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昨晚已經離開了。」小涯含糊其詞,不自然的生澀動作令Jacky生疑。
他揚起一邊眉毛,不再採信小涯的說辭,兀自蹲了下來,用兩指抹劃過地上濕濘的鞋印,紛沓的大小印子佈滿整個教務室,證據明顯陳列。
「媽的,你耍我!」他一個箭步奔到小涯的身旁,一手扯住她那頭短髮,力道之猛,疼得小涯面容立刻糾結成了一團。
「你都不愛她了,還纏著她做什麼?當初不也是你逼她走的?」跌坐在地上的小涯早想替祖兒抱不平了,如今東窗事發,乾脆來個破口大罵。
「我不愛她,她也不能離開我身邊,這些日子我快被人笑扁了,她竟然三更半夜給我偷溜走,我Jacky張還要跟人家怎麼混下去。」他殘暴地對小涯拳腳相向,硬是要她說出祖兒的下落。
「別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嘴角雖滲著血絲,她還是不願出賣祖兒。
「你找死……」Jacky正想一腳朝她腹中踢去,卻聽見門外車子引擎發動的聲音,他忙跑向窗邊一看,一台廂型車正掀起漫天黃沙揚塵離去。
「原來如此!」他斜睇了小涯一眼,暫時先饒她一條性命,為了爭取時效,他趕忙開了車門,跳上自己的跑車,勢必要從祖兒身上討回失去的顏面。
***
養女湖畔的四周產業道路上,一前一後兩輛車追趕得凶,宛如警匪片般,教人驚心動魄不已。
「你怎會認識到這種無賴?」崇綸一邊握緊方向盤,一手緊護著祖兒。
「我怎麼知道?剛開始認識他的時候他不是這樣的。」祖兒囁嚅說道,一股害怕打從心底翻湧而上。
「那他又回來找你幹嘛?不是都已經分手了嗎?」崇綸想確定兩人間的關係。
瘋狂的車速加上超顛的山路,震得祖兒腦袋的思路全糊成了漿。「不要問我了,我怎知道他凶巴巴的回來找我做什麼?」該死,眼看就快到達幸福的天堂,她可不想再被這鬼使神差抓回地獄。
從祖兒憂心忡忡的愁容上不難發現,後頭駕駛座上的人絕非一般的太保混混,而是一號難纏的角色。
縱使兩輛車的車距越來越近,崇綸在內心已打定了主意,就算搏上自己的一條命,也要誓死護住祖兒,他絕對不讓撒旦從他手中搶走生命中的仙子。
這時,廂型車已駛進被颱風破壞得最厲害的一段路面,崇綸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掌控握穩方向盤,好在小涯的車子有四輪傳動的功能,才能在泥濘淤塞的路面暫時安穩住,不至於有人車翻落的危險鏡頭出現。
相對於Jacky的狀況就來得更驚險多了,雖說跑車的性能較廂型車優越,但跑這種山路的確埋沒了它性能的卓越功效,一陷入泥地的輪胎,一樣是神氣飆帥不起來,左後輪又不小心陷入一處凹空的泥隙,頓時輪胎空轉,整輛車卡死在路中央。
「他媽的,絕對不讓你跑掉,平祖兒,你敢背叛我!」他氣呼呼地下車,用力將車門一甩,拿出了一把有登記的來福槍,瞄準正加速駛離的廂型車。
「砰」的一聲,槍聲劃破整個綠色翠林,一群鳥兒受驚嚇地竄散在空中,而奇慘無比的是,廂型車的右後輪卻被Jacky給一槍射爆。
「小心——」崇綸方向一失控,整輛車朝右急偏離而去,他煞車一踩,仍止不住滑勢,祖兒閉上眼睛緊摟住崇綸,心想萬一死去,也要和崇綸死在一塊。
右半的輪胎全被磨爆,裡面的鋼圈也被擦出光芒四射的火花,崇綸放低速檔慢慢滑行,最後在一記猛烈的撞擊下止住了恐怖的翻車危機。
「你沒事吧?」崇綸先是爬出了車外,再伸進車內準備拉出祖兒。
「不……不行,腳好像被夾住了。」她哀號出聲,眼神出現極度的懼色。
這下子崇綸靜如處子般的冷靜心智也不免浮躁了起來,眼看Jacky那小惡魔正裝填進兩發子彈,拚死拚活也要爬過那灘爛泥地,衝著他的獵物而來,而……崇綸又不忍棄祖兒於不顧……
「你快走吧!他的目標是我,你不要受到牽累,我不想眼睜睜看你受傷,甚至死去!」祖兒咬著牙,強忍著小脛骨被底盤壓住的疼痛,眼中儘是萬般的乞求。
「你到現在還在說這些小孩子說的話,我要是棄你於不顧?豈不叫我像當年一樣,眼看曼弦消失在我生命中而我卻無能為力,這對我來說是種煎熬,活著也是一種受罪。」他駁斥祖兒天真不堪的話語,硬生生地將它頂了回去。
「可……可是那傢伙現在已經失去理性了,他不會對你手下留情的。」祖兒抱著撕心的苦楚大喊,雖然褲管已經被腥紅的血漬染紅,可還設身處地為了崇綸著想。
崇綸不等祖兒把話說完,便以行動代替了言語。
他俯身鑽進車內,用背部的支撐力硬將底盤的鐵片給拱起,他像是不要命似的用身體當作工具,渾然不知己身背部已被過重的鐵皮壓得皮破血流。
「不要啊!你不要這樣對待自己!」
「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說這些廢話了,快,試著把自己的腳抽出來試試看。」崇綸顯然是力已罊至,臉部已紅得如同一顆快要爆裂的氣球。
祖兒腦袋全空了,只得照著崇綸的指示奮力去做,無奈小腿骨被夾得太緊了,稍一扭動,便痛得如沐煉獄般的疼痛。
「不行啦!我抽不出來!」祖兒想放棄了,這樣的活受罪不如一刀捅死她來得好。
崇綸看她一味地猛流淚,全慌了神色,改以大罵道:「好,你想死是不是?我陪你死好了,如果你不珍惜我愛你的這片赤忱,那咱們在黃泉路上碰面吧!」
「我是個麻煩的女人,不值得的……」
「好!那我就如你所願。」崇綸正準備放棄之餘,祖兒才嚶嚶泣道:「好嘛!我再試試看好了!」
祖兒咬著牙,提高自己的腎上腺素,她拼了老命了,反正橫豎不就一條命,連慕塘都可以為了她失去他的手臂,她何必在乎一條腿,天啊!她快變成殘障人士了!
由於兩人都抱著豁出去的心情,因此在兩人都幾乎快昏厥的前一秒,終於讓祖兒將那條腿給抽了出來,他待她爬出車外後,才頹然地鬆開背脊上的壓力。
第8章(2)
「崇綸——」她緊抱住他,此時,她早已忘記什麼叫做痛了。
「沒事了吧?你忍著點!」他撕下手臂上的長袖,當作止血帶將它繫於祖兒的小腿。「暫時先把血止住了!」
「媽的,狗男女!還這麼卿卿我我,原來你跑來南部就是姘上這個姦夫,擺明了給老子我戴綠帽子。」Jacky也在百般狼狽的爬行下,越過了那灘爛泥路,面色陰狠地朝他們走來。
「你嘴巴放乾淨點,人家不像你那麼齷齪,你把女人只當作是你發洩炫耀的工具,什麼時候看你好好愛過一個女人了?」忍著骨碎血流的痛楚,也要好好唾罵這個人世間的大禽獸。
Jacky將槍匣拉了兩下,改將目光瞟向崇綸,細細讀著他臉上剛毅的輪廓,還真是塊好料,他不敢否認崇綸的條件會不受女人青睞,他眉宇之間比自己多了份自信與沉穩,這種精雕細琢的優質男人,殺了他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可是,他沾惹上其他的女人他可以不管,就是不能碰他Jacky的女人,縱使兩人條件在伯仲之間,他也不想拿出菩薩心來行成人之美。
「臭小子,什麼女人你不好碰,竟然找上我的女人,怪只怪你瞎了眼,列祖列宗沒來托夢提醒你。」他已將槍口上的準星對準崇綸的頭,決定來個血腥屠殺。
「哼!就是有你這種懦弱的人,才會掌握不住身邊的女人,今天就算祖兒不離開你,我猜,也沒有半個女人會一輩子跟在你身邊,像你這種沒用的男人,還敢厚顏無恥要求祖兒跟你回去,可悲!」崇綸毫無懼意地與他正視著,浩然的氣勢把Jacky瞪得槍枝差點拿不直。
「你說什麼?不怕我一槍打爆你的頭?」他已將食指微彎,似有扣板機的動作。
「你有種就衝著我來,這不干他的事。」祖兒拖著微跛的腳,擋在崇綸的面前。
崇綸立即扶住她。「太危險了,別過來。」
「哈!好一副郎情妾意的畫面,我不會讓你們失望的,一定會好好達成你們當苦命鴛鴦的夢想。」他其實還不想扣板機,這兩具殘弱的軀體,不正好可以讓他像玩螞蟻般繼續折磨下去嗎?
「你究竟想怎樣?」崇綸已喊破喉嘴,粗嘎的聲音慍慍罵道。
他將槍枝平臥在兩手之間,陰陰笑說:「我可以放你們一條生路,不過,你們要跟我玩個遊戲。」
「你變態!」
「你們越是相愛,我越變態給你看,當初你跟我交往,就要料到有今天這樣的下場。」他猙獰地像嗜血的野獸,吃吃笑道:「現在我數到五十,我讓你們有活命的機會,要是在我數完之前,你們能逃離我的視線,算你們命大,上帝注定站在你們那邊,要不,嘿……那你們就準備挨子彈吧!」