想一個也沒做到。我不做那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初雪方露顏一笑。「敢情龍姑娘是在笑我了。」到今日她才明白,龍舒語的瀟灑一如她的清冷,特別而吸引人。「你是個大方,善解人意的女孩,你的瀟灑本質一如你的開郎個性,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朋友。別再猶豫了,你這個女主角該早早上場才是。不過抱歉不能參加你的婚禮了。」她不能把危機帶進婚禮中。含笑看著龍舒語抱歉的神情,那種很奸、很奸,教人消化不良的笑容。當龍舒語正式對她表明不介意的心意之後,束縛自己二十三年的死結打開了,那豁然開朗的心懷真讓她有飄飄然的虛無感覺。既然如此,她哪能讓龍舒語錯過她的人生大事?「那怎麼行了你是我的好朋友,哪有不參加的道理。如果你真的祝福我的話,那就來當我的伴娘。」初雪方一眼就看出龍舒語的為難處,但她不讓她有說不的理由。「雪方……」龍舒語無言以對的看著初雪方堅定的眼神,難以下決定。初大設計師的不擇手段她領教過的。「你明知道我……」「噓,什麼都別說,我知道你有你的顧慮,但是我向你保證那些絕不成問題,現在你只要點頭就好了。」初雪方說得信誓旦旦,很難令人不相信。龍舒語將眼光轉向一旁的楚傲岑,他也只是回以一個沒有怒容的眼神而已。既然這樣——「好吧,我答應就是。」「那就再見了。」初雪方開心的關掉對講機,一轉身便撞進了一具寬闊的胸懷裡,這才憶起她還被楚傲岑圈在懷裡,那麼剛才那一番話……噢!初雪方感到一股燥熱直往腦門上衝。 「你別再想找麻煩了,剛剛的那一段話我已經完整的錄下來了。」抱住她輕盈的身子,被她臉上有如朝陽初現的紅霞迷失了心魂。完了!她一世英名盡毀於此了,剛剛那算不算求婚?「不算不算!那只是我一時失口……」話音斷落在腰際驟然收緊的力量中。「可是我想名正言順擁有你。」他的低語隨著有力的心跳聲一併傳送到初雪方的大腦裡。她放棄了一切掙扎,雙手主動環住他,滿懷的開心只想到與他分享。 「我好高興,我真的好高興,想不到舒語姐一點也不見怪,還衷心祝福我們,我……」話到激動處,話不成串。「學長,撤銷告訴吧,舒語姐再怎麼不對,其心本善,我不想讓她腹背受敵,你讓秋湖學長幫奢她對付天運的人可好?」攸關舒語姐的生死,她可不能再自己來了。她很清楚自己還沒有那能力,何況楚傲岑也不會再讓她獨斷獨行,她已經漸漸想把心事與他一起分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