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郡皓白了他一眼,「去你的!我又不像你是只披著羊皮的大色狼,滿腦子的黃色思想。」
邱仲霖不敢置信地指著自己,「我是大色狼?!沒錯搞吧!我這樣一個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卓偉傲然的正人君子會是色狼?」
這人臉皮可真厚了,說了一堆名不副實的話卻不見臉紅,真是令人佩服。
「是是是。敢問『君子』,你到底有什麼話要告訴我?請說重點,別淨說無關緊要的廢話。」
什麼嘛!他哪有講廢話,他倒覺得自己所講的句句是重點。邱仲霖委屈地撇了撇嘴。
「我想說的是,你今後對於小薰有什麼打算?難道你打算就這樣拖下去嗎?」邱仲霖終於收起不正經的態度,認真地道出疑問。
沈郡皓此時時才發現自己從未為他和梵築薰的往後做過計劃。
「說吧,我想聽聽你的意見。」他需要有人提供些意見。
得到發言權的邱仲霖高興地笑咧了嘴。
「你愛小薰?」他問得漫不經心。
「當然。」
「此心不變?即使愛她會讓你變得一無所有,你也不後悔?想清楚再回答我。」邱仲霖的口氣轉為嚴肅。
沈郡皓認真地回想起和梵築薰相識後的點滴。他們由一開始的針鋒相對,進而相知、相變,即使梵築薰曾用殘酷的話語及不在乎的態度來激怒他,但他依舊愛她如昔,根本離不開她。
他從沒如此愛過一個人,而他也確信,他今生的真愛已經出現了,就是她——梵築薰。只要有了她,什麼地位、名利都不重要,她值得讓他放棄一切。
「愛上她,我一輩子也不後悔。」他笑了,「她便是我的一切,我不會一無所有的。」
邱仲霖滿意地點點頭。
「想不想拴住小薰一輩子?」
「當然想。」
「那就結婚吧!」邱仲霖總算說出了結論。
結婚?!很陌生的一個字眼,但是一想起對象是他所深愛的人,他發現自己居然開始期待步入禮堂的那一天。
「很正點的一個辦法。怎麼我都沒想到呢?」
「說你IQ比我低,你還不信。」邱仲霖又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
沈郡皓不搭理他的調侃,略感疑惑地看著他,總覺得好友今天的態度有些不對勁。
「仲霖,發生了什麼事?你幹嘛突然問這些問題?」
邱仲霖聳聳肩,不打算瞞他。
「今早你父親打電話來,我接的。他大概再過十分鐘就會來了吧!我相信他是預備來質問你和小薰的事。我只是想先確定你的想法罷了。」
原來如此!沈郡皓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謝謝你,仲霖。」
「別肉麻兮兮了。總之你結婚時,伴郎這位子我是訂下了。我先出去了,你好好想想怎麼面對你父親吧!」
邱仲霖擺擺手,邁步走出辦公室,將一室的安靜留給沈郡皓,讓他得以做好心理準備,來面對他的父親。
看著眼前鬢髮已白卻氣勢不減的父親,沈郡皓髮現自己居然無法開口稱呼他,只能靜靜地等待他打破沉寂。他發覺自己突然渴望起父愛來,這早該隨母親死的那一刻起便消失的感覺,此刻卻無端地冒出來,令他有些氣惱。
對於兒子的冷淡,沈柏雄絲毫不以為意,逕自開口道:「你破壞了我和孟家的合作計劃。」他的語氣平靜,完全聽不出喜怒哀樂。
沈郡皓苦笑了一下,這就是他父親,沒有關心、沒有問候,只有生意與金錢。他早該知道了,不是嗎?他對自己之前那股莫名的情緒感到好笑。
「我不知道你和孟家有什麼合作計劃,我只知道自己並不喜歡孟珍伶。」他直視著父親,道出自己的想法。
「是嗎?那你喜歡的是誰?梵築薰那個毫無背景的小孤女?」沈柏雄冷笑一聲。
「沒錯,我愛她。」沈郡皓並不意外父親知道有梵築薰這號人物。他一向喜歡掌控一切,包括自己的兒子。
「愛?!說得好聽。我知道你愛玩,所以一直不干涉你交友。但是你這次實在玩得太過火了。不想和孟珍伶交往也就算了,可必找上一個配不上你的人來作賤自己呢?我原以為你只是想拿她來氣我,沒想到你居然和她玩了半年。我想,該是制止你的時候了。」沈柏雄在意的並不是生意吹了,而是顏面問題。他無法接受一個孤兒當他兒子的女朋友。
沈郡皓苦澀地搖搖頭,真的感到痛心。說這番話的人真是和他有血緣關係的父親嗎?他不敢置信。
「我不認為你有資格制止我。」
沈柏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沒料到沈郡皓會說出這句話。此刻,他突然覺得他並不瞭解自己的親生兒子。
「我是你父親。」沈柏雄企圖保住面子。
沈郡皓聞言大笑出聲,笑得苦澀淒涼。
「是啊,好一個父親。這二十八年來,你究竟盡了哪些做父親的責任?你關心過我嗎?你在意我的感受嗎?你瞭解我嗎?沒有,統統沒有。你只有供我吃住,試圖控制我,將我當成任你擺佈的傀儡。我是個人啊,不是沒有感覺的畜生,你知不知道?」他大聲地說出自己深藏多年的感覺,他不要再當棋子任人控制,他不要這種父親!
好一會兒,沈柏雄只能怔忡的看著他,反駁的話語一句也說不出來。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兒子的感覺。
「看來,你對我這個做父親的似乎有很多怨言。」畢竟在爾虞我詐的商場上待久了,沈柏雄很快地調整好心情,找回自己的聲音,語調依舊平穩。
「不算是怨言,畢竟是你出錢將我養大的,還給了我別人夢寐以求的身份及地位,我該知足了,不是嗎?」沈郡皓自嘲的說道,「只是我累了,我想當自己的主人,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放開控制我的繩子,好嗎?」
看到兒子那疲倦痛苦的表情,沈柏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心疼。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如今卻求他放開他,就為了那個女人!不,他不允許,一個孤女怎麼可以進沈家的大門?
「你想要什麼?那個梵築薰嗎?」他冷硬地問道。
「沒錯,我要她。」沈郡皓答得斬釘截鐵。
「你確定?」
「再確定不過了。」
「我倒是希望你考慮清楚。你要她,就得放棄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認為自己可以接受貧窮的日子嗎?」沈柏雄威脅著兒子。
沈郡皓聞言並不意外,他早料到父親會用這種方式逼他就範。
「我當然可以接受,而且我相信自己絕對有能力東山再起。關於這點,不勞你費心。」
沈柏雄火冒三丈,不敢相信兒子居然決定這麼做。
「你認為那個女人有辦法跟你吃苦,等你東山再起嗎?別忘了,女人都是愛慕虛榮的。你對她就這麼有信心?」
「她值得我為她捨棄一切。」沈郡皓堅持自己的想法。「是嗎?我倒要看看她到底值不值得你為她這麼做。你別太有把握了。」說完,沈柏雄站起身,預備離開。就在握住門把時,沈郡皓的聲音驀地響起,令他停下了腳步。
「我忘了告訴你,我打算和梵築薰結婚,到時歡迎你來觀禮。」
他這個做父親的只能在兒子的婚禮上觀禮?!他不發一言的走出辦公室。
走進咖啡廳,梵築薰一眼就看到約她會面的人了。那個人和沈郡皓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而略白的髮絲及歲月在他臉上留下的痕跡,讓人能輕易地猜出他就是沈郡皓的父親。
她其實是很納悶的,為什麼沈郡皓的父親要約她見面?
「您好。」她禮貌地問候,不敢太冒昧地稱呼對方「沈伯父」。
「請坐,我不習慣抬頭跟人說話。」沈柏雄冷淡地說道。
「喔,很抱歉。」梵築薰有些歉然,很明顯地察覺到對方的敵意。她大概能猜到對方今日約她出來的目的了。
「小姐喝點什麼?」服務生走過來,有禮地詢問。
「咖啡,謝謝。」她朝服務生露出微笑。
接下來,沉默瀰漫在兩人之間。梵築薰刻意忽略對方投來審視的目光,雖然她很討厭自己此刻活像是擺在架子上的商品供人評賞,但在禮貌上,她認為自己還是別出聲抗議才好。
她很不自在地啜了口咖啡。
「我想,我還是開門見山的告訴你我的目的好了。」沈柏雄終於打破沉默。
他的突然出聲讓梵築薰被咖啡嗆了一下,「什麼?」她抬起頭,目中充滿疑惑。
「我要你離開我兒子。」沈柏雄直接說出他的要求。
「不可能。」梵築薰不假思索地回答。
沈柏雄微瞇起雙眼,「繼續跟著他,你什麼好處也得不到。如果你現在願意離開他,我會給你一筆錢。」
喲,這人狗眼看人低哦!梵築薰有些憤怒。這種人就不必對他太客氣啦!
「你可以給我多少錢?」她佯裝出一副見錢眼開的模樣。
沈柏雄露出不屑的笑容,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支票。他早料到可以用這張支票來打發梵築薰。看來他的兒子還是太嫩了,居然被這個女人玩弄於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