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別亂說,這要讓人聽到可不得了。」仰兒謹慎的道,眼睛下意識的瞥了瞥四周。
「嘻,你別那麼緊張,除了咱們兩人,眼下不會有別人聽到的,放心。」她輕鬆笑道。
仰兒放鬆了緊張的神色道:「迷兒,這些話咱們也只能在外邊私下說說,回去可千萬不能對其他人提及,否則若是傳到了大祭司耳裡,咱們可慘了。」
「我知道輕重的,仰兒,你知道當年少祭司為什麼肯服迷心花嗎?」她問。
「不知道,你知道?」
她神秘一笑,「嘿,不錯,我知道。」她忽地轉低了聲音,「是為了少祭司的父親。」
「這怎麼說?」
「你總該知道少祭司的父親有一年來到天心國,結果意外中了毒的事吧?」
「我知道,但後來不是醫好了嗎?」
「這中間可是有內情的,那時大祭司便向少祭司提出了要求,要她成為她的繼承人,她才肯拿藥救她的父親,你也知道少主的人品委實……根本沒有任何好姑娘願意成為大祭司的繼任人,而少祭司可是出名才貌雙全的才女,所以大祭司便乘此機會要脅她。為了她父親的生命,少祭司不得不被迫答應,為防少祭司改變心意,大祭司甚至要求她吃下迷心花以表誠心。」她說完得意的揚了揚眉。
「迷兒,你怎知道這些?」仰兒疑惑的問。
「我姐姐夫婿的妹妹曾在少祭司家裡做過事,這件事可是她親眼所見,還有呀,其實少祭司父親中的毒並沒有完全解除。」
「什麼!大祭司不是已經拿了我們迷月國最好的迷轉丹給他服下了,怎麼還沒解毒呢?那他現在怎樣了?」仰兒驚詫的問。
迷兒歎了口氣幽幽道:「由於拖了太久才醫治,中毒太深,所以迷轉丹並沒有完全解了他的毒,只能保住他的生命,每月均需再服用迷轉丹鎮壓毒性。」
「啊,也就是說現在,只是在延長他的性命而已,怪不得少祭司總是心事重重的模樣。」她們談得沒警覺到前方一陣煙塵由遠而近的滾滾撲來。
「可不是嗎?少祭司的父親不過才五十歲,還有二百多年的日子都要靠迷轉丹支撐,唉,迷轉丹可是多麼珍貴難煉製的,也不知還有多少迷轉丹能讓他服用了,聽說只剩沒幾顆了。」迷兒抬眼,總算注意到了不對勁,卻發覺來不及了,幾十匹馬由四面八方如潮水股的圍住了她們。
「仰兒!」她驚呼,「是軍隊!」
「迷兒,我們快逃!」但包圍住她們的馬匹圈子不斷縮小,她們根本無法用迷影虛步逃走。
她們驚駭的聲音淹沒在一陣淫穢的叫囂裡。
「我們怎麼辦?迷兒,我好怕。」仰兒與迷兒嚇得緊緊抱在一起。
「我也是。」她害怕得快哭了。
「救命呀!救命……」仰兒突地聲嘶力竭的叫號。
「哈!哈!哈!你們別浪費唇舌了,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小美人乖乖的跟了大爺們回去,好好的伺候爺們,嗯,哈!哈!哈!」領頭的那名軍人滿面的淫邪望著捕捉住的獵物,上下淫穢的梭巡著。他彎腰擒抓住仰兒上馬,另一人則抓了迷兒,揭去了她們蒙住臉的手帕。
「嘖嘖,長得還挺不錯。」他的嘴已在她的臉頸間親吻,手扯開了她的衣襟。
「不要,放開我呀!救命呀!救命呀!」迷兒嘶啞的拚命嚷著,只求奇跡出現。
「唷,叫得我渾身酥癢,小美人別費力了,不會有人來救你們的。」他的手探向她的胸部。
突地,馬群一陣騷亂,揚蹄驚惶地騷動奔騰。
「這是怎麼回事?停!停下來。」他吼。
「蛇!蛇!好多的蛇啊——」隨著部眾驚駭的呼聲,但見許多人紛紛掉落馬背。只見滿地俱是長蟲,馬兒驚駭揚蹄嘶鳴。
迷兒與仰兒不知何時已脫離他們,落在遠遠的空地上,癡呆的望著那一幕人馬蛇大戰。沒多久,他們驚恐得連滾帶爬地逃離長蟲的糾纏。倏間,連蛇也撤得淨空,彷彿什麼事都不曾發生。
「喂,等等,是你驅蛇救了我們嗎?」迷兒忽地朝不遠處正要離去的身影喚道,腳下也沒閒著,疾步奔去攔住了他。
哇,真是俊俏的人哪!看清那人的面容,迷兒忍不住在心底喊道。她癡癡的呆望著冰冥。
他冷眼瞥她一眼,並沒有要停下步子的打算,仍繼續往前走。
「是你救了我們,對不對?剛才那些蛇是你召來的?」迷兒攔在他身前不讓他。
「讓開。」他面無表情的道。
「我只是想向你道謝,你做什麼冷著一張臉呢?喂,喂——」她急急叫著他,忙又追上。
他沒理會她,才要跨步擺脫她煩人的糾纏,忽聽到——
「迷兒,算了,既然恩人無意領們的謝,你就別再糾纏他了。」仰兒追上前拉住了迷兒。
冰冥倏地回首盯住她問:「迷兒!你叫迷兒?」
他猛然改變態度,令迷兒一陣驚喜,忙不迭道。
「是,我叫迷兒。」同時也注意到他頸間纏著一條小紅蛇,不時的朝她吐舌信,是有點嚇人,但她不怕,她相信那蛇既是他飼養的,應不會隨便咬人。
「你是迷月國人?」他目不轉睛的瞅住她。
「是。」她忙點頭堆起了燦爛笑顏。
冰冥深吸了一口氣,動容的深深凝住她。「我終於找到你了,噢,迷兒。」他猛地狂摟住她。
「你……你……」她結巴的擠不出一句話,這是……怎麼回事?他為什麼突然……那蛇就在她面前不到一寸之地,很嚇人!若是它忽然失去控制咬她一口……
「迷兒!迷兒!這二十年來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多辛苦?」他滿溢著狂喜。
「我……你……找我二十年……為什麼?」她抬眼,滿頭霧水的問,一時忘了那蛇的存在。
仰兒也呆呆的瞪著他發怔,不明白為什麼情勢會突然大逆轉。
冰冥放開了她,抬起了手腕,「迷兒,你還記得這嗎?」
她凝眸細看,雖然編得手工不怎麼精巧,但還是認出來了。
「我知道,這是迷花幸運結。」然後狐疑的抬眸望他,「這是我們迷月國的迷花幸運結,你怎會有?」
「是你送我的,你忘了嗎?」他定定的注視著她。
「我送你的?」她茫然的問,努力的搜尋記憶,但似乎不曾有過這段往事,若曾見過他,她一定會記得的,他長得這麼俊俏,她一定不會忘記的。
「你不記得了嗎?二十年前我們曾經見過。」由她的神色,他覺察對這件事她似乎毫無記憶了。
「二十年前?」她蹙眉深思,「那時我尚年幼,我不記得我們曾見過。」二歲的事有誰會記得,不會吧,二歲時他們曾見過?
「或許吧,那時你確實還年幼。」他有些失望她不記得那時的事,將二十年前他們如何見面的事約略的告訴了她。
「原來如此!」為什麼她完全沒印象?年幼時她曾來過天心國?她父親曾帶她來過,是嗎?以父親的身份是不可能來天心國的。
冰冥忽擎住她的左手腕細看。「那時咬得那麼深,我還擔心會留下痕跡。」她白淨的手腕上沒有任何的瑕疵。
與他這麼親,迷兒的心抨抨的亂撞著,小臉紅撲撲的。仰兒只能呆呆的望著,說不出一句話,久久,她才首先注意到夜幕已不知在何時吞噬了日頭。
「呃,天色不早了,我們是不是該找個地方落腳歇息。」
冰冥也注意到天色的暗沉。「好,我們找個地方休息。」
他難得說話的語聲不再冰冷。
第二章
經過夜色沉澱了狂喜的思緒,天翻肚白,冰冥發覺自己竟已沒有任何欣喜的感覺,是夜色洗去了他激盪的思緒?還是他本性便是冷情的人,無法持續長久的熱情?想再次激越出初時的那股狂喜,但心卻讓他克制的一直冷漠起來。
陪著她們找到了她們需要的衣料,然後他送她們回去,一路上他已很少再主動開口說話。
「你怎麼知道我們迷月國的驛站在這?」迷兒驚訝的問,因為不需她們領路,他竟然知道驛站的路怎麼走!
「你忘了,我曾來過。」而且不知幾次了,全是為了來找她,卻一直尋不到她的蹤影,他失望再失望,然而終於還是讓他找到她了。只是——為什麼他心底卻有一種空虛的感覺,找到了她,但是現在又如何?為什麼欣喜的感覺僅維持沒有多久,甚至並不深刻,他一直盼了二十年的事……此時卻發現心底空蕩得可怕,今後彷彿沒有了生活的重心,虛蕩蕩的變得不知該做什麼。
等她們回去,然後他也該回去,尋了二十年的事就此完結了,沒有不捨,有的只是落寞,很深很深的落寞……還有空虛。為什麼他期待了這麼久的事,一旦成真卻讓他茫然若失、無所適從,喜悅的感覺竟是那麼的短暫!他已全然沒有任何的感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