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為了方成宣的一句話……
方成宣……
啊!才想起他,便見他朝這邊走來。彭雲晰轉身面對專櫃,側低著頭,並以手擋臉。她就怕在這裡遇見他!若不是這裡在打折,她也不想來這兒買東西。
她鴕鳥心態地希望方成宣沒發現她,然而他還是來到她身邊。
「嗨!」他笑著和她打招呼,「你的卡。」
彭雲晰從他手上拿回自己的信用卡,「卡怎麼會在你那裡?」
方成宣沒有回答她的問題,擅自進入專櫃內。「這些都是你買的嗎?我看看。」
他剛剛便看見她在這兒?並且從專櫃小姐那兒拿了她的信用卡?他在想什麼?
「其實你只需要這個、這個和這個。」方成宣點了下去角質霜、美白精華液及防曬隔離乳液。「每個禮拜能固定敷個臉也不錯,不過你大概試過一、兩次之後,便會嫌麻煩而再也不碰。」
「到底怎麼回事?」他一副什麼都懂的模樣令人煩躁!
「無所謂,買了也好。可能你家裡什麼都沒有,她才會推銷你買這麼一大堆吧?」他低頭拿出一個該專櫃的紙袋,
「我先幫你包起來吧!」
「夠了。」他說的話、做的事,惹得她心煩不已!顧不得週遭人的眼光,她一把揪緊他的領口,「你跟我說清楚,為什麼我的卡在你那裡?」
「等專櫃小姐回來,」方成宣指著拿著簽帳單走回來的專櫃小姐,要她別那麼激動。「你不就知道了?」
彭雲晰放開他,低頭任專櫃小姐狐疑地打量她。
「總經理。」專櫃小姐將簽帳單擱在玻璃櫃上,拿了一支筆給方成宣,「不好意思。麻煩您簽名。」說完忍不住又看了彭雲晰兩眼。
「不麻煩、不麻煩。」方成宣快速地在帳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
「你……」她明白了。「對不起,我全都不要了。」她轉身走開。
「小姐。。。。。。」專櫃小姐輕喊。然後彷彿聽見方成宣輕輕哎了一聲,提著才裝了幾瓶保養晶的紙袋追過去。「總經理……」信用卡還沒還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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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成宣很快追上彭雲晰。
「哎!聊得好好的,怎麼突然掉頭就走?」
彭雲晰不想理會他,但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她走出百貨公司,來到人行道上,她捺不住氣地回他道:「聊天?不就是你一個人在自言自語嗎?」話一出口她便後悔了。她應該徹底漠視他才對,可是不理他,他又緊跟著她,她只得停步,看看他究竟想怎樣?
「現在可不是了。」方成宣臉上似笑非笑,拿高手上那一袋保養晶,「你的東西忘了拿。」
她別開臉,「那是你的。」
「這是我要送你的。」見她不想收,他不名所以地問:「你不高興?」
彭雲晰淡哼一聲,輕瞄他提在她眼前的保養品,再看向他,「你以為我會高興接受你的施捨?」
「這只是我一點小小的善意。」他放下保養晶,表情故作有些受傷,「不過,看來你又要糟蹋它了。」
「善意?」說得好像他才是受害者。「為什麼我只感覺到嘲諷、取笑和羞辱?」
方成宣誇張地怔了一下,「奇怪了,我想表現的明明是體貼、建議和示好啊!」
他無辜的樣子十分做作,可見他這人不可能有正經的時候。只有愚蠢的人會將他的話當真!
「你以為我還不明白你在戲弄我?」
「怎麼說?」連「戲弄」這兩個字都出來了,方成宣覺得這真是個意外的收穫。
「你故意讓我以為你對我……」
「我對你……」方成宣兩眼發亮,「怎麼樣?」
彭雲晰的視線從他臉上移開。「你對女人保養的東西懂得還真多。」事到如今,不論跟他說什麼,都是徒增他的得意罷了。
「還好。這種東西和女人的大腦不一樣,很好弄懂的。」他由著她改變話題,「也許你認為愛美是一種虛榮的表現,但你試一試便會明白,花點心力好好打扮自己不會錯。」
「是啊!當你發現好看的外表加上昂貴的名牌貨更能吸引女人時,你當然對打扮更樂此不疲了。」她既想損他又想試他,看看他被人拐彎抹角罵花心時有何反應?
「快別這麼說。我以前一副頹廢的模樣照樣受歡迎得不得了。等你有機會再到我家,讓你看看我以前的照片,你就知道了。」
「真的嗎?」果然。就算給他麥克風,他照樣能臉不紅、氯不喘地述說他的風流史。只有她笨笨地在受到他刺激後,才恍然想起他的風流早已不是秘密,在影劇版或八卦雜誌中都看得到。「可是那跟到馬戲團去看禽獸穿衣戴冠有什麼不一樣?」
「是不一樣。馬戲團那些禽獸只能表演跳火圈和走鋼索給你看,而我這只禽獸……」他的兩眼明亮亮地朝她一勾,
「可以滿足你更多方面的需求。」
有誰能告訴她,她的心魂就是被這麼粗糙劣質的媚眼給勾走的嗎?
「你的幽默有點難懂。再見。」
「等等。你還沒說清楚,你原以為我對你怎麼樣?」他抓住她手臂不讓她轉身,「不想回答?那我換個方式問,你為什麼突然買起保養品來了?」
她咬住下唇數秒,抬睫瞪著他,「既然你心裡已經認定我是為了你,還有什麼好問的?」他要得意地笑就笑吧!反正她做過的蠢事不只這一樁。
「我要問的可多了。」他的唇角上揚了一下,但神色頓時正經許多。他放開她,「比如說,難道一定要我真的對你怎麼樣,你才願意考慮我們之間的可能性?」現在已是二十一世紀,女孩子不該太被動,應該坦率一點才可愛。
「沒辦法,誰教這世上的負心漢多到打不死!」不曾愛過總比愛到心碎、心寒好。
「這跟負心漢沒什麼關係吧?根本問題在於你的心態,你覺得我對你有意思,所以你開始意識到我的存在;但當你發覺我對誰都有意思時,你便馬上退縮了。我說得沒錯D巴?」
「原來你對誰都有意思——這一點我倒還沒發覺,真是抱歉。」
他發覺她剛剛掃他的那一眼中,有著濃濃的哀怨。
「怪我沒真心待人,你又何曾真心待我?」眼前這女子,他看不順眼的地方比順眼的地方多很多;但大熱天的,他卻在人行道上努力說服她對感情坦誠一點——這對縱橫情海的他而言,不曉得算不算星種淪落? 「感情世界裡沒有真理,怎麼辯怎麼不明。斤斤計較別人給幾分,你才要給幾分,這公平嗎?怪我戲弄你的感情,你為什麼不試試讓我真的愛上你?」
彭雲晰深吸一口氣,心中的火氣似乎直線上升。
「等我和你一樣,有錢有閒,又有點精神失常時,我會很樂意嘗試。」
這個自私的傢伙,她越看他越討厭。情感這回事,哪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能夠說愛就愛?真是的,她居然為這種人喪失自我!更令人生氣的是。他的情話明明俗氣得令人作惡,她卻那麼的……那麼的在意……在意他是對著別人說,而不是對著她……
方成宣不懂她心中的百轉千折,只覺得她當真不可理喻。
「你這個樣子永遠不可能懂得什麼是真愛,因為你根本不敢去愛。」
「你又好到哪兒去?見一個愛一個,就能懂得真愛嗎?」
兩人的看法全然相悖。
「我見一個愛一個,遲早能找到真愛的。」他握住她雙肩,彎腰與她平視,又使出將自己映入她瞳眸的那一招,
「告訴我,我這張臉是否在你眼前揮之不去?」就算她不說他也探得出,她早已對他動了心。
「告訴你,你那兩坨鬆散的肥肉才是我心底揮之不去的噩夢!」
「這樣你都嫌鬆散?真該讓你也看一看正面,評斷一下那算不算堅硬。」
彭雲晰冷嗤,「我有點懂你的幽默了。」她揮開他搭著她雙肩的手,「低級!」咒罵的同時,她狠狠甩他一巴掌。
他遇過歇斯底里、會對他動手、拚死糾纏他的女人,但沒料到她竟會當街掌摑他!這女人搞什麼?這麼禁不起玩笑!
「你最好跟我道歉,除非你認為男人可以打女人。」
她後退一步,「你也是在女人可以花心輕佻的前提下,放任自己放浪形骸?」
「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
彭雲晰笑得澀然,「顯然我們對彼此都沒轍。所以,」她皺眉,喊道:「不管你在玩什麼把戲,滾出我的世界!」她掉頭走開。
她要的是一個讓她覺得心安、值得依賴的男人。即使她擺高姿態、撒潑任性,對方仍然認定她,怎麼也不肯放手
方成宣不是這樣的人!
相對的,方成宣也感到生氣和屈辱。有人挨打會開心的嗎?他撫著發麻的臉龐,看著彭雲晰漸行漸遠的背影,毫無上前追她的慾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