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是持槍搶銀行了嗎?還是去殺人放火了?再不然是去幫伊拉克制造生物武器了嗎?幹嘛淪落到如今罪無可赦的地步?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待會兒一切解釋清楚後,要殺要剮就隨他。
她打起精神等呀等,終於在下班回來的三個多小時後等到人。
再次深深吸一口氣,明明是仲夏時節,吸進的空氣竟如此冷冽。
嗚……上帝、聖母瑪利亞、阿彌陀佛……拜託請賜給她莫大的勇氣!
「叩叩!」
伸手在房門上敲了兩下,雖然沒有響應,但她知道他在裡面。
「我要進去噦!」她用稍大的聲音說著。
還是沒人答理,她轉轉門把,門沒有上鎖,於是硬著頭皮自己開門進去。
房間裡頭,一燈如豆,暗黃的光線投射在羽絨大床上,好久沒有擁抱過的想戀身軀如今背對著她躺著,透著幽輝的燈芒有規律地上下起伏著。
晁哥哥睡著了嗎?
不,晁哥哥習慣把燈至關熄才能人睡,而且半掩的浴室裡還透著水氳霧氣,證明晁哥哥才沐浴完出來沒多久……嗚……好久沒和他一塊兒洗鴛鴦浴了。
啊!現在可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但他這麼晚回來,就算還沒入睡,應該也很累了吧?那她……是不是不該在現在找他談呢?
但已經六天了耶!過了今晚,就是第七天了,等到後天,她要和他一同出席「非集團」的商業研討會,她還要好好演出戲,讓阿姨和叔叔明白她與晁哥哥是甜蜜恩愛的呢!最重要的是……她好想跟他說說話,親親他、抱抱他。
最近難得見上他一面,雖然他都是板著一張嚇人的臉,但嚇到她的不是他郁躁的表情,而是他眼底那抹寂寞的神色……思念的人,不是只有她一個,但總得有人先低頭是不?
反正橫豎是要面對的了,不如就趁現在吧!
忐忑躡步向前,她走到大床邊,思忖了一會兒,她爬了上床,跪坐在靠近他一個巴掌距離的寬厚背旁。
就算此刻他是閉著眼睛,她也沒那個膽量當著他的面坦承她的「罪行」。
「老……晁哥哥?」她輕聲在他背後喊著。
寬大的背仍舊上下伏動著,不疾不徐……不仔細看,實在瞧不出其實晁剡的吐納有點不順。
「晁哥哥……」這次她加上小手去輕推他的背,卻被他一個聳肩給甩了開。
噢!好受傷喔!但至少證明,他沒在睡覺。
深吸一口氣,她對著他的背說道:「晁哥哥,那天我真的不是去看阿姨和叔叔的,我是……我是去買個東西。」才說一句話,她已經汗濕了整個手掌。
人還是不肯轉過來,也沒應一聲,什麼都沒有,她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愈來愈大,還有股好委屈、好委屈的感覺。
「相信我,那天我真的只是去買東西,我是要買……反正,我原定計劃裡根本沒想過要去看叔叔和阿姨,但那天真的很湊巧,就在路上遇到他們,後來我們在咖啡館聊了會兒,當我說要回來,他們堅持送我,我不好拒絕,所以就讓他們載回來了,然後……就被你看見了。」一口氣憋到現在,直到一整句話不算流暢的說完,她才長長地吐了出來。
絕了情的愛人仍舊裝睡,似乎不把她的解釋聽在耳裡。
她絞扭著睡衣下擺,指關節泛白,眼底蓄積亟欲氾濫成災的淚水。
「晁哥哥,你……你能不能轉過來看我?」克制不住些微的哽咽聲卑微要求著,聽人彈琴的那隻牛還是無動於衷。
「你……好嘛!你不罵我、也不打我,人家解釋給你聽你又不理……不要我了你大可說一聲,我才不是那種會纏人纏到至死方休、賴在人家屋子裡不肯走的無賴之徒,大不了……大不了我收拾、收拾搬回去阿姨、叔叔那等你寄離婚協議書來,我一定會很爽快的簽下大名、蓋下印章,以示我清白大無畏的人格,哼!」
賭氣的抗議過程中眼淚流個不停,荒腔走板的音調壞了她大肆宣稱的瀟灑魄力,但她當真轉身扭頭下了床,四處搜括她準備帶走的雜七雜八東西。
她受夠了,雖然面對的不是屁股,但他的背一樣冷!
「你敢?!」晁剡忽地從床上跳坐起來咆哮,惡狠狠地怒視忙碌的小小身影……
第十章
「我為什麼不敢?」楚絡零好想念晁剡冷酷以外的表情,但不是勃然大怒的會更好。 「這幾天你都不理我,人家都已經很有誠意地負荊請罪了,你還這樣!」剛拿出來幾件衣服,「一不小心」又擺了回去,然後「又想起來」地再搬出來……
她不是真的想走啊!只是想激激他而巳,「哪來的『荊』?」
這還不容易嗎?小手往衣櫃裡一抽,一條小毛巾順勢掛在她的脖子上。
「此『巾』非彼『荊』!」
「咦?不是嗎?那……聖經的『經』呢?」
吸氣……吐氣……吸氣……吐氣……「好!你可以去客廳睡了。」
「回叔叔那裡就不用睡客廳了!」好學也不行喔?這樣問也惹到他了。
「你敢踏出這個家一步,就別回來了!」敢再給他皮啊!
「你……」她氣結。
楚絡零心情起起伏伏,加上這幾日被誤解的委屈一直未能沉冤得雪,現在唯一的激將法也沒用了,她實在好無力。
重重地歎一口氣,發現他又躺回大床,拿背向著她,再多的勇氣也禁不起連連遭拒啊!
她安安靜靜地將翻出來的東西重新收拾好,放回去,輕聲的拖著腳步走出去,連哭都不敢大聲。
不大聲,並不代表晁剡聽不見。
「等等!」叫住已經走到房門口的小小身影,他下了床,將她抱回床上。「別哭了。」手臂由她的後方將她圈起,食指揩去她的淚水,沾著濕意時,他不意外自己的心裡也泛著疼。唉!
這幾天到底是誰在折磨誰啊?
「你不生氣了嗎?」她抬起頭,小心翼翼地問著。
他搖搖頭,閉起眼用唇在她淚濕的小臉上吻著,不用多久時間,就找著他渴望了好幾天的美好滋味。
一吻既罷,楚絡零從睡衣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盒子。
他微睇,當她將盒子打開時,他露出驚訝之色。
見他意外,她很開心,趕緊將戒指拿起,幫他套進他的中指。
「這樣,你一根手指就套了兩枚戒指了呢!好怪。」每天半夜起來玩他的手指,量得還真準。「嘻嘻!沒關係,現在戴戴看,你要是覺得怪,等會兒可以拿線將它穿起來戴在脖子上。」
揉揉她的頭髮,他知道她一向容易滿足。「怪就怪吧!反正我本來長得就很怪了。」
「這枚戒指……就是那天我去買但不想讓你知道的東西,我真的沒打算去看阿姨和叔叔。」怕他誤會甚深,腦袋裡還在胡思亂想,她詳加解釋。
「我知道了。」當他連續兩次將破軍交給他談的案子輕易拱手讓給同業競爭者後,他的拜把兄弟就背叛他的小妻子了。
從來沒有懷疑過她什麼,所以縱使那天覺得事有蹊蹺,他也沒多做猜想,就隨著她去,卻沒料到會撞見那一幕,讓自己理智全失。
是他太過自私了嗎?覺得她既已是他的,那麼跟他敵對的任何人自然也是跟她敵對的才是,甚至不容許她主張中間派。
「那是說你原諒我了?不氣了?也不會再躲我了?」
「躲你?」他什麼時候需要躲她了?
「不是嗎?你都好晚、好晚回來,又好早、好早出門,我們有時一天都見不到一面……客廳的沙發不好睡呢……」
「我又沒要你去睡客廳,你幹嘛多此一舉,還累得我抱你回床上……」兩隻大掌忽然往她的腰上用力一鉗,他面色嚴厲地盤問:「你最近到底有沒有吃東西?怎麼不像話的給我瘦了一大圈?」
「早餐我都有吃喲……」因為是他做的。
「那中餐、晚餐呢?」
「沒有你我吃不下。」夠感性吧!不過這也是真正的原因。
「傻瓜!我不是在躲你。」心疼地將她擁得更緊,他不知道,原來他不聞不問的態度會傷她傷得這麼重。
他先在她的臉頰上輕輕吻了一下,接著下床走到茶几旁拎起一個紙袋給她。「給你的,打開來看!」他噙著一抹神秘的笑。
當楚絡零將紙袋裡的東西拿出來時,她瞪著大眼,久久說不出話來。「這……這……」好漂亮的衣服……不!是晚禮服。
「非軍做事一向有拖拖拉拉的壞習慣,為了讓你在後天有最亮麗耀眼的打扮,我不盯著他不行。」尤其破軍很偏心,他沒趕他,他就光只會做他女人要穿的禮服,根本不顧他妻子的「死活」,所以他寧可犧牲自己的睡眠時間,也要他夜以繼日地務必在今晚交出成品。
「我……那個……我……」這就是他早出晚歸的原因?
「為了彌補連日來對你不理不睬的虧欠,讓為夫替你換上這件禮服,看看是否合身。」他笑著啄上她的唇,開始一連串誘人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