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真的是她?」
「問我我怎麼知道?你還不快追?追上去問清楚不就知道了?夜深了,她一個人在外面很危險的。」原來,酒喝多了會讓人變得遲鈍,如果不是她開口,怕府貞就這麼一直杵在這兒了。
「我……我……絡零,謝謝你!」他跨出腳步,就要追出去。
「等等!」她叫住他。
「別再一味的自以為對方不愛你,或許她以前真的愛的不是你,但她現在很可能正在努力中啊!你這樣子逃避,教她怎麼辦?教她怎麼做下去?」不點醒他,過了今天,怕又是故態復萌。
府貞用力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反正橫豎是非她不愛,那麼我不會再躲起來了。」她有來找他,至少證明他還有機會不是嗎?就算是一點點,他也很謝老天爺了。
呵呵!真好,有情人終成眷屬,剩下她……
不記得是從什麼時候發現的,楚絡零對於情之何物都沒什麼特別的感覺。在學校,有時看到弱小的同學被耍流氓的太保、太妹欺負,她最多盡自己的力量大事化小、小事化無,但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更沒有什麼正義感;後來的畢業典禮,見大家哭得淒淒慘慘,她也一點感覺都沒有,什麼感動、什麼依依不捨,她都覺得莫名其妙,除了初中的那場畢業典禮……晁哥哥離家出走之前,曾用鄙視她的語氣對她說:假如她初中能順利畢業,沒有因為智慧不足、學校沒臉讓她畢業的話,那天他會捧著一束花到她面前……
「你那天要戴帽子或假髮嗎?」
「為什麼我要?」
「會嚇到其它人啊!」
「管他們嚇不嚇,反正你會很風光!」
「那你畢業那天,我要送什麼?」
「嗯……這個嘛!我還沒想到,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根本不用想,因為晁哥哥沒有撐到畢業,人就離開了,離開了晁家,離開了她。
她記得許久以前,她似乎已經嘗過等待的滋味,這種感覺來得很莫名其妙,但她就是知道等人的滋味好苦、好苦,等到最後,或許人也不是她的……奇怪?她是如何能有這種教訓?
親情、友情、愛情之於她,好像都不具特別意義;生她的爸媽、收養她的阿姨和叔叔,還有同窗苦讀好幾年的朋友,她都可有可無,沒再聯絡,也不會難過,但唯獨晁哥哥,對他也不能說是「愛」,但不知為何,有種熟悉感、有種安心的感覺,就像不會遭人背叛……唉!她到底是怎麼了?自己何時遭人家背叛來著?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的爵士樂停了,喧嘩的人聲沒了,周圍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楚絡零才從醉鄉中回神。
「幾點了?」
迷濛的雙眸尋找掛鐘,鍾是找著了,卻因為對不准焦距,看不到時針和分針指的方向……到底哪一根是時針?那一根是分針?
「不能再喝了!」她想站起身,卻晃了晃,又跌回椅子裡。
這樣叫醉嗎?好像只是身體麻痺而已,她頭腦還很清楚自己身在何處,該做什麼……只是好像有點力不從心……
認命地趴回桌上,她想休息一下,待清醒一點再回去。
「喀喀喀......」
什麼聲音啊?好吵!
喝了酒,神經變得異常敏感,也異常脆弱……「喀喀喀…
…」,遠處傳來腳步聲響,明明是在遠處,聲音卻像敲在腦子裡,震得她頭好痛。
「喀喀喀喀……」
「打烊了;明天請早。」
當腳步聲停在吧檯邊,楚絡零以為是哪一個夜貓子深夜了還想來買酒喝。她半合著眼,看也沒看來人一眼,只抬起一隻手揮了揮。
「我來找我的妻子。」
唔!聲音好熟……
「本櫃檯不負責代為保管物品,請你到別的地方找吧!」
看看會不會在別人床上……呵呵!這句話她可不敢講出來,因為現在沒力氣跟人家打架。
「我已經找到了。」
「那……恭喜你!」那他還來做什麼?這人很奇怪喔!
忍不住抬起頭,楚絡零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皮,當突兀的髮色和陰鷙的狼眼躍人眼簾,她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啊……呃……」她努力用最快的速度將桌上的瓶瓶罐罐收拾乾淨,妄想亡羊補牢。
「是誰准你喝酒喝成這樣的?」晁剡壓抑著聲音問道。
「沒有,但……也沒人不准啊!」還好他沒有一來就火力全開,不然她的頭肯定會痛死,因為就連現在,她自己說話,都覺得耳膜快破掉了。
「再說一次!」瞧她死皺著秀氣的眉,用手不斷揉著兩邊額際,本想大聲訓斥,卻捨不得她難受。
「對……對不起啦!本來只是陪府貞喝而已,結果喝著、喝著,自己就跟著醉起來了。」怕他生氣,她趕緊拿了一個杯子想倒開水喝,希望可以讓自己清醒一點,卻發現她連拿杯子的手都會抖。
晁剡接過她手中的杯子,轉身多加了點熱水,才端來餵她喝。
「現在幾點了?!已經十二點半了,我以為是今天生意比較好,所以你比較晚下班,要不是清掃這裡的王伯來跟我說你醉倒在這裡,你打算今晚睡在這啊?!」其實是愈說愈氣,卻不得不把音量壓低再壓低,還要擔心她喝水嗆著,拍在她背膀的大掌其實壓抑著龐大的怒氣,而原意,是想一掌打給她醒。
「呵呵!你會來找我啊!不會讓我睡在這兒的。」她得寸進尺地將嬌軀靠了上去,渾身無力的身體現下找到了依靠。
「哼!這麼篤定?搞不好我就當作沒看到,任你睡死在這裡!」以上恫嚇在雙手自動覆上無骨的香肩、並且力道適中的推拿按摩時,完全失去威信。
「那我會感冒的喔!」他有學過按摩嗎?好舒服說。
「冷死也好!」省得麻煩!
「搞不好我睡一睡從椅子上跌下來,頭撞到地板,就昏了。」呵呵!自己真的醉了嗎?怎麼還能掰出一堆有的沒的逗他啊?
「撞死了也罷!」反正夠笨,那種死法不會太奇怪!
「真的嗎?可是我不想死耶!」頭扭了扭,示意後面的大個兒,脖子請順便。
大手從肩頭滑了上去,輕柔地按捏。
「你死不了的,因為陰曹地府尚未設置啟智班,你去,嫌麻煩!」他不客氣的諷笑。
「才不是呢!是我捨不得。」銀鈴般的輕笑溜出香唇,帶了酒氣,帶了點醉意。
「哦?捨不得什麼?」攬她進懷裡,他讓她倒在他的胸前。
「捨不得老是吐我槽、嫌我笨的那個人呀!」咦?為什麼聞著他的氣味,她也會醉?
「喂!會吐你槽的、罵你笨的人比比皆是,你說清楚是哪一個?!」敢說錯,她就完了!
啊!哪有人這樣的,明知故問就算了,連這樣也要把握機會捉弄她!「你當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沒良心嗎?」手指在他胸懷裡亂點一通,卻發現愈點自己愈痛,活該找罪受。
攫住她找碴的手指,他親了親她的小臉。「回家洗澡好嗎?」他也是忙了一整天,剛在空蕩蕩的屋子裡等不到她的滋味挺難受的。
「嗯!回家。」微微頷首,她偎著他,一起離開只留寂寞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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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好重,將自己整個埋在堆滿泡泡的浴缸裡,楚絡零閉起眼,享受熱氣瀰漫的陶然感覺。
府貞有沒有追到那個女孩呢?聽非軍和晁哥哥說,他們結婚已經三年了,卻貌合神離,跟「相敬如賓」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老天,那種婚姻怎麼維持下去啊?
不過,府貞一定很愛對方,寧願苦自己,也不願傷她。
晁哥哥呢?晁哥哥也一定是不願傷她的吧!不然,他們也不會結婚到現在快一個月了,還是有名無實……這樣說來,跟府貞他們比,也沒好到哪去嘛!
不過,她可不想虛度三年……三年耶!雖然她不是急色女,但同床異夢,自己也難受啊!更別說晁哥哥了……她發現他常半夜起來沖冷水。
人家說酒可以壯膽,不知道能不能……
「丫頭!」浴室外傳來敲門聲。「你還好嗎?別在裡頭睡著了,會著涼!」隱含一絲絲著急的關心透過門板傳來,打斷她滿腦子的綺想。
「哦……好,等一下就好了。」像做壞事被抓到一樣,她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深深深呼吸,經過一翻熱水浸泡,她總算恢復大半精神,雖然還是有點迷濛,但現下要做什麼都不成問題。
要做什麼……跨出澡盆,她先用小毛巾將全身上下擦乾,眼睛落在置物架上的睡衣和一旁的大浴巾上,來回猶豫著。
行不行?她有這個膽嗎?沒任何經驗,但她也不是懵懂無知、完全不瞭解,只是……
上帝!原諒她的大膽,她也是為了晁哥哥的身體健康著想!
不對!他們是夫妻耶!結婚到現在,還沒有把該做的全做完,已經很對不起自己了,幹嘛還要經過老天爺的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